第20章 淋雨
周末, 莫笙帶着郁黎川去了唐介紹的裝修公司。
因為要到處跑，莫笙特意穿了運動鞋、運動服。不過她今天還是化了淡妝，化妝師仍舊是白小婷。
日常妝能夠提升氣色和精致度, 又很心機的不會被發現。
她原本有些緊張，結果發現郁黎川見到她之後态度如常, 還給她戴上了口罩, 就知道對化妝概念不強的郁黎川沒看出來她化妝了。
想讓郁黎川能看出來，必須口紅紅到令人發指, 他才能發現不一樣了，這一點倒是非常直男。
走進這家建材城，莫笙就覺得這裏不靠譜。
這裏是一家裝修公司, 搞豪裝的, 介紹的東西真的都是好東西，給他們測試隔音效果之後, 那效果也是真的不錯。
據說，很多夜店、KTV都是這種裝修材質。
但是太貴了。
莫笙一聽價格, 五官都聚集在一起了，成了老爺爺看手機的表情。
在她的概念裏, 租的房子簡單收拾收拾是可以的。就算家庭條件過得去，也得有預算，畢竟他們是沒有什麽收入的大學生。
給租的房子裝修一個隔音室花好幾萬，真的沒必要，太奢侈了, 等退房後就全都是人家的了。
郁黎川還挺感興趣地繼續查看圖冊, 莫笙卻強裝淡定地跟銷售談：“我們剛才在別人家也問了, 沒這麽貴吧。”
“小兩口精打細算是正常的，但是咱得往長遠了看, 得實用是不是？你們倆是裝修婚房吧？我們的材料一層，就能讓你們的孩子聽不到任何聲音，要求比較高就按照我推薦的，家庭影院都不在話下。”
莫笙一怔，趕緊解釋：“不不不，我們不是。”
郁黎川也放下了圖冊，擡頭看向銷售，然而卻沒有解釋，嘴角含笑地繼續看着他們聊天，似乎被“小兩口”這個詞彙取悅了。
“還沒結婚？”銷售又問。
“不是，我們就是朋友。”莫笙趕緊撇清關系。
銷售又看了看兩個人，俊男美女的組合，就算不是情侶，估計也是暧昧期。
這種期間，男生一般在乎面子，不會太讨價還價，以至于銷售更加不讓價格了。
莫笙帶着郁黎川走出去，一邊走一邊罵罵咧咧的：“唐介紹的也不靠譜啊。”
“怎麽了？我覺得質量确實挺好，工藝也不錯。”郁黎川有點不解。
“太貴了，價格都不太現實。不過我剛才偷偷記住他們的材料名稱了，走，我們去找找原廠家，不用他們安裝，我看看教程也能給你安上。安裝工人一天手工費八千，怎麽不去搶？！”
“我聽說技術工人一天的務工費确實挺貴的。”
“那也不請，我去省隊一個月才六百。你請我，我每周周末去給你裝，一天收你一日三餐行不行？”
郁黎川原本已經打算定下來了。
他不缺錢，而且他參加一次國際比賽的獎金就有很多，并不覺得這個價格很貴。
不過莫笙不同意，他就聽她的。
聽到莫笙要親自給他裝，他有點想拒絕，這太麻煩莫笙了。然而想了想，其實也可以，這樣就多了很多很莫笙相處的時間。
于是郁黎川點了點頭：“嗯，可以啊。”
莫笙大手一揮：“走，跟姐走，姐肯定給你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之前的裝修公司給畫了臨時的圖紙，莫笙給帶出來了，接着将報價的部分撕掉。
拿着圖紙去了建築材料區域，挨家走走，到處看看，貨比三家後發現那家裝修公司給的材料确實是這裏最好的。
她私底下問了郁黎川的預算，然後帶着郁黎川去了材料店。
沒有中間商賺差價，省去了手工費，他們比裝修公司的報價大致便宜了整整少了兩萬多。
莫笙依舊沒滿意，繼續講價，講得郁黎川目瞪口呆。
可能是他初來北方，不熟悉北方的說話方式，他總覺得莫笙眼看着就要和老板娘吵起來了，結果居然繼續聊了下去。
“再便宜點不行嗎？您這麽大的買賣，就差我們這點？我們都是誠心買！你看我對象……”莫笙說着，私底下拽了拽郁黎川的衣服，讓他配合，随後繼續說，“我對象就長得不錯，家庭條件真不行，彩禮都沒拿出來，婚房還得我搭裝修。這要是這麽貴，我們婚都結不成了。”
莫笙說完，郁黎川下意識地挺直了腰板，讓自己看起來成熟一些，最起碼看起來像到二十二歲了。
之前一次讨價還價，莫笙因為被突如其來的“小兩口”這個詞搞得慌了，一下亂了陣腳，價錢再沒講下來。
這回，她可是吃了教訓了，必定要再商量下去一些價格。
就算只便宜個一百兩百的，她心裏也能舒服一些。
老板娘順勢看了郁黎川一眼。
郁黎川帥，她承認，看着就覺得心情好。
莫笙說的這個理由真的讓人信服，看中人，家庭條件不好這是常事。
不過她嘴上依舊是原來的态度：“哎喲，你可別，搞得我們不給便宜就好像拆散一對姻緣似的。我們這都是小本買賣，你們也走了一天了吧？一分錢一分貨的東西，都是實惠價。你要是誠心買，咱們就一口價，再給你抹個零。”
“這摳摳搜搜的，我們唠了這麽半天，給我抹了68塊錢？”
“小姑娘，要不我進貨單子拿來給你看看，你看看我賺你多少錢了？”這是賣家的殺手锏。
莫笙真的是口幹舌燥，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了，于是扭頭看向郁黎川，問：“你覺得呢？”
誰知，郁黎川的配合程度超過莫笙的預期，可憐巴巴地看着莫笙，小聲安慰：“沒事，我再想想辦法，房子肯定要好好的裝，不能讓你委屈了，我……”
然後陷入了糾結中。
莫笙被郁黎川驚得沒說出話來。
一邊的老板娘一看，一下子就心軟了，當即說道：“行行行，再便宜五百，直接湊個千數整，不能再便宜了，過來簽單子！”
莫笙立即興奮起來，拉着郁黎川朝着後面的小休息室走。
這裏的建材城都是貨物堆在外面，裏面有個小房間，小房間裏放着一個小太陽，還有椅子寬的小炕。
炕是臨時建的，還挺高，他們兩個人坐上去雙腳都離地了。郁黎川伸手摸了摸炕，還是熱的，仔細觀察了半天，十分不解似的，有種城裏人第一次進村沒見識的感覺。
老板娘則是打電話跟廠家打電話問貨，嗓門大得郁黎川以為他們又吵起來了。
莫笙坐在郁黎川身邊，湊到他耳邊小聲說：“挺機靈啊你。”
莫笙生怕老板娘聽到他們說話，說話很小聲，靠得也很近。郁黎川就感覺莫笙身上都很暖和，簡直是帶着一股子暖意靠近了他。
他笑了笑，低下頭在她耳邊回答：“現學現賣。”
“之前在裝修公司我就發現了，一提不是兩口子，立即就不便宜了，不如就直接這麽說。來這裏的大多是裝修婚房的，這麽說他們最能理解，而且裝修婚房的肯定賣的概率大。”
講價成功後莫笙非常開心，簡直覺得他們就是賺到了，兩只腳一直不安分地晃來晃去。
郁黎川坐在她身邊垂着頭看着她的腳，跟着她一起晃來晃去，幼稚非常。
莫笙壞心眼地去撞他的腳，他立即反擊回去。
老板娘回來的時候，兩個人正在撞對方的腳玩，不由得感嘆：“你們倆感情倒是挺好，單子拿着，明天按照地址給你們送貨，家裏留人。”
“G！謝謝姐姐！我一進門就看出來了，姐姐是一個辦事利落的，人也特別好。”莫笙嘴甜地感謝。老板娘立即就笑了，對郁黎川說：“你媳婦不錯，會過，還不嫌棄你條件不好，這種媳婦兒可別弄丢了。”
郁黎川拿着單據點頭：“嗯，好的，我會和她在一起一輩子，永遠不分開。”
老板娘看着兩個年輕人離開，還忍不住去隔壁攤位聊天：“你看這兩個大個子，長得還好看，以後孩子肯定底子好。”
“嗯，孩子随便随誰都能長得不錯。”
“不過男方家庭條件不好。”
“不好能怎麽的，這張臉就是本錢，鐵公雞老板都差點賠錢賣給他們呢！現在這社會看臉，他事業肯定一帆風順。”
老板娘聽完“嘿嘿”直樂：“賣這麽多年貨，這小子是我見過最好看的，比電視上的明星都好看。”
郁黎川本來打算叫車回去，莫笙拒絕了：“從這裏坐地鐵直達，一個人才兩塊錢。”
只要能和莫笙在一起，什麽交通工具都可以，郁黎川立即同意了：“好。”
莫笙和郁黎川并肩走進地鐵站，從過安檢，到地鐵站排隊，莫笙都注意到了周圍觀望的目光。
她看帥哥、美女的時候都很收斂，看似正常，實則在用餘光打量，随後悄悄分享給朋友，都不好意思直接看，生怕對方發現了。
她還以為大家都會是這樣，沒成想真的會有直白打量的目光，很多人都朝着她和郁黎川側目。有人的動作幅度大到恨不得讓他們兩個人注意到，自己正在圍觀。
她也不是第一次出門，知道自己出門什麽效果，頂多很多人覺得她個子高，多看兩眼。
但是這種聚集性的目光，莫笙還是第一次感受到，簡直就是巨星出場的效果。
郁黎川不愧是校草
真的非常受矚目。
這讓她更加好奇郁黎川的長相了。
就在她不自在的時候，她甚至聽到有人小聲議論：“你看那對情侶，個子好高啊。”
“男生好帥。”
“女生也挺好看的。”
“還是男生更帥。”
莫笙聽到這句不但沒生氣，反而開心起來。
就好像網上很火的那個段子，敢問，誰的人生理想不是路人紛紛側目，覺得自己的另一半是瞎了眼才看上自己的。
就在莫笙暗喜的時候，郁黎川突然湊到她身邊，小聲說：“你最好看。”
顯然他也聽到了。
莫笙忍着笑擺手：“我不在意這個。”
“我在意。”
莫笙又是一陣開心，這種開始十分莫名，說不清原因，就是覺得美滋滋的。她清楚的，只有開心的源頭源于郁黎川。
走出地鐵站，就看到地鐵站門口有人駐足，她從透明的玻璃窗看到外面居然突然下起了瓢潑大雨。
雨滴豆大，砸在玻璃上劈啪作響，猶如打擊樂，只是毫無章法，淩亂萬分。
雲層滾滾，厚重且壓抑，從雲層的縫隙都很難見到一絲光亮。天色也變得昏暗，世界猶如被渾濁的水浸泡着。
莫笙站在玻璃前說道：“一般這種急雨都很快就小了。”
郁黎川點了點頭，站在莫笙身邊跟着等待。
結果等了十幾分鐘，地鐵口的人進進出出好幾波，雨也不見小。兩個人都覺得有點冷，畢竟一場秋雨一場寒，下雨就證明要大型降溫了。
莫笙和郁黎川對視了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的寒冷難耐。
郁黎川指了不遠處的樓，說道：“我的房子就在那裏，不如我們跑過去吧。”
莫笙看了一眼後都震驚了：“還地鐵房？這麽奢侈？其實老居民樓就可以啊。”
“我覺得這裏物業挺不錯的，就選擇這裏了。”
“那好吧，沖！”
莫笙同意了，正要出去，就看到郁黎川脫下了自己的外套，讓莫笙也擡起一只手扯着，兩個人躲在衣服下面擠在一起。
随後，他對莫笙說：“學姐，我牽着你的手，帶你朝我的家那裏跑，我們快點。”
莫笙從來都不會懼怕跑步，此刻對于牽手也沒有多想，點了點頭後說道：“好的。”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後，一起朝着那一處小區跑過去，手握得緊緊的。
路程不算長，畢竟地鐵房恨不得出小區就是地鐵站，這樣房價更好。
他們刷卡進入小區，穿過園林，到了樹蔭下的小路後有樹木遮擋，雨點沒有剛才那麽砸人了。
等到了單元門門口，郁黎川拿着卡刷了一下，莫笙還沒覺得什麽，走進去才發現是電梯入戶。
莫笙：“……”
太奢侈了吧？
郁黎川到了門口幫莫笙找到了鞋子，将濕衣服搭在了一邊，換好鞋子走進去打算幫莫笙找浴巾和毯子。
莫笙走進去後問：“大平層嗎？你打算做二房東？”
郁黎川解釋道：“電梯門是雙向的，我的卡刷是這邊的門開，如果是對面戶刷卡，就是對面的方向開，屬于兩戶人家。”
“這種房子我總覺得沒有安全感，應該在這裏再加一道門，安個密碼鎖。”
“好，我記住了。”
莫笙走進去只站在門口，身上濕淋淋的，不太好意思進入人家家裏。
郁黎川沒一會就拿出了浴巾來，展開後蓋在了莫笙的頭頂，幫她擦頭發。
莫笙能夠看到郁黎川的衣服，并未看到郁黎川頭頂有毛巾，于是伸手碰了一下，發現郁黎川自己頭發還濕漉漉的，就先給她擦頭發，立即往後退了一步：“我自己擦就行，你收拾一下你自己。”
郁黎川則是說道：“你去洗個澡換一件衣服吧，我去拿一套我的衣服來給你，希望你不要嫌棄。”
“洗澡？！”莫笙詫異地問。
到一個男生的家裏洗澡，這是什麽詭異的發展方向，之後他們是不是要……全壘打了？
在電視劇裏，她和郁黎川的發展到現在，能算作幾集劇情？她估摸着……第三集 ？
還不熟悉呢！
“對啊，不然你一直濕漉漉的？”郁黎川回答完，就走進了卧室裏。
莫笙依舊站在門口，有點打退堂鼓了，她甚至想趁濕着，直接回學校得了。
這時郁黎川拿出衣服給莫笙：“給你衣服，你穿着可能會大一點。客衛在這裏，我去主卧衛生間。”
郁黎川說完又離開了。
莫笙拿着衣服，身上披着浴巾陷入了沉思。
如果想和郁黎川繼續發展，就留下。
如果根本不想培養這段關系，只是想當弟弟，就離開。
她深思熟慮足足30秒鐘，然後笑眯眯地去了浴室。
其實吧，能不能戀愛無所謂，是不是發展太快了也沒關系，她就是好奇發光的丁丁是什麽樣子的。
嗯……看看也不吃虧是不是？
想到這裏重重地吞咽了一口唾沫。
走進客衛，她打開燈，就覺得這裝修絕對是豪裝了。
衛生間裏有淋浴室，旁邊還有浴缸，兩者是分開的。
僅僅一個衛生間，就有她的房間大了。
她拿出手機，打開APP，查看房間裏是不是有其他的設備。她們這種長期參加比賽，到處住的女孩子，手機裏都有這種APP，防偷拍的。
查看後發現這裏安全，于是松了一口氣，走去淋浴房沖了一個澡。
擦幹淨後穿了郁黎川的衣服，接着尴尬地發現……衣服正好合适。
莫笙：“……”
莫笙走出去，想找一個毯子披上，畢竟她沒穿內|衣。
出去時郁黎川已經洗完了，正在簡單的收拾房間，其實房子裏的東西不多，他只是有種領導來檢查衛生的不安感而已。
他見她出來，便說道：“我在椅子上放了一件外套，洗衣機和烘幹機在洗手間隔壁。”
“哦，好。”莫笙捧着衣服過去了，發現居然有一間單獨的洗衣間。
等她穿好外套出來，就看到郁黎川走過來看着她認真的問：“學姐，你眼睛怎麽腫了？”
“沒有吧。”
“看起來好憔悴，是淋雨生病了嗎？有沒有哪裏不舒服？”郁黎川顯得格外緊張，還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看看她熱不熱。
莫笙瞬間反應過來，應該是卸妝之後才顯得憔悴，眼睛沒腫，就是眼妝沒了顯得眼睛小了。
可是這種事情應該怎麽跟郁黎川解釋？
因為卸妝被當做生病了，她是不是頭一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