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未來的路
在澤法提起最戳心的問題後，病房裏詭異地安靜了數秒，最後還是醫生的到來打破了這尴尬可怕的氣氛。
“讓開讓開，這麽多人圍在這幹嘛，都幹活去。”
這個聲音......不是埃文嗎？！
葉玖詫異地看向穿着白大褂的栗發板寸頭男子，為他這與平時紙老虎性格大不相同的表現而吃驚。
這家夥有這麽霸氣？別又是一個雙胞胎啊！
“血壓脈搏都正常，休息個三四天拆線就沒事了.....我就說我都在現場處理好了傷口應該沒問題，但昏迷了一整天也太不正常了。”埃文一邊往本子上記着什麽，一邊懷疑地上下掃視葉玖。
“一醒就問那麽一大堆問題，看起來也不像沒有求生欲不願醒來.....葉玖你這家夥身體還真是奇怪。”
“......”她身體奇怪還真是不好意思了啊！
在內心翻了個白眼，不過聽到他剛剛說的當場縫合傷口，葉玖已經可以确定這人就是埃文。不過為了确信，她還是開口一試探：“埃文，我拜托你送到安全地方的棕發女子怎麽樣了？你沒對別人做什麽奇怪的事吧？”
“你、你在胡說什麽！我怎麽可能那麽做！”咔嚓的鋼筆折斷聲，葉玖望着臉紅地直冒蒸汽，神情慌亂的青年，把內心剩下的一丢丢懷疑叉了出去。
嗯，看樣子就是埃文那家夥沒跑了。
“澤法老師，我還文件要處理，這裏沒事我就先離開了。”
歡快輕聲的氛圍裏突然響起了這句畫風大不相同的話，讓還在猜測埃文是不是有雙重人格的葉玖目光一凝。
男子白色的衛衣兜帽套着海軍帽，渾身肅殺之氣，帽檐的陰影遮住了他小半張臉，但從葉玖的角度，偶然間恰好撞進他銳意逼人的雙眼。
嗯，想必這位就是薩卡斯基準将了，還真是人如其聲，長了張莊嚴肅穆剛正不阿的臉。
但無論如何，別人受到自己的求救信息後趕來救場，雖然是誤打誤撞也算半個救民恩人了。
“那個，薩卡斯基準将，感謝您出手相救。”慶幸自己沒有戴帽子的習慣，葉玖微一低頭表示謝意。
全病房的視線瞬間都集中到打算轉身離開的準将先生身上，他腳步微頓，拉了拉帽檐說道：“保護年輕海軍本來就是我的責任，你無需道謝。”
低沉暗啞的男聲似乎特意放緩了一點，少了幾分冷硬——雖然聽起來還是硬邦邦不近人情就是了。
不過，他這像是公事公辦的話語，卻是奇異地在葉玖那刷了點好感度。
終于！終于有人不一見面就小女孩小孩子小丫頭地喊她了！
再一聯想對方在大戰剛歇時刻都不忘趕回去處理文件的舉動，和周圍尤其是旁邊打着哈氣的庫贊一對比！簡直就是優等生和差生的典範啊！
這麽想着，葉玖投向薩卡斯基的目光中就多了幾分敬意，十分誠懇地說道：“您真是一名偉大的海軍，是我們全體訓練兵的榜樣。”
？？？
沒理解葉玖腦回路的訓練兵們面面相觑，十分不明白葉玖為什麽會對一向冷言冷語，在馬林梵多女人緣差得不能再差的薩卡斯基準将另眼相看。
等等！該不會葉玖喜歡這種類型吧！
......說起來，準将也可以從本部訓練兵裏挑人啊。
自以為捕捉到重點的訓練兵們腦中猛地拉響警鈴，不動聲色地上前圍住薩卡斯基，擋住了葉玖的視線。
不行！葉玖才來三天還沒捂熱，決不能讓她就這樣被帶走！
“薩卡斯基準将，關于這次的戰局，我突然想到還有點事想向您彙報。”
“我也是，薩卡斯基準将，收尾事件裏出了點小問題，我剛剛才想起來。”
“還有我，薩卡斯基準将......”
“你們幾個小子怎麽回事？怎麽出了這麽多纰漏？”
在病房裏吵鬧，尤其還是圍着一個不相幹人員吵鬧的下場是什麽？
——當然是被醫生轟出去。
看着埃文揮舞病歷将所有士兵甚至包括澤法老師薩卡斯基準将都趕出病房的舉動，葉玖再一次深深思考起他有雙重人格的可能性。
“埃文那家夥就是這樣，只有涉及到醫學才有個人樣。”
“！”
葉玖猛地一擡頭，看向從門後慢悠悠走出來的庫贊，差點牽動了傷口。
“人吓人是會吓死人的！我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小命，你能不能對重病患者好點？”懶得理那邊在室內還帶着墨鏡的庫贊，葉玖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躺好，很不客氣地下逐客令。
“病人要休息了，出去記得帶上門謝謝。”
“剛剛睡了一天一夜，你難道還睡得着？”庫贊自來熟地拉了把椅子坐到葉玖病床前，長腿委屈地曲起，晃得葉玖有些頭疼。
“我閉目養神不行嗎？庫贊你到底有什麽事？”
“我？我只是來看着你，讓你別做類似閉目養神這種傻事。”
“閉目養神又哪裏惹到你了？”葉玖疑惑地望了庫贊一眼，見他沒有回答的意思，暗一撇嘴閉上眼睛，決定就把他當做保镖看待無視。
她可是還有好多事情要想清楚，那個GM說什麽她被原來世界排斥回不去了的鬼話她才不信，不試試看怎麽知道。加入海軍後，她一定要躲在時空穿梭方面的資料下功夫。
不過說起來，她這次殺了三個海賊，幹掉幻影也添了一份力，應該能留在海軍了吧......
想着，葉玖眼前突然浮現了旅館昏暗燈光下，三個身材魁梧的男子倒在血泊中的場景。
還有幻影從異空間中跌出，左胸口汩汩冒血染紅白衣的畫面。
她今天，不，昨天，剛剛殺了四個人啊......
葉玖猛地睜開雙眼，身體不知為何戰栗發抖，空空如也的胃翻滾着，讓她抱緊雙臂，下意識地想蜷起身子。
“冷靜點，動作太大扯到傷口就麻煩了。”不知何時起身的庫贊按住了葉玖，鼻梁上的墨鏡因為動作太大微微滑下，黑白分明的冷靜瞳仁對上葉玖慌亂的視線。
“看清楚你現在在哪裏，葉玖！”
她現在在哪？
微微搖晃的床鋪，刺鼻的消毒水，雪白得刺眼的牆壁與天花板......
是了，戰鬥結束了，她現在是在軍艦醫務室的病房裏。
好像，這還是這艘軍艦上唯一的單人病房，這待遇可真夠好的。
渾身痙攣感似乎過去，葉玖的身體不再顫抖，她沒有再閉眼，就這麽盯着天花板發呆。
庫贊見此也放開了按着她肩膀的手，坐回椅子上不再言語。
狹小安靜的病房裏，一時之間只有他們二人的呼吸聲。
似乎過了很久，葉玖的頭部因靠在較高的靠枕上有些不舒服，她雙腿用力小心翼翼地往上一蹭，結果還是因扯到傷口微一皺眉。
“要坐起來是吧。”男人溫暖的大手繞過葉玖的脖子攬住她的肩膀，輕輕一托，讓她上半身依在靠枕上。
“......謝謝。”葉玖微垂眼睫，遮住了自己複雜的目光。
剛剛那好像還是她第一次，近距離地感受庫贊自身的體溫。
最初見面的那兩天，為了抵禦變幻難測的天氣，他一直都有部分元素化，像是個行走的人形空調。軍艦上的那三天，她又一直跟着羅伊學剃沒怎麽和他碰面......維提茲島上的時候就更不用說了，使用能力的庫贊簡直就是一人形寒冰，要不是因為維提茲是夏島說不得她都會凍出病來。
原來他的手，也是這麽溫暖啊。
對葉玖的道謝，庫贊不可否置地随意一點頭，摩挲了會下巴，斟酌道：
“葉玖，雖然我不知道你原來生活的是怎樣一個與世隔絕的和平地方，但如果想要在這個世界活下來，你就不能再這樣下去。”
“維提茲島上的人便是這個世界民衆的典型代表。他們會在自家挖好地窖，一旦類似海賊來襲的聲音就躲進去，哪怕那個聲音是在呼救。”
“如果可以，他們也不想做得這麽冷血。但因維提茲因葡萄酒聞名于世，甚至每年世界貴族都會從那運走一船美酒。無數海賊瞄準了葡萄酒大批出貨的日子前去打劫——放小喽啰在港口殺燒掠奪，自己趁機在後頭享樂。”
“這麽一來，海軍到達後清理港口保護物資的時間縫隙裏，後面的幹部便能趁機逃走。”
“所以維提茲島上的人民早已被折磨地能對周身發生的慘叫置之不理，沒有人能救不願放棄祖宗基業搬離島嶼的他們，引以為傲的香醇美酒成了原罪，讓他們每日如活在地獄般痛苦。長久以來，對他人的痛苦，他們便漠不關心。”
“你看起來也不像是喜歡殺戮的人，腦袋也靈光。如果不想被這個世界的殘酷折磨，我勸你把你身上那不知哪來的爆棚正義感收一收，回本部後找點文書類的工作——”
“活在擔驚受怕之中，日日為自己的生命安全而擔憂，漠視他人的痛苦，這個世界的大部分人，都習慣了這樣的生活嗎？”葉玖輕聲打斷了庫贊的話，轉頭看向他忽而一笑，明亮的眼睛裏恢複了飛揚的神采，“不好意思，這樣的生活，我習慣不了。”
“我啊，已經習慣了将性命掌握在自己手裏，在民衆遇到困難時伸出援手。如果要我天天做無聊的事情換取他人的保護，還不如死了比較痛快。”
“雖然可能要受不少苦，但誰讓這是我喜歡的生活方式呢？”
黑發少女的臉色還有點蒼白，沒有血色因幹燥微微開裂的薄唇上揚，清淺的笑意透着倔強。
見識過這個世界黑暗一角的她雖受到了不小的沖擊，但卻沒有因此停下腳步。
哪怕不是為了回到原來的世界，她也要變強，強到能按自己喜歡的方式活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熱得......十分想吃冰凍果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