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因為是你
按照葉玖原本的想法，有阿道夫在，他們進入迷霧海域後想出來也不算難事。而進入那片被迷霧籠罩能見度極低的海域後，他們十有八九也是什麽都找不到，打了個轉就出來，開開心心地回馬林梵多寫報告睡覺休息。
然而，她偏偏碰上了那不到千分之一，她最不想見到的幾率。
——比中将級別軍艦還要大上一圈的三桅杆帆船靜靜地浮于深藍海面，船身木材為深紅，在甲板炫亮燈光的照射下尤為鮮豔，肆意到刺耳的男女嬉笑聲掩過海浪，給她添了幾分妖冶。
船的桅杆很高，每根桅杆上都只有殷紅主帆在若有似無的海風下微微鼓起，上面剩下一大截光禿禿的桅杆，想必是留給風帆的位置。
船首裝飾着一尊潔白的禱告狀美人魚雕像，在朦胧的月光下泛着冷光，像是誤入狼群的綿羊一般格格不入。
船身沒有下鏈接船錨的繩索，沒有收帆，但依舊神奇地在這片浪花翻滾的大海上巍然不動，被一艘艘泛着血腥味收帆下錨的海賊船所包圍。
當葉玖、波魯薩利諾、阿道夫踩着月步穿過薄霧彌漫的夜空落到甲板上時，迎接他們不是應對外來者的炮火，而是一婉轉妩媚的女聲。
“波魯薩利諾中将、葉玖準将還有阿道夫上校，沒想到三位赫赫有名的海軍将領會光顧我們塞壬，真是受寵若驚。”
突如其來的聲音當然吓不到三位久經戰場的海軍，他們神色只出現了一瞬間肉眼難以捕捉的微動——因為他們此時已經脫下了正義大衣，身上也沒留任何象征海軍的物品。小有名聲的波魯薩利諾和葉玖還好說，一向低調的阿道夫也被認了出來......塞壬的情報網，果然很強。
不過，這點心裏準備，他們還是有的。
波魯薩利諾聽到這話後神色不變，也沒有和葉玖阿道夫進行任何眼神交流，長腿一邁上前幾步，很快就走到了聲音的主人近前，看清了她、不、應該說她們的真面目。
站着的年輕女子身着桃紅的吊帶連衣裙，戴着一頂白色的寬檐帽，上插一紅色薔薇。金色短發微卷帶出俏皮感，蔚藍的眼眸含笑靈動，像是葉玖前世典型的金發甜心。
她推着一金色為底，鋪着深紅天鵝絨綢緞的輪椅。上面坐着的女子，讓自認見多識廣的波魯薩利諾也微一愣神。
——那是一種不似塵世的美。
她上半身僅以淺藍貝殼遮住胸部，深藍的卷發垂着腰部，包裹住裸.露的大片瑩白剔透，在月光下似乎還泛着柔光的肌膚。明豔的五官糅合着清麗，含笑的眼眸猶如大海最深處的蔚藍，朱唇上揚，帶出淺淺的笑意。
但讓波魯薩利諾，以及随後走近的葉玖和阿道夫視線停留最久的，是她下半身深藍色的魚尾。
“歡迎來到塞壬，我是歌姬夜莺，我身後的是我的侍女珍妮。”宛如大海化身的人魚夜莺對他們微一點頭，像是在歡迎他們的到來，“不知三位海軍将領，來到塞壬是有什麽要事嗎？”
他們周圍的空氣似乎安靜了一瞬，不遠處的嬉鬧聲斷斷續續地傳入耳中，薄霧隐約透出微醺男子搖晃的身影，窈窕女子曼妙的身影。但這一切又仿佛被薄紗隔開，看似觸手可及卻又遠得像是在另外一個次元。
最後，是三人中站在最前方的波魯薩利諾開口打破了沉寂。
“耶~夜莺小姐這話說的。我們來塞壬當然是有要事——只有在這裏才能解決的要事。”
他說着輕輕一拍手，身後的葉玖會意上前兩步，打開一直抱在手中的鐵箱，露出了擺在天鵝絨墊上的左.輪手.槍。
“不知這把槍，你們有沒有興趣~”
“這可真是......”夜莺像是有些吃驚，右手掩住了微張的紅唇，過了一會才定神說道，“是我冒昧了，還請三位和我來。”
她話音落下的同時，身後的金發侍女珍妮就已推着輪椅轉身，背對他們往船艙走去。
期間二人沒有進行任何交流，可見默契之深。
面對這兩位看起來弱不禁風女子如此不設防的動作，三位代表正義的海軍雖很想做點什麽，但因為到自己對當下還什麽都不了解只能暫且忍下，彈了彈西裝上不存在的灰塵，面帶恰到好處的微笑，跟在她們身後往船艙內部走去。
而剛一踏進艙門，他們便被充滿奢靡之氣的裝潢給弄得一恍神，要不是記得自己還在執行任務，葉玖簡直想大力搖頭嘆息，感嘆一下海軍本部大概還比不上人家一個大廳的身價之悲慘。
水晶鋪地黃金為柱，寶石點綴鑽石穿梭，這手筆，就是比她前世參觀過的王宮也差不到哪裏去。不得不說塞壬的主人真是有錢會享受，這麽多珠光寶氣的東西堆一起還被他堆出了名堂，不像是剛剛挖到煤礦的煤老板，倒像是從小泡着鮮花花瓣長大的公子哥。
這邊葉玖正感慨着，身為大廳中所有人目光焦點的夜莺微笑直視前方，端坐在輪椅上穿過人群，走到電梯面前時摁下按鈕後回頭，笑着問道：“今晚的音樂會馬上就要開始，屆時将由我主唱，不知三位願不願意賞光？”
——說是三位，她的目光只落在領頭的波魯薩利諾身上，弄得葉玖為她的審美擔憂了一秒。
而面對美麗的女士邀約，波魯薩利諾當然是不會拒絕，只不過，這也完全不妨礙他執行任務。
“耶~美麗小姐的邀請我們當然接受，不過帶着這種東西觀賞音樂會......”他說着，若有所指地看了一眼被葉玖抱在懷裏的箱子，“總覺得會分心，無法好好欣賞動聽的旋律了~”
波魯薩利諾理了理他大概能抵上葉玖半年工資西裝的袖口，微微彎腰，深不見底的目光對上坐在輪椅中的夜莺，讓站在她身後的珍妮都感到一股壓迫感。
“所以，我們要不要先解決更為重要的事情呢，夜莺小姐？”
“您的話，确實很有道理。”面對波魯薩利諾如此迫人甚至于有點像審問犯人的質問，夜莺依舊淺笑着，神色沒有半點變動，“但是很不巧，負責軍火交易的大人要到中場休息才有空，不知中将先生能不能先欣賞一會音樂會，再來解決您的事情呢？”
電梯發出了叮的一聲提示音，锃亮的金屬門緩緩打開，波魯薩利諾微一眯眼，而後像是沒事人一樣直起身，很紳士地後退半步，微微彎腰，對夜莺和珍妮比了個請的手勢。
“當然可以~讓男人等待可是美麗女士的特權。”在珍妮推着夜莺進入電梯後，他也邊說邊邁步走進，油腔滑調的聲音裏透着淡淡的威脅，“不過我相信像夜莺小姐這樣聰明的女士，應該能把握好讓男人等待的時間長度。”
“畢竟等太久了，再紳士的男人也會不耐煩呢~”
“那是當然，我一定不會浪費中将先生您的時間。”夜莺婉轉的嗓音壓低後去了幾分妩媚多了幾分輕柔，帶着安撫人心的魔力，讓站在波魯薩利諾身後的葉玖有點嫉妒。
啧，怎麽就只和薩利這個老男人說話，她今天還是第一次看到人魚，真的好漂亮聲音好好聽......可是就沒和她說過兩句話，都是薩利的錯！肯定是他表現得太花花看起來好攻略人魚小姐才挑他下手！
想着，心情不爽的葉玖趁電梯到達又一閃瞎人眼的大廳，大家往外走時不找痕跡地瞪了波魯薩利諾一眼，得到他隐晦的詢問視線後扭頭裝作沒看到，把視線重新投回前面的夜莺。
哪怕知道十有八九是敵人，這麽漂亮的人魚小姐姐她還是舍不得打啊。
畢竟，這可是人魚诶人魚！好漂亮好想摸她的頭發好想躺在她的尾巴上睡覺！
待會薩利出去辦正事後，她應該就能獨占人魚小姐和她說說話了。
嗯，希望塞壬後面的主人難纏點，最好能纏住薩利兩個多小時，這樣她就能在下半場結束後溜去後臺和人魚小姐姐聊天，唔，順便再要個簽名好了。
“那麽，我還要去為一會的音樂會做準備，就先告辭。”在七拐八拐把他們帶到一個包廂門口後，夜莺歉意地對他們一點頭，比了個請的手勢，“中場休息時會有人來帶三位前去交易地點，在那之前，就請欣賞我們塞壬的音樂會打發一下時間。”
“這麽漂亮小姐姐的音樂會，怎麽會是打發時間。”在珍妮推動輪椅打算帶夜莺離開的時候，葉玖上前半步，搶在波魯薩利諾之前開口。
“正好我對軍火買賣沒什麽興趣，比起冷冰冰的槍械，我對夜莺小姐優美的歌聲更加感興趣。不知下半場的時候，我是否還能留在這個包廂裏欣賞呢？”
葉玖彎起眉眼，笑得十分純良，微微彎腰對上輪椅上夜莺的視線。
“葉玖準将——”
“叫我葉玖就好。”
“葉玖您......你對我期待這麽高，還真是讓我有點忐忑，萬一今晚沒唱好可就丢人了。”見葉玖如此懇切地套近乎，夜莺也就從善如流地改變了自己的稱呼，語氣也變得更加親昵。
而深知葉玖本性的波魯薩利諾和阿道夫看着這一幕，都頭痛地移開了目光。
因為葉玖她，最擅長的就是順杆爬了。
“怎麽會，夜莺你的嗓音如此優美，哪怕站在臺上念海軍那古板的條規，我也一定會帶頭喝彩。”
與波魯薩利諾阿道夫二人想的一樣，葉玖此時又上前了兩步在夜莺面前半跪下，微微仰頭，像古老的騎士一樣自下而上謙卑而真誠地看着她。
“請放心，如果有人倒喝彩，那一定不是夜莺你的錯，是那個跳梁小醜想借此引起你的注意而已。”
“這種渣滓，我一定會瞬間把他踢回大海，讓他泡泡海水冷靜一下。”
“......那就謝謝葉玖你了。”夜莺成名多年雖見過不少狂熱粉絲，但像葉玖這樣低姿态有身份地位的女粉絲，她還真是第一次看到。
“不，我們兩個之間的關系道什麽謝。”葉玖嘴角弧度擴大，清亮溫和的黑眸滿是真摯，“不過，我想在今晚的表演結束後給去後臺給夜莺你送上一束花，不知是否方便？”
“這種小事當然可以。”
聽到此夜莺微微松了口氣，示意珍妮拿一張通行證給葉玖，而後迅速禮貌地和他們道別離開。
“啊啊~就走了，我還想來個吻手禮呢。”望着珍妮推着輪椅飛速離開的背影，葉玖稍稍有些遺憾。
“你也差不多一點~再鬧下去可就別想從那位夜莺小姐身上打聽出什麽了。”波魯薩利諾随意地靠在包廂雕有精致金色玫瑰浮雕的大門上，微微眯眼，隐去其中鋒芒，讓人猜不透他的心思，“而且臨時改變計劃......好歹也提前和任務負責人說一句。”
“可是這次負責人是薩利你，就沒必要這麽麻煩了啊。”把手中的金屬盒遞給波魯薩利諾，葉玖對他俏皮地一眨眼，“反正我的計劃，薩利你從來不會反對。”
作者有話要說：
我說他們之間是單純的戰友情你們信嗎_(:з」∠)_
感謝只是一塊年糕和遺落天使的地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