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冊封昭媛

作者有話要說:

初秋,斜風細雨,帶着微涼拂走夏日的悶熱,雨水順着屋檐落了下來,窗楞上挂着的琉璃墜鏈随風飄擺,叮叮當當清脆的敲擊聲夾雜着滴滴答答的雨聲飄落到院外。途徑的宮人們總是會看上幾眼,因為太後偏殿裏的女子一夜間飛上了枝頭。

雨絲慢慢密了起來,偏殿內,一位女子坐在窗前的紫檀長案邊,白色的蘇錦長裙勾勒出她纖細的腰身。只是煙絲蒙蒙的細雨中,模糊了視線,讓人忽略了她的存在。而這個白衣女子就是太後的外甥女,皇上的表妹,南宮言若,那個飛上枝頭的女子。

門吱呀一聲開了,身穿淺藍色長裙的婢女捧着一杯香茗走了進來。秋風随着空隙飄進,吹落了花瓶裏薔薇花的花瓣。

“小姐……”小婉将香茗放下。

“何事?”南宮言若撚起落在書冊間的花瓣。

“太後派人傳話,下半晌讓高嬷嬷幫小姐整理東西。”小婉驚詫于小姐的平靜。就在昨日,一道聖旨頒下,她家的小姐成為了皇帝的嫔妃。沒一會子,太後傳來懿旨讓小姐從太後母家林府出嫁。她很想如果老爺知道小姐會成為皇帝的後妃,會後悔将小姐送回來嗎?

“知道了。”南宮言若将手中的花瓣放入茶水中,白色的花瓣在青色的茶水中漂浮,煞是好看。直到小婉離開了屋子,帶上了房門,言若擡手拿過案上的诏書,明黃的錦緞奪目刺眼,提醒着她即将嫁給她的表哥,這個國家的帝王。只是她的父親是位行醫的郎中,即使她是林國公的外孫女,她也沒有成為秀女的資格。可是有些事,有意無意間就看似順其自然的發生了。

言若敲擊着桌面,一下一下,腦海裏浮現出第一次見墨暨軒的情形,高高在上的君王,峰眉入鬓,薄薄的唇,微微眯起眼睛時帶着一絲慵懶,挑起眼時瞬間淩厲,渾身散發着如同撒旦般誘人追随的魅力,又有狠狠将其打入地獄深淵般的冷酷。他的聲音很低沉富有磁性,對太後他沒有正眼看過她。

展開明黃的錦緞,上書:奉天承運,皇帝诏曰:朕以欽承寶命,紹缵鴻圖,霈綸綍之恩,誕敷慶賜。林國公之外孫女,名醫南宮朔之女南宮言若,名門佳媛,含章秀出。雍和粹純,莊仁端和。仰承天命,冊封為正二品昭媛,賜居雨霖閣。欽此!

還記得那日太後向墨暨軒提出要收她為義女,讓她以公主的身份尋得良人。多大的恩典,雖然她并不詫異,娘親的孿生姐姐,當朝太後,身份何等尊貴待她猶如親生女兒。在提到良人之時,墨暨軒冷峻的目光忽然掃射到她,這是他第一次正視她。她看到他漆黑的雙眸裏轉瞬即逝的一絲銀光,沒過多久她就等到了這份聖旨。

思緒忽然被窗外傳來輕柔的笛聲打斷,将明黃的聖旨推開,言若起身離開了自己的院落。雨中一把小巧的牡丹油紙傘裹着言若纖細的身軀來到了一片竹林,竹林中的八角亭中,她看到一抹熟悉的白色身影。墨暨宇,她的另一個表哥,墨暨軒的同胞弟弟,和墨暨軒有着相似的側臉,只是那雙眸子裏盛滿了溫潤。耳邊的笛聲沒有停,音域盤旋,鳥不鳴,風預止,醉心,碎柔情,聆聽着,思索着,笛聲卻乍停,言若感受到那炙熱攜着悲傷的目光向她投射過來。

“順親王。”言若微微俯身,舉着傘沒有走進亭子。

“一夜之間連稱呼都疏遠了。”墨暨宇自嘲的笑了一下,溫潤的臉龐在那抹笑之下顯得有些悲涼。

言若輕輕搖了搖頭,“言若還沒恭喜王爺即将迎娶嬌妻,聽太後說了,楚将軍的女兒靜容婉柔,風姿雅悅,琴棋書畫無一不通,定能和王爺琴瑟和鳴。”

“言若,你為什麽要這麽說。”墨暨宇抓緊了手中的玉笛,想要靠近,卻停滞不前,雨絲讓眼前的人模糊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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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王爺生在帝王家。”

“如果本王早一點想母後說明,也許…”墨暨宇心神恍惚,只是呆呆的望着那就要嫁給他皇兄的女子。

“沒有也許的。”言若的聲音幾無可尋。

“那你有沒有在意過本王?”墨暨宇小心翼翼的問出心裏的話,他想要一個答案,為他的執着找一個理由。

要騙他嗎?言若撫上了耳畔的玉珠,指尖一陣冰涼。“暨宇表哥,如果有來生,願我們只是凡人。”言若揚起清朗的笑顏,淺綠色的油紙傘下白色的身影在煙雨蒙蒙中消失不見。

過了兩日,南宮言若出宮返回了林國府,舅舅舅母已為她準備好了嫁妝,聽小婉說,嫁妝豐厚的不輸他們的女兒林香之的。林香之,林國公的長孫女,太後的侄女,墨暨軒的淑妃,豔冠後宮的寵妃。舅舅舅母如此慷慨,是在暗示她不要去和他們的女兒争寵吧,倒是外祖父,幾句叮囑,很簡單,臣子就是臣子,比起舅父舅母的讨好與暗示,外祖父的話更得她的心。林國公不愧是兩朝元老,忠心不二,行事謹慎,一言九鼎。為了報答南宮醫家的救命之恩,将自己最小的女兒許配給了南宮家的兒子南宮朔,當時也是一番美談,長女入宮為妃,幼女替父報恩。長女命好,生的皇子當了皇帝。小女兒命苦,早早亡故,南宮朔按照妻子遺願,在女兒成年前送回林家。太後知道,直接将言若接進了宮裏,如親生女兒般對待。

終于到了大婚當日,八名轎夫擡起了大紅的喜嬌,熱熱鬧鬧的向皇宮進發。一路上百姓圍觀擁擠,說着姐妹共侍一夫的美談,鑼鼓震天,熱鬧的很。

言若坐在驕子內,外面的吵鬧聲并沒有讓她覺得煩躁,反而心更加靜了起來。終于落轎了,早已等候的喜婆将新娘子背起,經過站立兩排的宮女,在太監的引領下,直奔喜堂。

喜堂中,言若跨過了三道火盆,進入了洞房,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步驟。只因為天子只有在迎娶皇後的時候才需要拜堂。而她南宮言若,只是一個妾,不需要隆重的天地大禮。

屋外的絲竹之聲響了許久,言若一動不動的坐着,喜帕垂在眼前,滿眼的紅。過了許久,言若垂首看到交疊的雙手,左手食指上的紅寶石戒指在跳躍的燭火下閃耀了一下。已經入夜了,而她還在繼續等待。

“小姐,要不要吃點兒東西。”小婉有些焦急,小姐已經坐了2個時辰了。

“不用了。”

“可是,小姐…”

“沒事,你下去吧。”輕柔的聲音,卻讓人無法反駁。

門吱呀的被關上,言若雙手撐在身側,稍稍活動了一下,就恢複了剛剛的坐姿。又不知道過了多久,終于傳來一陣衆多的腳步聲,門被推了開來。應該是皇上來了,她聽到他揮退了伺候的宮人,燭火下,那雙金色的龍靴慢慢的向她靠近。言若抿了抿唇,猛的紅色蓋頭猛的被掀了開來。不可避免的驚詫,柔弱的燭光讓她眯起了雙眼,迷蒙間看清了将他籠罩在陰影下的男子,漆黑如夜的雙眸蒙着一層冰,薄薄的唇彎成好看的弧度,只聽見他低沉道:“确實和香之很像。”言若知道自己和林香之是有幾分相似,只是從這個人的口中說出來,還真是惹人傷心。言若垂下眼簾,讓自己的面龐躲藏在陰影下。臺上的燭火不安的跳躍着,印着墨暨軒威嚴的臉龐。

“和朕下盤棋。”墨暨軒走了開來,床前的陰影瞬間散了去。

“我可以執黑子嗎?”棋盤前的言若她指了指黑色的棋子。

“可以。”墨暨軒将黑子推到了言若的面前,面前的女子褪去了大紅的喜服,換了件淺紫色的束腰長裙,發髻用一只珍珠釵挽起,一束發絲從左耳後垂下。嘴角微微彎着,沒有驚豔,沒有讨好,只是靜靜的坐在對面,溫順的聽從着他,可是為什麽心底有種感覺,不是這樣的,這并不是面前女子該有的樣子。

偌大的內室裏,只聽見落子的聲音。言若讓小婉送來香茗和糕點,一杯清茶,一點食物,言若覺得胃舒服了許多。沒有理會那懾人的目光,她把注意力放在了棋盤上。方寸間黑白兩色分庭抗禮,黑色漸漸弱勢,白色擴張版圖。案臺上紅色的火燭落下了眼淚,夜漸漸深了。言若打了個哈欠,眼角卻是輕松的微挑,她不在意棋盤上的白子已經将黑子團團圍住,她的棋藝本就不高,執黑子只是為了輸的不那麽快而已,談不上刻意讨好,也談不上要争個高下,只是讓這夜過的不那麽漫長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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