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淑妃受驚
南宮言若繼續着她後宮的生活,晨昏定省,向太後皇後請安,除此之外,在雨霖閣足不出戶。她的日子很平靜,也許是太寧靜了,反而讓她越發覺得風雨之勢。墨暨軒從那日她侍寝之後就不曾到她這裏來了,身上的痕跡也開始慢慢消退了,她偶爾會想到他墨暨軒?那個冷漠的男人?
“言若,你看這副玉镯怎麽樣?”太後溫潤的聲音将言若的思緒拉回,一對通透,質地細膩滋潤的白玉镯遞到言若手中。
“暖暖的。”言若撫過手中通透的白玉。
“這白玉啊,不似其他玉石冰冷,自有一股暖意,還有安神的功效。”太後撫着白玉,帶着笑意。
“真的嗎?還真是神奇。”言若忍住笑意,說到安神的功效,都是自己給自己的心理暗示吧。
“說到這玉,真是許久不曾見過了。”太後的臉上出現了些許感慨。
“太後為什麽這麽說?”言若好奇的想知道更多。
“記得安貴妃有一對這樣的玉镯,那是先皇賞賜的。”太後的眼底閃過一絲悲傷。言若想起先皇的安貴妃進宮後獨得專寵,最後卻被皇帝賜毒酒,香消玉殒。
“安貴妃也是紅顏薄命,倒是印證了那古老的傳說。”太後略顯滄桑的雙眸裏,已然沒有了嫉恨,更多的是唏噓感嘆。
“傳說?”言若琥珀色的雙眸蕩漾着波光湊上前,“太後能給言若講講嗎?”
“真不知道你怎麽會聽這些。”太後一笑,一邊思索着一邊訴說着那個古老的傳說,那還是開國聖祖開國時候的事情了,那時聖祖為了建國,俘獲了敵國的公主,公主的美貌與才情俘獲了聖祖的心,公主卻無法走出亡國的恨,即使聖祖對她再好。後宮的非難,亡國的痛苦,公主以為是自己的美貌才讓聖祖留下自己,她劃傷了自己的臉,以為聖祖會舍棄她。可是她沒有得償所願,聖祖沒有放了她,反而更加關心她,遍求名醫為公主療傷。公主的自傷不成,換了方法,她将心思動在了聖祖後宮的女人身上。她在皇後有孕8個月時,下藥,讓皇後落胎,是個成型的男孩。皇後怒了,拖着虛弱的身體,要對公主實施極刑。公主沒有恐懼,反倒顯得釋然,她的手腳被打斷,卻沒有哼一聲。在命懸一線的時候,聖祖趕了過去,救下了公主,廢了皇後。聖祖的作為讓前朝後宮引起軒然大波,卻被聖祖的鐵血手腕壓制。這份真情卻讓公主更加憎恨自己的,傷重的她身體愈加虛弱,就在聖祖要立公主為後之前,公主終于撐不下去了,在她郁郁而終時,她發下毒誓,如有來世絕對不要遇見聖祖,遇見也不要愛上,否則将會灰飛煙滅。
聽完這些,言若一陣驚愕,亡國,囚徒,寵妃,自毀容顏,傷及無辜,發下毒誓,公主對自己是何等的殘忍,是因為公主對聖祖終究還是有情的吧,她最後的毒誓是在懲罰愛她的人,何嘗不是在懲罰自己。那個安貴妃是否就是公主轉世呢?因為那個毒誓讓獨寵變成了灰飛煙滅。
“言若…”
“是…太後。”言若收回思緒。
“這個哀家打算給香之,言若不會不高興吧。”太後笑意盈盈的望着言若。
“太後,您為什麽這麽說,折煞言若了。”言若接過玉镯,小心的放在錦盒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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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家就知道言若是個好孩子,不會計較這些。不過言若也穿戴的太簡單了,你現在是皇上的昭媛,華麗點也是應該的。”太後将一枚海棠勾花墜金步搖別入言若的柔雲發髻間。
“謝謝太後。”言若甜美一笑,露出小小的酒窩。
“別又戴着回去當擺設。”太後有些無奈,賞賜了很多,可是言若總是戴着那幾根玉簪和金釵。
“言若不是覺得不好,只是覺得戴着太重。”言若揉了揉脖子。
“重?”言若的話讓太後笑出了聲,後宮的女人誰不願意将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金玉滿身。
“母後,在笑什麽?”随着一聲通報,明黃的身影從門外閃了進來。
“給皇上請安。”言若剛要行禮,就被墨暨軒拉住了手臂,她反手按住墨暨軒的胳膊站直了身子,沒有理會對方的些許差異。
“皇上來了,哀家剛得了些好東西,讓言若幫着挑挑。”太後讓兩人坐下。
“那母後在笑什麽?”墨暨軒看到桌上都是最近新進貢的貢品,再看身邊的言若,對這些并不感興趣的樣子,她低頭轉着食指上的紅寶石戒指,手指擋着,他看不真切那戒指的樣子。
“言若這孩子,說是首飾太重,所以不願意戴,這步搖還是哀家親自給她戴上的。”太後責怪着,臉上卻是縱容的神情。
言若擡起頭,看到墨暨軒那張冰冷的臉上劃過一抹笑意,讓他薄薄的唇型更加好看。
“朕倒覺得愛妃平時的樣子就很好。”墨暨軒對着言若一笑,說不出的親熱,言若感受到的确實一絲涼意。
“皇上喜歡就好。”太後滿眼歡喜的看着眼前一對璧人。
離開慈寧宮,言若帶着太後的賞賜前往凝香宮,墨暨軒沒有回禦書房處理政務,而是與言若并肩走在了禦花園之中。言若小心的邁着步子,發髻上的步搖才不至于搖晃的厲害。還記得高嬷嬷教授她禮儀的時候,給她戴了一支步搖,說是禮儀端莊步态優美就是要讓發髻上的步搖不能晃動的厲害,要親柔平穩。那時候學的還不錯,她覺得步搖只是輕輕的碰在發髻上。
“愛妃宮裏種的什麽花,禦花園都不曾見過。”墨暨軒打破了只有腳步聲的寧靜。
“野薔薇,多生長于樹林之中。自然,比不上禦花園種的繁花争豔。”言若擡眼望去,禦花園中牡丹富貴,芍藥妖嬈,月季妩媚,紫薇清雅…後宮的女人們都喜歡到禦花園中賞花,言若不愛湊這個熱鬧,每天晨省都會看見墨暨軒的女人們,下班了就不要再見了。
“愛妃平時都做些什麽?”墨暨軒随意找着話題。
“吃喝玩樂啊。”言若微微揚起了嘴角,目光落在遠處快速向這裏靠近的淺藍色的身影上。
墨暨軒目光一沉,這是後宮女子會說的話嗎?他的其他嫔妃會告訴他,臣妾平時會下棋,會畫畫,會寫字,會給他繡香囊,會等待他的到來。
“有什麽不對嗎?”言若一臉的無辜,在這後宮之中,除了勾心鬥角,不就是吃喝玩樂嗎?否則怎麽對得起每日的死去的那些腦細胞。
“哼…”墨暨軒掩飾了一下,他甚少有不知道該說什麽的時候,面前的這個女子不一樣,和其他的女人很不一樣,跟他的香之更不一樣。
“皇上,皇上…”淺藍色的身影終于靠近。
“何人驚擾聖駕。”李貴擋在了前頭,但是看清是淑妃的貼身侍女小雯,讓了開來。
“何事,慌裏慌張的?”墨暨軒蹙緊了眉頭。
“皇上,我家娘娘扭傷了腳。”小雯一臉的焦急。
“什麽?香之現在怎麽樣了?”墨暨軒陰沉着臉,猶如大山壓頂,烏雲蓋天般讓人不敢接近。
“娘娘吓的哭了,太醫正在診治,娘娘讓奴婢來請皇上。”小雯焦急的流出了淚來。
墨暨軒丢下身邊的南宮言若,向凝香宮方向去了,身後的侍從連忙追了上去,小雯也連忙爬起來追了上去。
剛剛還浩浩蕩蕩的一群人,現在只剩下言若和小婉。
“小姐,皇上很緊張淑妃娘娘呢。”小婉捧着錦盒小心的試探着她家的主子,跟随南宮小姐已有不短的時日,在外人看來她該很了解自家主子的性情,只可惜并非如此。
“是啊,這是皇上的第一個子嗣,也是…”他和他心愛女人的孩子。後面的話言若沒有說下去,有些時候騙別人可以,騙自己總是很難。後宮的女人何嘗不是騙着自己,騙着騙着一輩子也就那麽過去了。言若繼續前行,沿着前方消失人群的方向。
言若不是第一次來凝香宮,比起皇後鳳栖宮富麗堂皇的華麗宮殿,這裏毫不遜色,伺候的宮人也不比皇後宮裏的少。內室外,言若聽見墨暨軒訓斥太醫和伺候宮人的聲音。言若饒有興致的聽着。起因是淑妃在院落中散步時踩到了鵝卵石,腳下一滑就扭到了,還好身邊的宮女連忙扶住,并沒有傷到胎兒,扭傷了腳而已。墨暨軒憤怒的責罰了打掃庭院的宮人,杖責100,丢入厲刑司。
內室裏,床榻上的林香之正在墨暨軒的懷中哭泣,微紅的雙眼,嫣紅的唇瓣,抽泣的聲音,委屈的哭訴令鐵鑄的心也會融化。
“皇上,好痛。”林香之咬着唇,唇色有些發白,似乎還沒有從剛剛的驚吓中恢複過來。
“沒事了,朕來了,有朕在,香之還怕什麽呢?” 墨暨軒小心翼翼的環着美人,大掌輕輕的拍着林香之較弱的身子,如同呵護一個易碎的娃娃。
“皇上不要走,留下來陪着臣妾好不好。”林香之環住墨暨軒的腰身,埋入他的懷中。
“朕不走,陪着香之。”墨暨軒一個眼神,李貴領命,今夜,皇上留宿在凝香宮。李貴吩咐着手下,轉身看到門廊外站着的昭媛娘娘,他看看屋內又看看昭媛娘娘,沒有上前。
“小婉,将太後賞賜給淑妃娘娘的東西給小雯。”言若低聲吩咐着身邊的侍女。
“是的,小姐。”小婉心裏替小姐難過着,哪個女人願意看自己的丈夫與別的女人溫存。當她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小姐正在和溫太醫說話。溫太醫是太醫院內僅次于章太醫的禦醫,也是章太醫的得意門生。
“小姐…”小婉低低喚了聲小姐,她看到皇上走了出來。
“你怎麽還在這裏?”墨暨軒以為她送完東西就會走。他黝黑的雙眸散發着冰冷的光芒,看着殿外的南宮言若與溫太醫。
“回皇上,只是向溫太醫詢問一下淑妃娘娘的傷勢,怕太後擔心。”一邊的溫太醫慌忙稱是,并說淑妃的扭傷并無大礙,敷些藥過幾日就能康複。
“你嘴倒快。”墨暨軒冷言冷語,沒有看到預想中言若驚慌失措的樣子,依舊是清透的琥珀色的雙眸,他看到了自己的遷怒,他真的只是在遷怒言若嗎?
“皇上若無事,臣妾要回去向太後複命了。”言若沒有争辯也沒有惶恐的自責,只是淡然的求去,搬出太後,皇上不會不允她的離開。
言若轉身離去,鵝黃色蜀錦羅裙的裙擺劃過一道完美的弧線,裙擺微微彭起,讓她纖細的身形更顯輕盈,挽起的簡單發髻後側一根與衣衫同色的發帶綁成蝴蝶結。隐約看到母後為她戴上的步搖在一側擺動。一旁的溫太醫收起的目光,惹得他心中一陣惱怒,雖然溫太醫的眼神與他看他師傅章太醫時崇敬的神情類似,他依舊心情不快。直到小雯出來說香之在尋他,才收回了邁出的步伐,第一次,墨暨軒對林香之的催促有了不耐煩的念頭。
淑妃的意外,讓第二天的晨省壓抑萬分,皇後訓斥了內務府,并讓派人送去補品安撫淑妃。
“真是的,怎麽會踩到鵝卵石?淑妃宮裏好像沒有什麽地方要用到鵝卵石吧。”夏貴人小心的嘀咕着。
“說到鵝卵石,蘇貴人的宮裏倒是很多,那條用鵝卵石鋪的小徑可是漂亮的緊呢。”賢妃把玩着腕上的金镯,眼光卻是飄向皇後,一旁的蘇貴人安然的坐着,但是眼底已有了一絲不安。
衆人将目光都聚集在言若身上,想着她會怎麽說,會為林香之伸冤揪出黑手嗎?言若卻讓衆人失望了,自從林香之不用來晨省,她就不再多話了。本來那個女人也不需要她的殷勤,在後宮待了久了,即使是單純的女孩,也會變的。那日在凝香宮,從溫太醫的口中知曉林香之的傷勢,那輕微的紅腫根本就算不上傷。林香之的表現卻稍顯過火,似乎扭傷的很嚴重似的,對于這個寵妃,溫太醫雖是皇上的心腹,但是也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墨暨軒能登上皇位,排除異己,平定邊關,定然能看的出其中關竅。在她看來他們是演了一出夫妻之間邀寵侍寵的戲碼,只是她不是個好觀衆,不過自然有好的觀衆,言若的視線掃過殿內的莺莺燕燕。
一陣沉默後,一旁的梁婕妤開了口,“鵝卵石不止蘇妹妹宮裏有,瑤欣池邊多的是。淑妃姐姐的這次能吉人天相,都是皇上和皇後娘娘庇佑。”梁婕妤緩和着氣氛,對言若微微點頭,言若也回予一笑。梁婕妤,刑部侍郎的二女兒,言若很欣賞這樣一位氣質優雅,進退自如的女子。
“梁婕妤知道的還挺多,只是淑妃這次要是真出點兒什麽事兒,誰來擔這個責任,您說是不是皇後娘娘。”賢妃依舊不依不饒的。
“後宮之事自是本宮的責任。”皇後聲音不大,卻如一記重錘砸下,後宮之中皇後獨大。
聽了半個時辰皇後的訓斥教導,言若有些累了,比起高強度的訓練都要辛苦。最後總結,此事不了了之,只是因為宮人不小心,從瑤欣池移植海棠至凝香宮時,落下了鵝卵石。只在最後言若聽到一條不錯的消息,皇上要去狩獵,除了淑妃,其他嫔妃随行,言若覺得可以出去轉轉還是不錯的。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