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秋獵的陷害
秋獵的陷害
秋獵是男人的活動,女人們只需要在旁邊吶喊助威就行,就像啦啦隊一樣。言若躲在看臺一側陰涼的地方,喝着茶,嚼着點心,有些百無聊賴。直到在不遠處的賢妃忽然站了起來,她雙眼閃着星星,雙月髻上帶着紅珊瑚墜微微晃動着,雙手交握着,似乎壓抑着想要歡呼的沖動。順着她的視線言若看到墨暨軒騎着一匹白色的駿馬向這裏飛奔過來,金色的披風在身後飄揚着,緊随其後的是墨暨宇。言若站了起來,她好久沒有見到他了,溫潤的雙眸似乎暗淡了些,白色的衣裝更顯消瘦,兩兄弟一前一後,如天空飛翔的一對雄鷹。言若忽然沒有心思繼續看下去了,她沒有去看接下來的賽馬,也沒有看到一馬當先的墨暨軒将衆人甩在了身後。
言若帶着小婉往行宮的方向走去,狩獵的區域很安靜,重兵把守的範圍內,似乎還是走在宮牆之內。太陽還有些大,言若擡首望了望天上的太陽,好想有個墨鏡啊。
“小婉…”言若沒有停下腳步,依舊前行着。
“小姐。”
“我的帕子落在臺子上了,幫我去取一下。”
“好的,小姐。”小婉猶豫了一下,還是轉身離開了。
回去的路上,只剩言若一人,在獵場邊的小樹林,她停了下來。斑駁的陽光透過密林散落下來。靠在樹幹上,仰望縫隙間的湛藍。來到這個時空已然10年了,當22的歲南言若的靈魂落在5歲的南宮言若的身體裏時,她忽然信了命,相信那個相士為她和她哥哥批的命。那個相士說她的哥哥才能繼承南氏家族,她會是他哥哥很好的幫手,只是她并不屬于那個繁華現代的世界。當時只是覺得好笑,現在想來不相信的自己才可笑。只是她究竟是南宮言若還是南言若?當這世的爹娘看到5歲的女兒終于開竅時喜極而泣的樣子時,她忽然覺得他們等待的女兒就是自己。
身後傳來踩着樹葉的吱呀聲,言若拉回思緒,回首看到那純淨的白。
“王爺,是來找您的王妃嗎?我看到她往馬場去了,您這樣要錯過了。”言若撫上耳盼的玉珠,指尖輕移,眼波流轉,似乎在思量着什麽。
“言若妹妹…”墨暨宇忍不住靠近,想看清楚面前的人兒,有什麽不一樣?她的笑似乎更淡了些。應該稱呼她為南宮昭媛的,可還是忍不住喚她妹妹。
“聽說王爺大婚很熱鬧呢。”言若繼續說着。
“你該知道,本王想要的王妃是…”墨暨宇臉龐上露出些悲痛的神情,忍不住快步上前,卻不敢靠近。
“王爺,你受傷了。”言若猛然打斷對方的話,擡手指了過去,一束光亮閃過,細無可尋的粉末落在了墨暨宇手掌上。墨暨軒看到自己的手掌上有一道正在滲着鮮血的傷口,鮮紅的血液滴落在白色的長袍上,紛紛點點猶如梅花在雪天中綻放。
“呃?可能是剛剛被馬鞭劃傷了。”只因為看到她離開,他丢下手中的馬鞭,匆匆離席。言若從随身的荷包中拿出一個小小的瓷瓶,将白色的粉末灑在他的傷口上。
“你怎麽會帶着這些?”墨暨宇驚詫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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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嗎?”言若不答反問,墨暨宇一陣失神,貪戀着眼前的清香,許久沒有這樣的靠近了。“把這個吃下。”言若又拿出一粒白色的藥丸放入墨暨宇的手中。
“好…”墨暨宇将藥丸放入口中,一股淡淡的香味在口中蔓延。
“我讓王爺吃,王爺就吃?”言若摘下發髻上的淺藍色的發帶,為墨暨宇将傷口包紮上。
“即使你給本王毒藥,本王也會毫不猶豫的吃下。”如此接近,看到她紅潤的唇吐露着關切,墨暨宇忽然心酸起來,曾經馳騁沙場遇敵厮殺,在遇到言若之後,又找回來了心中的柔軟。
“王爺,你知道,你這句話如果給別人聽見,會害死我的。”言若微揚的嘴角弧度加大,用食指劃過自己的脖子,食指上的紅寶石戒指折射的光閃過他的雙瞳。
“對不起,言若…我…”墨暨宇一時語塞,眼角的悲傷滿溢。言若伸出食指輕觸自己的嘴唇,阻止着對方。
夜幕慢慢降臨,狩獵盛宴如火如荼,篝火點燃,燒烤的香味在空氣裏彌漫,烈酒一壇壇的擡上,好不熱鬧。言若吃了塊烤肉,享受的眯起了眼睛。她的對面是順親王夫妻,墨暨宇的王妃楚晴正在給他布菜。他的王妃很美,青色的梅花錦繡長裙襯着她白皙的肌膚,發髻上的順心環金步搖撞擊着她烏黑的秀發,紅寶石多寶發簪襯的她更加華貴。言若知道她很愛他的夫君,怎能不愛,皇上的親弟弟,溫文爾雅又不失英武,是太後疼愛的小兒子。似乎感覺到目光的直視,楚晴擡起眼,對上了言若淺笑的雙眸,見過的,在太後處,她與墨暨軒成親之後第一次進宮請安,那時的她神采飛揚。之後她經常會進宮向太後請安,慢慢言若會看見她眼底愈發顯現的猶豫。
言若朝楚晴微微點頭,算是打個招呼,楚晴回以微笑,又将注意力轉移到夫君身上,喚人端來香茗為夫君解酒。
而上首上,賢妃正在向皇上敬酒,“皇上,臣妾敬您一杯,今日皇上的騎術真是讓人大開眼界,特別是最後的賽馬,皇上一馬當先,真是英武非凡。”賢妃将杯中酒一飲而盡,墨暨軒也将杯中的酒飲盡。
“可是啊,有些人先行離場,還真是掃興呢。”賢妃身邊的夏貴人看了眼賢妃,輕快的開口。
“哦?”墨暨軒挑了挑眉,周圍的喧鬧也平靜了許多。
“南宮昭媛身體不适,本宮準她先行離開。”皇後明白了夏貴人所指。
“可是臣妾的婢女說看到南宮昭媛和順親王在一起。”夏貴人繼續說着,衆人将視線都向言若掃了過去。墨暨宇連忙走出座位,跪在了皇帝的面前,還沒等她解釋,就聽見言若的聲音,她已經起身跪下,“皇上,臣妾确實遇到了順親王,并和王爺呆了一會兒。”周圍鴉雀無聲,南宮言若,皇上和順親王的嫡親表妹,大家都知曉,言若剛入宮時,最先認識的是順親王。言若看到順親王妃嬌美的容顏上嗔怒微顯,但很快隐藏了過去。
“皇上明鑒,臣弟受了傷,南宮昭媛只是好心給臣弟包紮了傷口。”墨暨宇有些焦急,說着連忙擡起包紮着的右手。
“王爺還真是傷的巧呢。”賢妃忍不住出聲,夏貴人也連忙幫腔,“南宮昭媛和王爺之前就很親厚呢,南宮昭媛剛被太後接進宮,王爺進宮的次數也變多了呢。”
“皇上,那時是母後讓臣弟教表妹一些琴棋書畫。”墨暨宇皺緊了眉頭,臉色蒼白,身體微微的打着晃,腦海裏浮現出言若用食指劃過脖頸時嘴角的笑,他不該的,他害了她。
“皇上,請太醫給王爺請個脈吧,王爺有傷,本不應該飲酒的。”言若開口,她注意到楚晴跪在墨暨宇的身邊一臉的擔憂和看向她的無措微憤。
“一點小傷,飲酒有何不可?”賢妃覺得言若是在做無謂的掙紮。
“傳太醫。”墨暨軒一聲命令,衆人都閉上了嘴。
随行的溫太醫很快被傳來,“怎麽樣,溫太醫。”墨暨軒看到溫太醫拆開墨暨宇手上的藍色絲帶之後,露出惶恐的表情。
“回禀皇上,王爺的手掌被劃傷,本無大礙,但是似乎傷口碰到了蘿蔓花粉,有了中毒的跡象。”
“蘿蔓花粉?”墨暨軒有些不明白。
“是的,皇上,這裏的樹叢中長着些蘿蔓花,此花的毒性通過血液進入體內,會引發心悸,過量的話生命堪憂。”
“溫太醫,那王爺,有沒有事?”楚晴頓時慌了神,眼角含着淚,抓着墨暨宇的胳膊,眼神裏盡是惶恐。
“王妃不必擔心,王爺似乎服過解毒的藥物,已無大礙,只是不能飲酒,酒會讓毒素複起,容微臣開幾劑藥,服用幾天便無大礙。”溫太醫重新為順親王包紮了傷口,那換下的藍色絲帶被墨暨宇不着痕跡的收入懷中。
“王爺服過解毒的藥物?”皇後看了眼跪在下面的言若。
“是的,皇後娘娘,還好王爺服用過,因為此毒不易察覺,待到發現後果就難以預料了。”溫太醫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臣妾記得南宮昭媛的父親是神醫南宮朔。”梁婕妤輕聲陳述着,言若感激的對她一笑。
“不就是個郎中的女兒嘛。”賢妃依舊不屑。
“傳朕旨意,昭媛醫治順親王有功,賞…至于夏貴人,無端猜測,污蔑後妃,卓将為才人,即日起閉門思過。”墨暨軒賞罰分明,将剛剛賢妃對言若和墨暨宇的質疑統統壓制了下來。夏貴人驚的跌坐了下去,賢妃惱怒的憤憤沉下臉。皇後,蘇貴人則冷眼旁觀,眼角都帶着笑意。
歌舞聲再起,言若扶着小婉的手站了起來。
“小姐,你沒事吧。”
“無事。”言若歉意的對墨暨宇笑了笑。
晚宴依舊熱鬧,只是賢妃和被降位的夏才人看向言若的表情帶着憤恨,扭曲了她們精致的妝容。言若将視線微微右移,下午在小樹林外,她看到的跟在墨暨宇身後穿着淺藍色宮衣的宮女,就站在賢妃的身旁。
散場時,言若刻意走到了賢妃的身邊。
“賢妃娘娘。”言若微微颔首,褐色的眸掃過身邊華麗的女子。
“南宮昭媛?”賢妃揚起眉,不明白這個時候南宮言若還敢來和她說話。
“賢妃娘娘和夏貴人,啊,不是,現在是夏才人。今夜辛苦了,也很抱歉,讓娘娘失望了。”言若的意有所指,賢妃一驚,看向周遭,發現自己的貼身侍女依然被南宮言若的侍女帶遠了一些,她與南宮言若的對話只有她們兩人聽的到。
“南宮昭媛何意?今日之事,南宮昭媛也應該好好審視一下自己的言行。”賢妃挑眉。
“賢妃娘娘協理後宮,臣妾自當謹記娘娘教會,只是娘娘是不要也要以身作則呢?不知道娘娘還記不記得您派人去凝香宮送例銀的宮人,據我所知,其中有人在瑤欣池邊撿了許多鵝卵石。”低低的話語傳入賢妃的耳朵,賢妃心驚,她以為南宮言若是為了今夜之事來找自己興師問罪的,畢竟夏貴人是她的人。只是怎麽會提到鵝卵石,那件事她做的很仔細,南宮言若是如何知道的,那丢在凝香宮的鵝卵石确實是她指示的,還妄圖嫁禍給蘇貴人牽扯到皇後。雖然之後不了了之,讓皇後壓了下來。可是沒人懷疑到自己,她也沒有留下證據。
“南宮昭媛沒有證據可別亂說,皇上剛剛說過後宮之中不得污蔑他人。”賢妃擡起下巴。
“确實不能,只是不知道,本是上供給皇後娘娘的一尊滴水玉觀音,怎麽會在賢妃娘娘宮中。”言若的話剛落,驚的賢妃一個機靈,南宮言若為什麽知道這麽多事,怎麽會知道,而她究竟知道多少?
“你?”賢妃第一次顯出了慌張。
“賢妃娘娘放心,我并沒有什麽別的意思,只是希望賢妃娘娘不要把心思放在我的身上。”言若不急不緩的說着自己的要求,平緩的似乎只是在說一件再尋常不過的小事。
“只是你?沒有淑妃?”賢妃看着面前看似稚嫩的女孩,誰能料到她竟如此厲害,難保她不是林家為淑妃招來的幫手。
“淑妃娘娘自有皇上護着,不是嗎?”言若預料到的妒顏出現在了面前,“很晚了,臣妾就告退了。”言若俯身行禮,帶着侍女就要離去。
“南宮言若,你為何進宮?”賢妃忽然發現這個南宮言若比梁婕妤更不争榮寵,這樣的女子為何入宮?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言若的回答簡單明了,看似敷衍又像是實話。賢妃驚覺她意圖遷怒她人的手段沒有用錯對象,卻發覺自己低估了對手。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