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綠唧唧
卡麗妲是個高級向導,所以她可以屏蔽一些親衛隊的感知,靠得更近。但也正是如此,她才被“抓了個正着”。
卡麗妲被親衛隊員戴上精神力限制裝置的時候,她還一臉茫然,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但事情到了這一地步,她知道也是知道,不知道也是知道。再多的辯駁都是無用的。
“受驚”的衛圻被查理小心哄上了車,一路飛奔回了山上別墅。同時,查理在路上就讓人開啓了莊園的能量場,隔絕任何信息出入,并言簡意赅地跟塞恩少将報告了情況。
車子開到別墅跟前,衛圻一眼就看到了剛走到門口的塞恩少将。于是衛圻沒等車停穩就跳了下來,懷裏的商羊随手一扔,一招乳燕投林式的飛撲撞進了塞恩少将的懷裏。
塞恩少将把人穩穩接住,梼杌也颠颠兒跑下來,安慰地蹭了蹭地上四仰八叉的商羊。
躺在地上的商羊想,心裏這股莫名湧出的沖動,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弑主”之情?
衛圻沒感覺到自己精神體的殺意,他正在塞恩少将的懷裏蹭得冒泡。
“藍瑟,藍瑟……”衛圻用力抱緊了塞恩少将,原本還哭唧唧的,此時已經一臉抑制不住的傻笑了。
塞恩少将見他笑,也跟着笑了起來:“孩子脾氣。”
衛圻:“嘿嘿~”
商羊:“……”沒眼看了。
“抱歉,少将,是我疏忽了。”查理走了過來,很是自責地說道。
塞恩少将沒有說話,只是又看了一眼被押下車的卡麗妲。
卡麗妲此時的形容有些狼狽,但她的注意力卻全在衛圻腳邊的那只“毛絨球”上。她瞪大了眼睛,嘴巴也微微張開着,一副看到了外星人一般的模樣。
“不可能——”卡麗妲突然明白過來那團毛球是什麽了,她激動地尖叫起來,“原來你是騙我的,你騙我的!我的藥是對的,我會成功的——”
卡麗妲一會吼一會狂笑,狀若癫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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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圻轉頭看了她一眼,越發把塞恩少将抱緊了一些。塞恩少将安撫地摸了摸衛圻的發頂,然後看了押着卡麗妲的哨兵一眼。那個哨兵立刻領會了少将的意思,擡手一錯,卡麗妲的下颌就被卸掉了。
衛圻:“……”
“交給羅蒙蒙。看看能讀出什麽信息。”塞恩少将對查理吩咐道。
“是。”查理彎腰應下,帶着親衛隊的人,朝種植園那邊去了。
衛圻側着頭,看着被帶走的卡麗妲,若有所思——她說的“會成功的”是什麽意思?
衛圻還沒想出個所以然,身體就突然被塞恩少将拉開了距離,然後他的下巴被擡起,視線對上了塞恩少将那雙攝人心魄的眼睛。
塞恩少将看了衛圻幾秒,語氣溫柔,随口一般問道:“在想什麽?”
那一瞬間,衛圻的血液奔湧、瞳孔猛縮。塞恩少将敏銳的洞察力像是一把尖刀,隔空抵在了衛圻的心髒跟前。
衛圻幾乎忘記了呼吸,那一瞬的腦袋裏只有一個念頭——露餡了。
人在那一瞬的生理反應是無法控制的。塞恩少将是個S級的哨兵,就算剛才塞恩少将那句話只是試探,那現在衛圻的表現,已經證實了他的猜測。
塞恩少将微微眯了下眼,問道:“衛圻,回答我。”
回答什麽?恐怕塞恩少将也沒有答案。
但衛圻那一瞬的大腦裏,只剩下一個邏輯:說實話=暴露自己借屍還魂=不是安家人=失去少将的愛護。
這個邏輯換個角度就是:我喜歡他=不能讓他讨厭我=不能說實話。
于是,衛圻的大腦快速運轉,迅速決定了一套方案——換人設!
只見衛圻忽然露出驚慌的表情,然後他一把推開了塞恩少将,抱起梼杌背上的商羊,一溜小跑躲進了客廳,站在沙發背後戒備地看着塞恩少将他們。梼杌跟着跑了進來,然而這次衛圻也不讓它靠近了。
商羊是領會了衛圻的意圖的,不過就這個時機來說,不是坦白的好時機,所以它保持了沉默。
“這是怎麽了?”達姆一頭霧水,疑惑地看着塞恩少将。
“他不對。”塞恩少将輕聲回答了達姆一聲,繼續說道,“至少不是……”
不是那個總是盯着他的小衛圻。
那一瞬,塞恩少将的心裏莫名閃過一種煩躁的情緒。他大致明白那是什麽——他并不希望那個愛粘他的衛圻消失。
達姆後知後覺明白了塞恩少将的意思,頓覺頭疼:“我就說傻蒙蒙是個庸醫吧,這情況也太不穩定了!”
塞恩少将沒再理達姆。他走進房間,朝着衛圻走去。塞恩少将的速度很慢,衛圻開始退了一步,但後來不知道為什麽,又沒有離開。
塞恩少将不想吓到他,于是隔着沙發站住了。
衛圻咬着嘴唇,把商羊抱得很緊,根本都不敢看塞恩少将。
塞恩少将問道:“衛圻,你沒有什麽要跟我說的嗎?”
衛圻的身體一抖。就像是做錯了事,被家長抓住的小調皮蛋。他飛快地看了塞恩少将一眼,張了張嘴,聲音沒出來,眼淚就先漫上來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衛圻才說了一句,聲音已經帶上哭腔,“我沒有想要傷害她,我只是、我只是不想她再碰我了。”
塞恩少将的神色一變,他繼續問道:“所以,你是故意讓卡麗妲發現羊羊的?”
衛圻的眼淚大顆大顆地掉下來,他的呼吸急促,十分激動的樣子:“我、不是,我、我……”
他看上去很害怕。他不想承認,但是又不擅長說謊,急得一個勁流淚。
塞恩少将的胸口一滞,先軟了表情,溫和地輕聲道:“衛圻,我沒有怪你的意思。但是我想要你告訴我為什麽這麽做。”
衛圻擡頭瞪向塞恩少将,委屈又倔強,抽抽搭搭地控訴道:“她、會弄疼我。她是壞人!可是、可是你留下她,她還會、還會弄疼我的。”
塞恩少将對他的眼淚完全無法招架,舉白旗投降了:“嗯,對不起,都是我的錯。但是我保證,以後她不會再出現在你的眼前了。”
衛圻哭泣的聲音一停,然後打起哭嗝來,一頓一頓地道:“真、真的?”
塞恩少将很有耐心,他微微彎了腰,讓自己的視線跟衛圻平齊:“當然,我說話算話。你記得的,不是嗎?我會保護你,我說過的。”
“嗯……”衛圻皺起了眉,似乎在努力回憶着什麽,“你對我、很好。甜的,不疼。”
塞恩少将笑了起來,“那麽,我們可以坐下來談談嗎?”
衛圻剛松開一點的眉頭又蹙了起來。他猶豫了好一會,才繞過沙發,在離塞恩少将遠一點的地方坐了下來。
塞恩少将也坐下了,達姆則自覺地在對面沙發離衛圻較遠的位置坐下。
塞恩少将問道:“衛圻,我現在要問你一些事情,你能回答我嗎?”
衛圻看了他一眼,點點頭。
塞恩少将:“你記得卡麗妲對你做過什麽嗎?”
衛圻頓時又激動起來:“疼,她會弄疼我。很亮,很冷……”
“沒事了,放輕松。”塞恩少将換了個話題,“那你還記得些什麽呢?比如,你現在幾歲了?”
衛圻偏着頭,想了想:“十歲……不對,好像是十五歲?也可能是十三歲?”
衛圻想着想着,眉頭越蹙越緊,最後輕哼了一聲,擡手扶着自己的腦袋。
塞恩少将連忙說道:“沒關系,記不清楚也沒關系。那你還記得你現在在哪兒嗎?”
衛圻看向塞恩少将,幾秒後,臉倏然紅透了。
“我、我……”衛圻害羞地揪着商羊的毛,非常小聲地說道,“我記得,我嫁給你了。”
商羊:“……”媽噠,為什麽霧又變粉了!
衛圻的這個反應,也讓塞恩少将有些驚訝——之前的衛圻可不知道“羞”是什麽東西。
但也正是這個反應,讓塞恩少将記起來,他跟衛圻的确是“夫妻”關系,而非“父子”關系。
“咳!”達姆輕咳了一聲,扭頭看向外面,意思很明顯——速戰速決,別發呆。
塞恩少将回過神,難得的有些微窘。他頓了一下才又笑道:“既然你記得,那麽你是可以信任我的對嗎?”
衛圻又飛快看了他一眼,想了想,最後似乎下了什麽決定。衛圻站起來,低着頭走到了塞恩少将的身邊坐下了。肩挨着肩,然後他深呼吸了一口氣,飛快地在塞恩少将的臉上親了一下。
塞恩少将:“!”
商羊:“……”這個夾帶私貨的混蛋。
但衛圻的這份“坦率”,倒又讓塞恩少将找回了之前那個“傻乎乎”的衛圻的感覺。于是塞恩少将的心情也随之好了起來。
連帶的,梼杌也高興了。它屁颠兒地跑到衛圻跟前,趴在衛圻旁邊的沙發上,大大的腦袋擠進衛圻的手臂間,可勁蹭着衛圻的手。
“桃桃。”衛圻顯然也“記得”梼杌,高興地揉了一下梼杌的腦袋。
梼杌頓時尾巴狂甩,把地毯拍得飛灰亂舞。
“恭喜恭喜。”達姆在一邊看完了好戲,拍了兩下手,然後問起正事,“少将,接下來要怎麽辦?”
抓了卡麗妲,赫拉那邊遲早會得到消息。這正是要讓少将出征的節骨眼,恐怕赫拉那邊會有行動。
不過最讓人擔心的,是如果夫人開始痊愈的情況被赫拉知道,那絕對會非——常得麻煩。
塞恩少将自然也明白達姆的意思,他眼神冷厲,只說道:“赫拉那邊你不用擔心。不過阿曼達恐怕近期還不會回莊園。所以我走之後,借你的武裝隊一用。”
達姆皺起了眉頭:“您想要跟赫拉硬碰硬?”
塞恩少将輕笑了一聲:“他們不是期盼我早點瘋得人盡皆知嗎,那我就成全他們。”
達姆的眉頭更緊了,還想再勸,卻見塞恩少将一擺手,問道:“留下來吃飯?”
達姆知道他意已決,心裏罵了句“牛脾氣”,然後點頭:“當然,我要吃土豆烤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