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綠唧唧
坐在飯桌邊,衛圻慢慢吃着飯,心裏卻有些不安。
衛圻:“我是不是給少将找了個大麻煩?”
商羊:“是。但并不是你的錯。”
衛圻:“那個老王八蛋肯定會有所行動的吧。”
商羊:“塞恩少将既然有把握,你與其操心這個,不如盡快開始學習吧。”
衛圻一想,确實是這個道理。于是他飛快地扒完了飯,扭頭看向塞恩少将問道:“我可以用星網嗎?”
塞恩少将拿起餐巾給衛圻擦了嘴巴,點頭道:“當然可以。梼杌配備了光腦,你可以用它。”
衛圻露出個開心的笑容,對塞恩少将說道:“那我吃飽了,我可以下桌了嗎?”
“嗯。”塞恩少将收回餐巾,目送衛圻跑上了樓。
等到衛圻的身影消失在樓上,達姆開口說道:“夫人的情況恢複得很快。但是如果一直像這樣無法穩定下來,情況也不太樂觀。”
“急不得。”塞恩少将搖搖頭。
達姆看着塞恩少将,說道:“您這次太沖動了。”
塞恩少将也看着達姆,淡淡道:“我以為你們都嫌我忍讓得太久了。”
達姆一愣,神情古怪。最後卻只是嘆了口氣,然後端起酒杯自顧自地舉了一下,笑道:“祝願,少将夫人能夠盡快成為一名合格的向導。”
樓上。
被寄予厚望的少将夫人正坐在地毯上,手指不停在光屏上滑動着,搜索向導啓蒙類書籍——因為帝國對向導哨兵的重視,啓蒙類的教材都是免費、且共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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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圻挑來挑去,最終挑中了一個幼兒向導認知科普動畫片,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那動畫片是早教向的,主角是根精神觸絲,叫觸觸。
衛圻打開了終端,調出筆記,标注标題“觸觸01”,然後邊看邊認真地做起了筆記。
商羊:“……”是時候該認真思考一個問題了——它家主體的智商到底是多少?
商羊越想越絕望,最後幹脆讓梼杌給開了另一個頻道,自己去報了一個高等向導星網學院班。
梼杌趴在衛圻跟商羊之間,雖然有史以來第一次被充當了學習機,但是它卻十分開心。它的尾巴一會擺過來圍着商羊,一會甩過去卷着衛圻的腳踝。像是一條坐擁了金山銀礦的龍,一臉的滿足和幸福。
陽光從窗外落進來,讓一室的寧靜變得安逸又美好。
這樣和諧的時光一直持續到了傍晚。太陽沉下了地平線,只在天空上面留下了一片絢爛的餘晖。
衛圻啃完了啓蒙動畫第一季,正伸着大懶腰,他的房門就被推開了。
衛圻扭頭看去,就跟塞恩少将手上的東西打了個照面——那是個皮質的、造型很不和諧的項圈。
衛圻登時就驚呆了:“我一直以為少将是清炖系,沒想到他是變态辣!”
商羊冷漠道:“那是精神壁壘模拟裝置。”
衛圻:“……哎。”
商羊:“……”你遺憾個屁啊!
塞恩少将走到了衛圻的跟前,他蹲下來跟衛圻平視,眼中有些歉意。
塞恩少将:“衛圻,一會會有壞人過來,我需要你戴上這個,它會保護你。好嗎?”
衛圻看了看塞恩少将手裏造型詭異的東西,露出不高興的表情。但是他又看了看塞恩少将,最終不情不願地點頭了,還把脖子往前伸了一些。
塞恩少将笑了笑,然後給衛圻戴上了那個項圈。
項圈戴在脖子上并沒有不适感,它很輕,而且很軟,像是一個普通的裝飾品而已。衛圻伸手摸了下,好吧,看起來相當黃暴的裝飾,全特麽是全息影像。哎,少将果然還是清炖菜系的啊。
塞恩少将拉起衛圻,并沒有立刻出門,而是看着衛圻說道:“衛圻,你聽我說。一會可能會發生讓你害怕的事,你——”
“是像昨天那樣的事嗎?你在卡麗妲跟前,故意那樣子。”衛圻皺着眉,說完又埋怨地地看了塞恩少将一眼,說道,“我現在知道那是你裝的,可是當時我真的被吓壞了。”
塞恩少将沒想到衛圻竟然能說出這番話,更沒想到他會指出昨天的事。一時間,塞恩少将都愣住了。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笑了——雖然有些孩子氣,但是衛圻本是很聰明的。
塞恩少将點頭,說道:“是的,就是那樣。不過還要可怕一些。還有,你要把羊羊收起來,不能給別人看到,也不能讓它出來。另外,你也要裝作以前那個樣子,什麽都不用管,跟着我走就行了。”
衛圻歪着頭看了看塞恩少将,問道:“你是想讓我裝傻嗎?”
塞恩少将抓住了一個小關鍵:“你以前有裝過傻?”
衛圻頓時露出被拆穿的窘迫表情,他有些不安地捏着衣角,說道:“因為不裝傻的話,卡麗妲又會讓我吃藥。我只是不想吃藥,不是故意裝傻的!”
塞恩少将見他着急解釋,于是安慰道:“我知道你是好孩子。那麽,一會你就像之前那樣裝傻就行了。你要記住,不論發生了什麽,都不要自亂陣腳,因為我會保護你的,好嗎?”
衛圻看着塞恩少将,倏然露出一個笑臉來:“嗯,我是信你的。”
塞恩少将一怔,心口湧上一種莫名的情緒,漲得胸腔滿是暖燙的熱流。
“好。好。”塞恩少将連說兩個好字,大概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在“好”什麽。
然後塞恩少将揉了揉衛圻的發頂,拉起他的手說道:“我們下去吧。”
“嗯。”說罷,衛圻就将商羊收回了意識雲,并且在離開卧室的瞬間,進入影帝模式——實際上是把身體的控制權交給了商羊。
塞恩少将帶着衛圻到了客廳。達姆已經離開了,不過那裏有另一個人等着。那個人并不是老麥克,而是一個陌生的中年男人。
那個男人有明顯的亞裔血統,身材高瘦;他穿着一身灰色西裝,架着一副金邊眼鏡;他的西裝領邊繡着一個樹枝般的紋樣,那是注冊治療向導的标志。往往能擁有注冊ID的向導,都是級別高、且治療經驗豐富的向導,他們薪資豐厚,且多能力卓越,治療的也幾乎都是貴族家族,所以一直被認為是向導中的“貴族”。
塞恩少将牽着衛圻走到沙發邊坐下,他牽着衛圻的動作就像是牽着一只寵物,顯然又恢複了之前狂傲不羁的人設。
“塞恩少将,好久不見。”男人對塞恩少将行了一個禮,然後又看向衛圻,“夫人,初次見面,我叫盧謙和。我是塞恩少将的專屬治療向導。”
衛圻的視線一直沒有動,但是盧謙和一彎腰就把他自己的臉遞到了衛圻跟前。衛圻猝不及防地對上了盧謙和的眼,盧謙和的眼睛是棕色的,但是隔着鏡片卻有一種金屬般的質感,冷冰冰的,像是在審視着什麽,只要有稍微的破綻,就會被他抓住七寸。
衛圻完全無視了盧謙和的“秋波”,冷漠地看着他表演,并且給他這個“自以為隐秘的眼神威脅”打了個五十九分。
盧謙和見衛圻沒有反應,他也沒有再盯着衛圻,仿佛只是禮節性地看了一眼,他就直起了身體。然後他又端端正正地站在那裏,一只手放在身前,一派斯文儒雅。
——嗯,一個活生生的行走的斯文敗類人形模板。
盧謙和:“這次少将出征的時間間隔太短,所以赫拉先生有些擔心,就讓我過來為少将緩和一下意識雲的狀态。順便,也因為聽卡麗妲說夫人的情況有些不穩定,赫拉先生特意囑咐過我,讓我為夫人看看。”
塞恩少将聞言笑了起來,語氣古怪地說道:“祖父還是一如既往地關注我的‘一舉一動’呢。”
盧謙和假裝沒有聽出來塞恩少将的言外之意,只是依舊禮貌地笑着:“您是赫拉先生最看重的親人,他自然很關心您。那麽,請問少将是先為您檢查,還是先為夫人檢查呢?”
塞恩少将冷笑了兩聲,又挑釁地擡起下巴,說道:“既然這樣,就先讓你聽聽卡麗妲的意見吧。查理,把卡麗妲帶過來。”
查理管家從門外進來,站在門邊對塞恩少将微微彎着腰:“是。”
盧謙和的眉頭飛快一皺,他為塞恩少将治療了近十年,他太了解塞恩少将了。一般塞恩少将這麽好說話,往往意味着這次診療的難度直線攀升。
盧謙和的預感沒有錯。卡麗妲很快就被帶了過來,不過被帶過來的卡麗妲卻和衛圻一樣,她雙目無神,任由一個親衛兵帶着她往前走,一副無知無覺的樣子。
“哦,對了。”這時候,塞恩少将毫無誠意的聲音響了起來,“早上卡麗妲醫生在莊園散步的時候,不小心被一塊隕石砸到了頭,大概砸壞了腦子。盧醫生如果想要了解我的妻子的情況,那就抓緊時間把卡麗妲醫生先治好吧。”
隕石?
商羊驚呆了:“少将竟然也這麽不要臉?”
衛圻:“什麽叫‘也’?”
商羊:“回頭你照照鏡子就知道了。”
衛圻:“……”
盧謙和的臉都快綠了。他的後頸突然探出一根極細的精神觸絲,觸絲輕易且快速地侵入了卡麗妲的意識雲,不到彈指的功夫,觸絲就又抽出收回。
盧謙和臉上的綠色變成了黑色,他又驚又怒地看着塞恩少将,說道:“少将。您知道您在做什麽嗎?您竟然毀了她的意識雲!”
塞恩少将嗤笑一聲,然後突然又收攏了全部笑容,一張臉毫無表情,冷得仿佛從冰原深處走出的羅剎孤狼。
“那你又知不知道,你算個什麽東西?什麽時候輪到你來質問我的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