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共枕

對于雲昭和雲仙門弟子來說,這可能只是一頓普通的飯,因為在彩雲之巅時,他們吃得比這還好,還豐盛。

但對于很多門派的弟子來說,可就不是一頓飯這麽簡單了。

因為有的門派崇尚減衣素食,通過對身體和意志的嚴格要求來達到修煉的目的。而有些門派提倡清修,不食五谷雜糧肉類菜類,只靠喝泉水吃幹果修身養性。有的門派更甚,只服丹飲藥

這些弟子們再怎麽修煉也都是凡人,怎麽可能受得了每日餐風飲露,服丹飲藥?平時在門派裏早已忍耐已久,如今被飯菜的香味一引誘,哪裏還顧得上別的。

雲昭看着身邊烏泱泱圍了一圈人,都舉着碗等食物,特別想趕人。這麽多人,他得做多少食物,想累死他嗎?

但他不能開口,怕被人認出來。

只聽一個門派的弟子吃得狼吞虎咽,含含糊糊道:“九六,你們雲仙門的廚子手藝真不錯,做的飯菜簡直太好吃了,比我們門派做飯的大媽要好吃這——麽——多。”

說着,他張開雙臂,用力向兩側伸展,想要表達對雲仙門“廚子”的敬佩之情。

小弟子們緊緊閉着嘴咀嚼,不敢接話,因為他們察覺後頸處發涼,知道事情要糟。

心裏哀求道:你快閉嘴吃飯吧,少說話,你嘴裏的這位廚子可是我們雲昭師叔,修為恐怕比你們所有人都高呢,萬一把雲昭師叔惹急了,你們不但沒有美食吃,很可能以後都吃不了美食了。

見湊過來的人越來越多,雲昭一直沒得閑,累得額頭直冒汗,林思陽拍了拍瞎子的屁股。

只見瞎子立刻吞下啃了一半的烤魚,一躍而起,“啊嗚”一聲,發狂般撲向蹭食者。

“糟了,猛獸發狂了。”

不知誰喊了一句,衆人受驚之下,紛紛四散而去,再也不敢來蹭食。

這下子,終于清淨了。

小弟子們戰戰兢兢看了一眼林思陽,非常有默契地離雲昭遠些,并且,非常乖巧懂事地少吃了些。

晚上休息之時,雲昭特意叫住林思陽,讓林思陽跟他一起睡。

“你這是打算跟我雙修?”林思陽抱臂靠在門框上,看雲昭鋪床。說是床,其實特別簡陋。

參會者人數太多,一切從簡,有些門派甚至連房間都沒分到,只能露宿在外。

雲昭扭頭給了他一個白眼,擡腳向後飛踹,“胡思亂想什麽呢,可能嗎?”

要不是為了确保林思陽的安全,不讓他跟妖怪接觸,他才不會跟這臭小子同床共枕呢。

雖然,這裏是仙門大會,修仙者衆多,妖怪混不進來,但還是要防患于未然,确保萬無一失。

“怎麽不可能?”林思陽走到床邊坐下,向後仰倒,雙臂伸開,占滿了整張床,随後點了點下巴,示意雲昭想躺下的話,躺在他手臂上。

雲昭哼笑一聲,一腳踩下去,成功把林思陽逼到床裏面。

“先說好,敢滾到我這邊,我就把你丢到屋子外面去,喂……”

雲昭剛想說“喂蚊子”,随後反應過來,林思陽根本不怕蚊子,蚊子都怕他呢。

最後改口道:“喂美女。”

這次修仙大會,來了不少女弟子,個個長得如花似玉。林思陽一出場,便吸引了不少女弟子的目光。

林思陽失笑,壓根兒不接美女這一茬,嘀咕道:“放心,我雖然很想要你,但絕不會用強。”

“你說什麽?”雲昭沒聽清楚,追問道。

林思陽:“我說,我會緊挨着牆。”

木屋都是臨時搭建的,非但簡陋,隔音還差,左邊右邊都很吵鬧,門外更加吵鬧。

很多小弟子都是第一次參加這般盛大的仙門大會,興奮勁兒還沒過去,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說笑交流,有的幹脆圍爐夜話。

雲昭根本睡不着。林思陽反倒睡得很香。只是,睡姿很糟糕,沒一會兒功夫,便滾到了雲昭這邊,手臂摟上他的腰,一條腿搭在他身上,跟只八爪魚似的。

雲昭也不去管他,心裏卻亂七八糟:如果雙修,以後應該會一直跟他同床共枕吧?就這小子這糟糕的睡姿,什麽人能一直忍受?

第二天,有林思陽的比試,還連比三場。

林思陽向來喜歡先發制人,主動出擊,一舉用強大的武力值,以絕對性的優勢,打敗對手,根本不給對方一丁點反抗機會。

所以,但凡跟林思陽比試的人,都輸得很狼狽。

以至于後面,有人抽到跟他對決後,還沒開打,便先痛哭流涕了。

在很多人眼中,林思陽成了一只徹頭徹尾的野獸,人人畏懼,紛紛質疑雲仙門收徒的眼光,怎麽會收這麽兇惡的弟子啊——

最後一場比試,林思陽的對手是語天宗趙沐。

趙沐一貫嚴于律己,勤修苦練,這幾年修為不淺,風頭正盛,一直是仙門百家學習的榜樣。

然而,林思陽修為更深,最終獲勝。

這一戰後,人人都确定了一件事:林思陽絕對是年輕一輩的佼佼者,無人是其對手。

雲昭根本不用上場,有林思陽在,雲仙門“仙門之首”的位置暫時無憂。

更何況,他也不想上場。雲昭痛覺神經極為敏感,特別怕疼,所以極少跟人動手。

雙方打架,無論修為多懸殊,難免會有磕碰,怎麽可能一點不疼?除非能單方面壓制對方。可參賽的都是修仙之人,哪個都不是弱雞。

又不是非比不可,何必去找罪受?

閑的沒事做,雲昭在擂臺下閑逛,遇到了梅斐道長。

雲昭只是淡淡一笑,點頭致意,便打算一走了之。他目前正極力保持低調,不敢随便跟人交談。

更何況,這位梅斐道長還曾常年在祥威國游歷,對祥威國之事所知甚多,肯定也知道百花一族,若被他看出什麽,可就不妙了。

沒想到梅斐道長竟主動叫住了他,見他穿着雲仙門校服,修為又深藏不漏,似乎對他頗感興趣。雲昭不得不小心應對。

梅斐道長看似清冷孤傲,清心寡欲,沒想到還是個風趣優雅的妙人,言辭犀利,字字珠玑,逗得雲昭哈哈大笑,交定了這個朋友。

雲昭就跟梅斐道長說了一會兒話,一扭頭,發現林思陽下了擂臺後,不知溜到哪裏去了。

雲昭辭別梅斐道長,四處尋找,怎麽都找不到,他不免擔憂,幹脆放出所有尋人蜂,希望盡快找到林思陽。

他自己也沒閑着,繼續尋找,沒想到在一處僻靜背人處,看見了有傷在身的趙沐。

他正一個人默默療傷,有些傷口在後背,他伸了幾次手都沒夠到。傷口雖不嚴重,卻一直流血不止,是被林思陽的佩劍龍牙掃到的。

雲昭忍不住扶額。林思陽這個熊孩子,怎麽下手這麽重,瞧把人家傷的,不過是較量嘛,又不是拼命。

他向來心軟,見趙沐背上的傷口一直流血,他自己又沒辦法上藥,便忍不住走了過去,接過傷藥,淡淡道:“我來幫你吧。”

他僞裝成如今這副醜陋不堪的樣子,自以為趙沐認不出來。

趙沐也确實沒認出他,只是呆呆看着他上藥,沉默半天,吐出兩個字,“多謝。”

“不客氣。”雲昭幫他上好藥,起身便走。

“等等——”趙沐突然叫住他。

雲昭回頭:“怎麽了?還有其他傷口?”

趙沐剛硬的臉有些不自在,張了幾次嘴,最後問道:“我叫趙沐,你呢?”

雲昭擺擺手,“不用謝,舉手之勞。”

要是被你知道我就是你大侄子一直糾纏的那個雲昭,你還不一劍劈了我?我才不要自找麻煩呢。

趙沐一直坐着沒動,直到雲昭的背影消失在拐角。

過了一會兒,趙天沖帶人沖了過來,“小叔,你怎麽躲這裏?傷勢怎麽樣了?快讓大夫幫您看看。”

趙沐傻了一般,對周圍的一切充耳不聞。

衆人不解,這是怎麽了?

趙沐愣了半天,語出驚人,“我遇到了心動之人。”

“啊?”木頭開竅了?

什麽人能讓這木頭開竅?一定是天仙吧?

“小叔,她是什麽人?哪個門派的?叫什麽名字?她喜歡你嗎?你們……”趙天沖難掩興奮之情,心想,等小叔有了喜歡的人,也就沒空管他了吧。

趙沐終于扭頭看他,完全沒了平日裏嚴苛肅穆的樣子,而是略顯茫然和失落,“他什麽都沒說。”

“哪個門派的?”

但凡來仙門大會的人,身上都穿着門派校服,這個肯定知道吧。

趙沐語出驚人:“雲仙門。”

衆人:“……”

說好的離雲仙門遠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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