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溫月華聽到聲音, 仰頭望去, 星眸裏映出一張男人的臉, 好看到讓她心顫。
她長睫慢眨, 就怕錯過了眼前的風景。看着看着嘴角微不可聞地挑起, 心情也跟着好起來。
陸雲風今日穿了件白色錦袍,同色系的束帶, 腰側挂着一條玉佩,還是她在杭州時看到的那條。
穗子有些許的陳舊。
那日沒來及得細看, 今日仔細一瞧,竟然覺得編織的手法很眼熟。
琉璃也看到了那條玉佩,揚唇道:“小姐,殿下戴的玉佩是你送的嗎?”
溫月華搖頭:“不是。”
琉璃咦了一聲, “那怎麽穗子的編織方法跟小姐編織的一樣?”
琉璃不說,溫月華還真沒想到, 只是看着眼熟, 沒往自己身上扯。
經她一提醒,她又仔細看過去, 還真是——一樣。
陸雲風也聽到了琉璃的話, 眉梢一挑,“當真?”
琉璃回:“整個帝京只有我們小姐是這樣的編織手法,旁人我還真沒見過。”
怕陸雲風不信, 她放下手裏的東西,折回屋裏,又拿出幾條帶有穗子的玉佩, “殿下您看,是不是一樣的?”
陸雲風接過,有摘下自己腰間那條,細細比對一番,除了色澤,編織手法确實一樣。
他拽起溫月華便往屋裏走。
溫月華也處于混亂中,忘了反抗,緊跟他的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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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門打開,又關上。
陸雲風一個拉扯,把她抵在門上,壓低聲音問:“告訴我怎麽回事?”
溫月華鼻息間充斥着他的氣息,顫着音道:“我、我也不知。”
她是真的不知曉,難道是湊巧的?
可這也太巧了吧。
或許是她送給他的?
但溫月華又沒有一絲記憶。
她只是重生了,不可能會失憶的。
似乎想起什麽,挑眉問:“這玉佩是你的,你總不會不知道是誰送的吧?”
陸雲風垂眸凝視着她,黝黑的瞳仁裏漸漸放出光。
溫月華驚訝地問:“你真不知道?!”
她還真沒想到會有這麽戲劇性的一幕。
難不成他失憶了??!!
陸雲風給了她答案,“嗯,不記得了,反正好久以前便佩戴在身上,我曾經以為是母妃的遺物,不過看樣子,好像不是。”
他盯着溫月華道:“也許——是個驚喜也說不定。”
她有可能是送他玉佩的人嗎?
眼神太過炙熱,溫月華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臉頰慢慢緋紅起來,伸手推了推,“講話就講話,為何要離這麽近。”
陸雲風把她的手拉下來,身體又近了一分,“離近些才能看的仔細。”
“看什麽?”
“看你有沒有騙我?”
溫月華抿抿唇,她重生這事,誰都不知情,若說騙,也只有這一件事沒有告知。
“誰、誰騙你了。”
陸雲風額頭抵上她的額頭,幽幽嘆息一聲,“你知道我最希望什麽嗎?”
“什麽?”
他鎖着她的眸道:“這條玉佩是你送的。”
溫月華:“……”
你這希望容易落空。
她乖乖沒接話,怕一個不察着了某人的道。
不過她也是真的好奇,到底他的玉佩是何人所贈?為何同她編織手法相同??
這夜,她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夢中有個小女孩一直在廊下編着什麽,明明豔陽高照,可她始終不曾看到她的臉。
只能聽到她軟軟地聲音,“這條玉佩編來送給……”
女孩的聲音被雷聲掩蓋住,一聲一聲,震耳欲聾。
當溫月華想細聽時,猛地睜開了眼,窗外大雨從天而降,似潑灑般落到院子裏。
閃電不期而至,照射的四周一片亮堂。
她這個時候才注意到柱子上有支箭,箭上插着信,把箭取下,打開信。
是她師父的筆跡。
信上說:有人得了急症,繼續書籍上的藥方救命,要她派人把書籍送過去。
溫月華穿上衣衫,喚醒琉璃,命她把吳緒叫來。
外面四更鼓聲敲響,吳緒抱劍站在窗外。
溫月華走出來,把書籍給他,“幫我送給師父。”
吳緒:“好。”
溫月華:“保重。”
吳緒接過書籍,點頭離開。
不多時,有人穿着蓑衣帶着鬥笠快馬離開。
這次雨水有些大,斷斷續續下了三日才停歇,三日後,溫度驟降,寒意襲來。
溫月華膝蓋有些受不住了,隐隐作痛,但她不想讓人知曉便一直沒讓大夫看診。
旁人或許沒察覺,但陸雲風還是看出來了,垂眸看着她,“不舒服?”
溫月華搖頭:“沒有,快走吧。”
早朝後,雲帝下旨,要他們一起進宮面聖,用完早膳陸雲風接上她便一同進了宮。
馬車不能在宮裏行走,他們只能步行到禦書房,陸雲風常年習武,別說是走這些路,即便走再遠的,也一點不懼。
可走着走着,他卻發現她的步子越發緩慢了。額頭上還冒出了些許的汗珠。
風吹過時,冷熱交替,疼痛複加。
陸雲風倏地頓住步子,不顧周圍人的眼光,彎腰打橫抱起她。
溫月華驚呼中,摟上他的脖子,一臉羞紅地說:“這裏是皇宮,你快點放我下來。”
陸雲風大步向前走着,臉上無半分窘色,見她一直在動,提醒道:“你要是想我親你,可以繼續動。”
輕飄飄的警告,比任何話語都管用。
溫月華當真不敢動了。
陸雲風唇角微微翹起,眼底閃過一抹笑意。
前方太監見狀,驚得差點摔倒,穩了穩身子,猶豫好久開口:“殿下,這似乎有些不妥?”
太子被廢,眼下呼聲最高的便是這位三皇子,是以,他雖然覺得甚為不妥,可也不敢明目張膽的說什麽。
只能好言相勸。
陸雲風給了他個冷冷的眼神。
太監不敢言語,躲到一旁。
沒多久,三皇子抱着夫人去禦書房面聖的消息長了翅膀般飛到宮中各處。
能被皇子如此護着,那可是多少貴女們求都求不來的,一時間羨慕的有,嫉妒的也有。
生氣的也有。
孟宇凝今日進宮面聖,正巧同他們擦肩而過,看到一臉嬌羞被三皇子緊緊抱在懷裏的溫月華,差點背過氣去。
胸前起伏不定,就想着溫月華憑什麽如此好命,她也不差呀。
許是三皇子久居塞外,欣賞女人的眼光也變了,自己應該給他一個機會。
孟宇凝這樣想時,身體率先做出了反應,擦肩而過之際,體力不支地倒向一側。
她腦海中想象的場景是:
三皇子扔了手中的溫月華,一把把她抱住,然後一個旋身,她妥妥跌在他懷裏。
四目相望,總會有些绮麗的事情發生,情不自禁時做些什麽,正巧被聖上看見,然後她便順理成章 ……
想的太過美好,跌倒的瞬間也沒收住力道,眼見要貼上時,陸雲風一個側身,來開了距離。
然後,他又快走兩步。
只聽身後傳來“咚”地響聲,同時伴随着哀嚎聲。
孟宇凝趴在了地上,額頭順勢也磕了上去,哇地哭出聲。
陸雲風步子未停,繼續走。
溫月華回眸看了一眼,“她好像摔的很重。”
陸雲風垂眸看着她,“要我去扶她?”
溫月華盯着他的臉,認真回:“不要。”
回答甚是滿意,陸雲風揚起笑。
孟宇凝自知丢人也不敢說什麽,在宮女的攙扶下跛着腳離開。
須臾間,關于孟宇凝舍身不成,反跌一身傷的消息,再次被傳開。
同方才的反應不同,這次大家聽了,只是不停的譏笑調侃。
都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孟家千金,當着乃‘德女’了。
進禦書房前,陸雲風放下溫月華,兩人各自理了理衣衫,一起走進去。
雲帝仿若不知方才發生的一切,只道同他們談話家常,随口還說起了成婚事宜。
溫月華早前拒絕和親,自知理虧,道:“全憑聖上做主。”
子女婚事本來就是父母做主,更何況是帝王家,雲帝找他們詢問不過也是走個形式。
陸雲風知曉。
溫月華也知曉。
一直恭敬道:“聽聖上安排。聖上做主。”
閑話家常了一個時辰,茶水喝了三盞,雲帝終于放人,道:“王公公安排車辇把人送出去。”
王公公得了聖令,派車辇把溫月華送出了宮。
雲帝把玩着茶盞,淡聲道:“看出來了嗎?”
王公公搖頭,“瞧着一點破綻也沒有,想來六皇子那日說的話,不是三皇子教的。”
雲帝多疑,那日聽聞骁兒說的話後,未曾細想便把轍兒打入了地牢。
現在想起來,總覺得有些不妥,倘若這是他人一手操縱的,豈不是正好如了他們的意。
這才有了今日要他們進宮,試探一事。真要試探出是誰,等待他的便是萬劫不複!
片刻後,太監來報,“二皇子到。”
雲帝給王公公使了個眼色。
王公公親自把人帶進來。
品茶議事,陸雲宴在禦書房也呆了一個時辰。
出來時,後背隐約有汗漬浮上,風吹來,卷起一陣寒意,身冷,心更冷。
他仰頭看了眼天空,那一眼涵蓋太多,帝王家最是無情,這句話真是不假。
陸雲宴離開時,遇到了坐在輪椅上的陸雲連,他道:“皇弟今日看着氣色不太好。”
陸雲連輕咳一聲,手放在膝蓋上,“昨夜染了風寒。”
陸雲宴:“那還是不要面聖的好,萬一不小心過了病氣,便不妥了。”
兩人的談話落到王公公耳中,陸雲連到殿門外時,他笑着迎上來,“四殿下,聖上倦了,改日您在進宮吧。”
陸雲連低頭道:“好。”
溫月華坐在馬車裏,掀開窗口簾子向外看了一眼,見不是回相府的路,問道:“這是去哪?”
陸雲風盯着她,久久道:“泡溫泉。”
溫月華眸子倏地大睜,“什麽?”
陸雲風定聲道:“泡溫泉。”
停了一下又道:“你和我。”
溫月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