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紅樓(36)
林如海和司蠻二人對視一眼, 一起從搖椅上起了身。
可就在這說話間,那僧道二人竟然就進了內院,他們身後并沒有跟着林府的家丁, 就好像憑空出現似的。
一見這二人林如海就瞪大了雙眼。
無它,只因前世裏這二人也是來過的, 那時候黛玉比現在還大些,他們開口就要渡黛玉出家,被他使家丁一通亂棍打了出去, 這二人還叫嚣着黛玉及笄前不能見到外男, 否則會一生還淚。
林如海并不相信這二人的話, 哪怕前世裏黛玉确實過得不太好, 也流了許多淚,可在林如海看來, 林黛玉之所以會這樣, 完全是因為她無家人可靠的緣故, 若他還活着,他的女兒怎麽可能會過得那麽凄慘?
現在見這兩人又來, 臉色頓時漆黑無比。
“來人啊, 将這兩個賊人給我趕出去!”
也不問來意, 林如海直接就開口喊道, 他的聲音冷極了, 莫說司蠻,就連林管家聽着都有些愣住了。
林如海素來都是溫文爾雅的,就連與那些老狐貍鹽商針鋒相對的時候, 身上都有着獨屬于讀書人的書卷氣,可此刻,他身上的氣勢卻好似刀鋒,要将那一僧一道劈成兩半。
“老爺。”外面的家丁也趕到了。
他們手裏有的拿着棍子,有的拿着花鋤,還有林忠等人手裏拎着刀。
他們眼神堅毅,只要林如海一聲令下,他們就會動手。
一僧一道并不害怕,只是目光驚疑不定的盯着林如海,很快,又将目光轉向司蠻。
“不可能!”跛足道人不敢置信的看向旁邊的癞頭和尚:“本該死去之人為何尚在人世?”
跛足道人長了一雙大觀眼,在他眼中,這世間便是泥淖,人人沽名釣譽,欲·望無窮,身上遍布因果線,眼前這女子本該早已去世,緣何如今卻還還活着。
他不知司蠻乃是異世之魂,只看見她站在林如海身後,身周幹淨極了。
癞頭和尚也有些茫然。
在他眼中,眼前這二人則是恩愛夫妻,可林如海本該孤寡命格,如今身上情緣線卻又多了許多根,其中兩根便牽在司蠻的身上。
癞頭和尚是情僧,在他眼中只看得見七情六欲,司蠻與林如海有夫妻之情,與腹中孩兒有母子之情,還有幾根情線牽往遠方,與正常人別無不同。
“亂了,都亂了。”跛足道人一時間有些茫然。
癞頭和尚本就膽小,當即縮了縮脖子:“如今該怎麽辦?離開此處?”
跛足道人咬牙:“自然不行。”他定了定心神:“先将事情辦了再說,等過後再看發生了何事。”
“還愣着作甚,給我狠狠的打。”家丁們頓時動了起來。
林如海才不管這二人在說些什麽,此刻他只想讓他們離開林家。
跛足道人一見不對,連忙甩了甩自己髒兮兮的袖子,将圍上來的家丁甩開,自己後退一步,讓癞頭和尚出面:“阿彌陀佛,大姑娘命中有一情根,若讓她與我等去修行,自然可避免這情禍之事……”
“閉嘴。”
司蠻一聽就怒了,她從林如海身後跳出來,指着癞頭和尚怒斥道:“好一個口無遮攔的野僧,出家人斬斷塵緣,斷七情六欲,心中只有佛祖沒有情愛,一個大和尚口口聲聲說的都是情禍之事,膽敢辱我家姑娘清白真是好狗膽,來人,給我将他們拿了去,送去府衙大牢大刑伺候,定要給我問清楚,到底是哪起子小人在背後放這個陰招。”
“你……”跛足道人看見司蠻出來了,眼睛睜大,心中早已震撼不已。
“我供奉佛祖二十五年,從未見過你們這樣的出家人,給本夫人将他們抓起來。”
癞頭和尚還想勸道,卻被跛足道人一把拉住手腕,二人身形一晃,就已經消失在院子裏。
遠遠的,還能聽見癞頭和尚的聲音:“若不出家,及笄前則不能見外男,否則終身還淚……”後面的話司蠻聽不見了,可她還是氣的不輕,手叉着腰,大口的喘着氣。
“還愣着幹什麽?趕緊去追啊!”司蠻對着周圍的家丁眼睛一瞪,不滿的吼道。
那些家丁們連忙轉身朝外面追去。
司蠻回頭,就看見林如海看着自己,頓時眉頭一豎:“看什麽看,這群家丁真是一點用都沒有,還有你這做爹的,怎麽能讓這種人胡言亂語,早該在他們進院子的時候就将他們打出去。”語氣不可謂不嚴厲。
“是我的不是,等日後必定讓家丁們好生操練。”林如海連忙走過來扶住司蠻的腰,帶着她往屋子裏走:“莫要再氣了,你現在可受不得氣。”
林如海給司蠻倒了杯茶:“明日我就去找武師父回來,等日後再遇見這二人,我必定親自上前将他們打出去。”
“你可歇歇吧。”
司蠻毫不掩飾的翻了個白眼:“還再遇見?感情您這次打算放了他們?”
林如海:“……”
他下意識的認為這二人是追不到的,不過再一想,憑甚不追?
他站起身來,一本正經:“你先在屋子裏呆着,我去去就來。”
說完就匆匆的走了。
司蠻坐在屋子裏,過了好一會兒,才招呼雲嬉:“去将玉兒抱到我房裏來。”說着,又喝了口茶,和身邊的辛嬷嬷說道:“如今這搶孩子的可真是猖獗,竟然都追到人家家裏來了。”
辛嬷嬷當時不在園子裏,這會兒聽說了也是吓了一跳:“沒想到揚州如此繁華富庶之地竟也有如此歹人,辛虧發現的及時,沒能讓那起子歹人得逞。”
“是啊。”司蠻點點頭。
她看了眼辛嬷嬷,又招手讓立夏進來:“谷雨吓壞了,你去看看她去。”
立夏點點頭就退出去了,不多時,雲嬉帶着抱着小黛玉的雲挑進來了,雲挑臉色有些發白,顯然也是聽說了什麽,這會兒進來了臉色也有些不好看。
司蠻安慰道:“別怕,那歹人已經跑了,老爺帶人去追了。”
雲挑連忙點點頭。
林如海到底是讀書人,縱使每天跑步也沒能追上僧道二人,林忠倒是帶着幾個兄弟連分幾路,從揚州城內追到了揚州城外,可哪怕如此,也沒能看見那僧道二人的身影。
僧道二人縮地成寸,不一會兒就從揚州到了玄墓。
二人狼狽的坐在地上,癞頭和尚擦了擦臉上的汗:“只恨我二人為何要在那處論道,引得靈石動凡心,偷偷跟随我倆入凡間,否則我等怎會被警幻拿住把柄,被逼着來收服這群癡情怨鬼。”
跛足道人沒有說話,只嘆了口氣。
“我等不過修行之人,又如何違逆仙家之命。”
“只可惜那绛珠仙子,好好一株仙草如今投入這萬丈紅塵,身陷污濁。”
跛足道人想到剛才看見的那個本該死去卻活得好好的人,掐指一算,突然大笑起來:“非也非也。”
癞頭和尚手一頓:“怎麽說?”
“雖不知為何,可如今再看仙子來日,只見一片迷霧,我已算不出了。”
“那可怎麽辦?”
“不怎麽辦,此事乃是好事,仙子未來撲朔迷離,于我二人來說也是好事,想那警幻便是有心插手,如今也要投鼠忌器了,如今我等只要将那群癡情怨鬼捉拿便可。”
跛足道人的大觀眼不知看到了什麽,臉上挂着笑,哼着‘好了歌’縮地成寸走了,獨留下癞頭和尚,滿臉茫然的站在曠野中,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頭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
林如海自然是沒捉到僧道二人的。
他在去追僧道二人的時候,在半路上遇到了石先生。
石先生是打着養病的旗號南下的,在揚州也是在仙客來中深居簡出,這一次能出來,也是因為得到了新的消息,三皇子奉命來兩淮督造堤壩,如今已經從京中出發,不日将抵達揚州,屆時三皇子想親自與林如海見一面。
林如海既然決心跟随三皇子,自然是願意的。
當即便和石先生定下了見面之約,只是後一件事,林如海聽着卻是有些不愉。
石先生說:“你岳母前些日子進了京,在得知林夫人嫁給你後,便跟随殿下的船一同過來了,你回去與夫人好好商議,該怎麽安置她們吧。”
林如海猶記得司蠻說起自己的親生父母時那冷漠的模樣,就知道,恐怕此時被司蠻知曉的話,她又要不高興了。
心事重重的回了家,一直在書房中呆到了月上中天,才回了正院。
本想和司蠻說說岳母來揚州的事,可看着司蠻的睡顏,又覺得因此事将她喊起來不好,便就此作罷,洗漱完了便睡了,誰知這一打岔就給忘了。
半個月後。
三皇子的船到了揚州。
林如海才想起了此事,立刻遣人去接自己的岳母,自己則是到了後院去尋司蠻,将此事告知她。
“前邊兒就是揚州碼頭了麽?”一個年輕的婦人指着遠處的碼頭問自己的母親。
“是啊。”
韋氏是來過揚州的,自然認得揚州的碼頭。
“也不知此次咱們來揚州,姐姐會不會高興,畢竟長姐出嫁也不曾告訴過家裏。”甄氏幽幽的嘆了口氣,仿佛很是擔憂。
韋氏聞言,臉色頓時一沉:“她身份尊貴了,自然不将我這老娘看在眼裏。”
“母親快別這麽說,想來長姐也是不願的,畢竟是聖上賜婚,恐怕也沒來得及通知家裏就是了。”甄氏連忙溫言勸慰韋氏,只是言語間帶着幾分挑唆之意:“再說,這女子嫁人哪有不靠娘家的,想來母親去了,長姐肯定也是極高興的。”
“她骨頭硬的很,前些年你幼弟要讀書,家中沒錢了,做姐姐的不說幫襯點,竟然還說什麽幼弟愚鈍,不是讀書的料,如今我兒也考上了秀才,可見是個黑心肝的。”甄氏越勸,韋氏就越是生氣。
“說來姐夫是探花郎,自然愛讀書人,若是知曉咱們幼弟考上了秀才,想來也是願意看在長姐的面子上照料的。”
“他自然得照料着。”
說道這個韋氏才露出點笑紋來:“你長姐也就這點子用了。”
很快,船行到揚州碼頭。
下了船,韋氏先是環顧四周,果然見到幾個當官的穿着官服站在那裏與三皇子見禮,只是那些個當官的人裏,韋氏也分不清誰是她的女婿林如海。
直到那群當官的簇擁着三皇子離去,都沒有人朝這邊看一眼。
又等了一會兒,才見一個馬車過來了,馬車停在她們面前,從裏面鑽出來一個老嬷嬷。
“是親家母吧。”林嬷嬷笑呵呵的說道:“我是林家奶奶身邊的嬷嬷,特奉命來迎接親家母回家的。”
“你是蠻兒身邊的嬷嬷?蠻兒呢?”
“奶奶有了身孕,正是難受的時候,本想親自過來,只是老爺緊張的很,才特讓老奴過來迎接親家母。”林嬷嬷本就是八面玲珑的人,臉上挂着笑,一雙銳利眼卻已經将這一行人給打量了一番。
三個主子,一個老的想來是奶奶的母親,一個年輕的該是奶奶的姐妹,梳着婦人發髻,只是不知為何,孤身一人過來了,還有個抱在手上的小丫頭,病恹恹的,也不只是奶奶的妹妹還是奶奶的侄女。
韋氏心裏頭有些憋氣。
‘哼’了一聲:“不就懷個孩子,能有什麽緊張的。”
一邊嘟囔着一邊甩着帕子上了馬車。
甄氏這會兒不說話了,只跟着上了馬車一起到了巡鹽禦史府的正門,打開正門的側門迎了她們進去,直接送到了正院外的二道門處。
“那處院子就是奶奶的正院了。”
韋氏這些年跟着自家老爺後面也是過了些舒坦日子的。
當初因為獻女有功,皇帝賞賜了不少銀子,家裏在村子裏也是富庶人家,可眼前的院子還是讓她忍不住的倒抽一口氣:“我的娘哎,這樣大的園子只給我兒住着?”
“親家母哪裏的話,日後咱們有了小少爺,自然小少爺也住得。”林嬷嬷笑嘻嘻的帶着他們到了門口,對着門口的丫鬟說道:“親家母到了,去回禀一下奶奶。”
“欸。”特意在門口等着的小丫鬟對着林嬷嬷行了個禮:“你們先在門外等着吧。”說着,才轉身朝院子裏走去。
林嬷嬷沒有帶她們再往裏走,而是站在門口等着。
真是好大的規矩。
韋氏在外面等着,嘴上不說,心裏頭卻在嘀咕着,甄氏環顧了一下四周,心裏頭酸水兒直冒,同是一個肚皮出來的姑娘,怎麽命就差這麽多呢?
以前她還得意自己跟在爹娘身邊長大,也嫁了個官老爺家的少爺做正房奶奶,如今她男人去了,這位素來被她看不上眼的長姐卻過着這樣錦衣玉食的日子,這讓她怎麽甘心。
一盞茶的時間過去了,裏面卻依舊沒有人出來。
林嬷嬷老神在在的站着,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可韋氏和甄氏卻是站不住了,韋氏用眼神示意甄氏,甄氏咬咬唇,期期艾艾的走到林嬷嬷身邊,小聲的問道:“嬷嬷,不知道我們什麽時候能進去?”
林嬷嬷側過頭用驚訝的眼神看着甄氏。
那裏面的詫異讓甄氏臉頰滾燙的低下頭來,明明林嬷嬷什麽都沒說,可卻看得她滿心羞惱,難堪無比。
“此時是奶奶平日裏午睡的時候,怕是不忍吵醒奶奶。”
林嬷嬷好心解釋道:“咱們在外邊兒等一會兒就好。”
“我可是她親娘老子,她居然将我晾在外邊兒?”韋氏聞言頓時怒了,露出了粗鄙之态:“真是反了天了,她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娘老子?”
“何人在外喧嘩?”院子裏傳來一道威嚴的女聲。
“回辛嬷嬷話,是老奴,奶奶的娘家媽媽到了,這會兒正在外邊等着呢。”
“縣主還未醒,等着吧。”
韋氏聞言更是怒火中燒:“這又是誰?”
“親家母欸,您可小聲着點,這位可是貴妃娘娘派遣下來專門伺候咱們奶奶的。”林嬷嬷連忙将韋氏拉到旁邊去:“貴妃娘娘很是喜歡咱們奶奶,不僅賜了兩個嬷嬷下來伺候咱們奶奶,三不五時的,還從宮裏賞賜點吃的玩的給奶奶,就是咱們老爺啊,都沒這體面。”
韋氏頓時露出驚惶的神色來,甄氏也臉色煞白。
“奶奶估摸着還得睡一會兒,要不老奴先帶你們安置下來?”
“好好好。”
韋氏頓時心慌意亂的點頭。
甄氏直覺不對,卻也被唬的一愣一愣的,只得跟着韋氏走了。
院子裏,司蠻端着桃膠湯小口小口的喝着,谷雨和立夏兩個人在旁邊打着扇子。
“奶奶不見真的好麽?”辛嬷嬷回來後嘆了口氣問道,她不明白司蠻和韋氏這兩母女間到底有什麽仇,只是司蠻如今這般對韋氏,若是被外人知曉了,少不得扣上個不孝的帽子。
“不見。”
司蠻冷着聲音答道。
從林如海回來告訴她起她的心情就不太好。
她不是原主,所以并沒有對母親的濡慕之情,無論站在哪個角度上看,她對那個所謂的母親都很是不滿,最重要的是,她自從看見系統給出來的資料後,對原主的身份其實是有一定的懷疑的。
因為在系統介紹中,甄蠻兒後面是打了三個‘問號’的。
她不明白是什麽意思,但是并不妨礙她發散性思維,她前世看過的狗血劇不少,自然有幾個猜測,要麽是身世有問題,要麽是還有什麽特殊屬性沒出來,系統已陷入沉睡,司蠻已經無法從系統中得到什麽,只能靠自己了。
“再過兩個時辰請她們過來。”
司蠻放下碗:“先晾晾他們吧。”她嘆了口氣,擡眼看向辛嬷嬷:“已經将近二十年沒見過這母親了,嬷嬷,我這心裏實在不安。”
看着司蠻那泛着水光的眼睛,辛嬷嬷也忍不住的嘆了口氣。
貴妃娘娘一世不曾養過孩子,唯獨對太子和清陽縣主偏愛幾分,前者是因為他是一國儲君,後者則是因為沒有利益關系,可以放心的去喜歡,辛嬷嬷不願看着這個讓貴妃娘娘高興的孩子難受。
她頭一回逾距的牽住司蠻的手:“縣主。”
這一聲縣主出來,旁邊的陳嬷嬷連忙招呼所有的丫鬟退出門去,将空間留給她們。
“雖說這世上人都說‘天下無不是父母’,可到底咱們人心都是肉長的,容易心軟,也容易受傷。”
司蠻聽到辛嬷嬷這樣說,先是一愣,随即就忍不住的眼圈紅了起來。
不僅僅是甄蠻兒,還有屬于她司蠻的情感。
“嬷嬷,我怕是個沒有父母緣分的,十多年沒來見我了,如今聽到我成婚了,居然從京城追到揚州來,我剛跟着老爺過了兩天舒心日子……”
“哎,這人活着就沒有如願的。”辛嬷嬷自己也是苦命人,看着司蠻這樣哭也有些難受:“奶奶別哭,可別勾的肚子裏的孩子也跟着傷心。”
司蠻連忙擦眼淚。
“你娘家媽媽我先去瞧瞧去,若真不是個好的,想個法子在外頭置辦個屋子,遠遠的離着總是行的。”
“不行。”
司蠻想也不想的拒絕了:“你給他們置辦了房子,她們才能安心住下呢,就聽我的,日後我這院子裏規矩嚴些,拿出我二品縣主的氣度來,我如今代表的不僅是我自己了,還有老爺和聖上的面子呢,若是被旁人知曉我這聖上親封的縣主被個白身婦人作踐,豈不是踩了聖上的臉。”
“這樣也好,我剛剛在院子裏瞧着,來的恐怕不止親家母,好似還有個年輕的婦人……”
“年輕的婦人?”司蠻愣了一下,随即苦笑一聲:“怕是後頭養的妹妹吧。”
辛嬷嬷看着司蠻這樣,又有些心疼了。
說了一通話,林嬷嬷回來了。
“奶奶,您瞧我剛剛那一出兒怎麽樣?”
司蠻連忙表示贊賞:“棒極了,嬷嬷那模樣瞧着就能唬人的很,我那娘家媽媽如何?”
“面上看着生氣,其實心裏怕是早就慌了神了。”林嬷嬷自得的揚起下巴。
“那就好,這麽多年不見,也不曉得是為何而來,我只怕她動了什麽歪心思,擾了老爺的前途。”
林嬷嬷一聽頓時搖搖頭:“放心吧,老奴看着呢,錯不了。”
司蠻這才松了口氣:“也罷,晚上陪她們一起用膳,這會兒我去躺會兒。”
“欸,奶奶慢些,雲嬉,快扶着奶奶進去。”
雲嬉連忙從外邊進來扶着司蠻進了床裏。
辛嬷嬷這才拉着林嬷嬷去了外邊:“我瞧着還有個年輕的帶孩子的,那是……”
“是奶奶的娘家妹子,前頭男人沒了,怕是來投奔的,不過我瞧着心思像是個不純的,我撥了兩個丫鬟過去伺候着,順便盯着。”
“做的好。”
辛嬷嬷拍拍林嬷嬷的臂彎:“剛剛奶奶都哭了。”
“哎。”
林嬷嬷嘆了口氣:“奶奶也是個苦命人。”
前頭書房裏,林如海剛從外邊回來,三皇子雖然到了,卻沒有現在就接見他,而是先住進了早前來置辦的別院裏,他此次來的低調,剛出了碼頭就讓他們回來了。
他剛回到書房,還沒來得及換衣裳,賈琏就來了。
“姑父,小侄這些日子日日往漆器廠跑,倒攪的門子上不安生,小侄想着,不如到外邊賃個院子。”
“你可有看中的地界兒?”
“東關街那邊離漆器廠極近,且也算幹淨。”賈琏沒想到這麽容易林如海就同意了,連忙開口說道。
林如海沉吟了一聲:“也好,我讓林忠撥兩個小厮給你。”
“多謝姑父美意,只小侄來時已經帶了得用的小厮,倒不勞煩姑父了。”
賈琏帶着的小厮是鍋兒,是個長相憨厚的小子。
林如海想着,如今的賈琏剛剛成親,同王熙鳳正蜜裏調油,王熙鳳也沒表現出妒婦本質來,賈琏自然和身邊的小厮沒什麽茍且,這樣想着,就讓賈琏出去住了。
賈琏出了林家,宛如鳥飛入林,徹底自由自在了。
他到了東關街的頭一晚,在百花樓包的粉頭就進了房,好不快活。
一牆之隔的隔壁院子裏,小裴氏甩了甩帕子:“不知道哪家不要臉的把粉頭養在這兒了,專門唱這些淫詞豔曲,也不怕驚着我腹內的孩兒。”
作者有話要說: 賈琏:不得了,這條街是粉頭聚集地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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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撒花,求收藏,麽麽噠(づ ̄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