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 蕭言問阿離, “待會兒見到貴君怕不怕?”

從宮門下了馬車往裏走,去禦書房跟去後宮有截順道的路,蕭言側頭垂眸看他。

阿離眼睫煽動,擡眸往前眺望。

這裏是他從小到大生活的地方,如今出宮再回來心裏卻沒有絲毫溫情懷念,只有無限的淡漠跟排斥。

他想說“這是皇宮本皇子怎麽可能會怕?”

但聲音就卡在喉嚨裏怎麽都擠不出來。

阿離睫羽輕顫緩緩垂下, 抿着色澤淺淡的唇沒回答。

怕, 他怎麽可能不怕。

他名義上是養在貴君膝下的皇子, 實際上活的還不如貴君宮裏的那只貍貓。它都長的比自己肥碩,走路時滾圓的肚子跟流水似的左右晃悠。

眼見離後宮越來越近, 阿離的雙腳像是踩在薄薄的冰層上, 忐忑的攥緊手指, 整顆心都提了起來。

忽然旁邊有手伸過來,不容抗拒的摟着他的肩膀将他往自己懷裏帶。

阿離歪着身子險些驚叫出聲,下意識的往身後看。

聽風跟阿青眼觀鼻鼻觀心,恭敬的捧着禮盒連個異樣表情都沒有。

阿離悄悄松了口氣,站穩後睜圓眼睛扭頭昂臉看向蕭言,“這裏可是皇宮!”

“是皇宮又怎麽了?我摟自己的夫郎又沒摟別人的夫郎。”蕭言下巴微擡神色桀骜, 說着手臂下滑改成摟着阿離的腰,強勢又霸道,“我就摟,反正殿下已經嫁給我了,是我蕭家的人, 是我蕭言的夫郎。”

她不僅要摟,她還要睡呢。日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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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離慢慢紅了耳朵尖,蕭言的話像股暖流,裹着他兢兢戰戰的心,将剛才生出的那股寒意強勢的擠了出去。

[心跳的好快呀。她是不是在撩我?]

[我覺得她就是在撩我!]

阿離攥着指尖,濃密的長睫像對振翅欲飛的蝴蝶,輕輕煽動,貝齒咬着下唇,壓住上翹的嘴角。

[我是她的。]

這個認知讓阿離從心底生出底氣來,脊背都挺直了不少。

他擡起下巴嘴上說着,“我是皇子,在宮裏怎麽能跟人摟摟抱抱?不成體統。”

[要什麽體統!飯都吃不飽要什麽體統!]

心音像是壯士割腕似的,閉着眼睛吼道:

[抱我,就抱我!用力的抱我!]

[那群老妖精,我要讓他們看看我是有人疼的!]

[……但這樣會不會顯得我不矜持?]

阿離輕咳一聲,伸手微微推開蕭言,把自己從她懷裏拔出來,改成拉着她的手腕,“你第一次進宮,肯定緊張害怕,沒事,這裏我熟我領着你走。”

[嗯,這樣顯得矜持多了。]

蕭言臉皮鼓動,嘴角止不住的往上翹,想笑。

她忍的難受,別開臉仰頭無聲大笑,随後神色正經的扭頭贊同道,“我頭回進宮,多謝殿下帶路。”

阿離心情愉快,鼻音哼出一個矜持的“嗯”字。

[嘿,我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啊她死了。

蕭言呼吸沉沉。

阿離怎麽可以這麽可愛!!!

她想日.他!就現在,下不來床的那種!

蕭言炙熱的目光盯着阿離,呼吸滾燙。面上看着正經的很,其實腦子裏的車早已飙上了高速,連怎麽把阿離抵在身旁宮牆上摩擦的姿勢她都想好了。

阿離走了兩步,突然覺得今天太陽好像有點猛,灼的他屁.股疼。礙于面子又不好反手去揉,只別別扭扭的夾緊屁.股走快些。

後宮跟前廷的分叉口到了,兩條路上分別站了兩位引路的奴才。

阿離這邊是位侍從,蕭言那邊是位宮使。

阿離松開蕭言,餘光瞥向雙手交疊垂眸颔首的侍從,沒來由的心裏發虛,忍不住看向身旁的女人,眼睛瘋狂暗示。

[嗚,我害怕QAQ。]

蕭言心裏軟的不行,擡手捧着阿離的臉,垂眸認真的看着他,“殿下已經嫁給臣了,一切事情都有臣在呢。”

[嗚。]

他心裏哼哼唧唧的,想讓蕭言跟他一起去壯膽。

可蕭言是女的,她要見的是皇帝不能進後宮。

阿離咬咬唇,長睫煽動,口不對心的說,“我能有什麽事兒,你別黏黏糊糊的讓人笑話。”

[你抱我一下嘛,就一下好不好?]

阿離的手指偷偷攥着蕭言的朝服,仰頭看她。那雙形狀姣好的鳳眸直直的望着她,茶棕色的眸子幹淨的像顆琥珀,裏面映着他的不安。

蕭言毫不猶豫的低頭吻他額頭,清潤的嗓音裏帶着笑,“臣就是個粘人精,沒有殿下都活不下去。”

她松開阿離,“回頭臣就在這兒等殿下,等殿下帶臣出宮。”

阿離輕輕咳兩聲,掩飾臉上紅暈,“知、知道了。”

兩人分開走,侍從沉默的走在前面帶路,阿離偷偷伸手摸向額頭,那裏好像還殘留着溫熱的濕潤感,惹的他心尖輕顫,紅着臉縮回手指。

好像沒那麽怕了。

阿離舒了口氣,打起精神往後宮走。

蕭言目送阿離走遠了才看向等着給自己引路的宮使,含笑說,“讓您見笑了。”

“不敢,驸馬與十殿下感情深這是好事。”宮使到底是禦前辦事的人,說話行事讓人挑不出毛病,并不會因為阿離不受寵就輕視看低了蕭言。

她微微弓腰颔首,嘴角挂着清淺的笑,“驸馬咱們走吧,陛下還等着呢。”

蕭言從袖筒裏掏出一錠銀子,不動聲色的塞到宮使手心裏,“來,沾沾喜氣。”

宮使手指輕扯衣袖,将手心裏的銀錠子蓋住,嘴角笑意加深,“驸馬可有想問的事兒?”

蕭言擺手,“您別多想,我不是有事要打聽,純屬就是高興而已。”

有錢,任性。

宮使還是頭回見着這麽單純不做作上來就給錢的驸馬,心裏生出些許好感,看她的眼神就跟看錠移動的金元寶似的,盼着她下回多高興高興。

不是蕭言不想問,實在是從宮使嘴裏問不出來太多有用的東西,禦前能說上話的只有皇帝身旁伺候的禦官。

皇帝已經下了早朝,正在禦書房裏跟朝臣交代事情。聽聞驸馬進宮謝恩來了,便讓禦官先出來接待。

禦官四十來歲,是個身形微胖面相一團和氣的女人,她弓腰走到蕭言面前,客氣的說,“勞煩驸馬等等,陛下還在接見朝臣。”

蕭言上前兩步,目光左右看看,從袖筒裏掏出個金錠子塞禦官手裏,見她含笑收下,這才後退幾步拱手作揖,“多謝禦官告知。”

有錢能使鬼推磨。

禦官捏着金錠子,跟宮使一樣,笑的越發和氣,“下官替您去催催陛下。”

說着轉身進去,沒多大會兒,禦書房裏傳出召見蕭言的聲音。

當今聖上四十來歲,面容嚴肅,常年身居高位使她有股不怒自威的氣質。蕭言擡頭飛快的看了眼。

嗯,阿離跟她有五分相像。

禦書房還有外臣在,皇帝沒說讓她們走,她們也就站在旁邊看着,等待會兒蕭驸馬走後繼續讨論朝政。

“是蕭伯侯的次女?”皇帝擡眸看向蕭言,語氣沉緩。

開口說的不是阿離的驸馬,而是蕭伯侯的女兒,可以看出阿離這個皇子在皇帝心裏沒有半分位置。

蕭言跪下稱是。

對于不受寵的皇子,連帶着他的驸馬皇帝都不上心,簡單随意的問了兩句,就想示意她退下了。

蕭言略微猶豫遲遲未動,皇帝看出來了,出聲詢問,“可還有事?”

蕭言這才說道,“臣想問問皇子府的事情。”

她頓了一下,“這事本不該提的,畢竟十殿下跟臣說皇上事務繁忙不該拿這些小事上前打擾,但臣覺得自己別的沒有,父親生前留下來的閑錢還有幾個,想拿出來替陛下分憂,自行修箕皇子府。”

皇帝略微遲疑,側眸瞥向旁邊的禦官。這些瑣事皇帝哪裏記得。

禦官上前附耳低聲說道,“陛下,十殿下的皇子府還沒定下呢。”袖筒裏的金錠子沉甸甸的,她又多說兩句,“驸馬也沒有任何官爵在身。”

所有下嫁的皇子都有皇子府,憑什麽老十沒有?

而且外臣還都在旁邊看着呢。

朕不要面子的嗎?

皇帝當然要臉面,所以怎麽着都不能讓人覺得皇家連修箕皇子府的錢都沒有。

“皇子府已經竣工,過兩日旨意下來你們再搬進去。”皇帝看向蕭言,目露試探,“驸馬如今閑散在家也不是個事兒,戶部還缺個侍郎,不知道驸馬可有意願?”

她端起書案上的茶盞,眼睛微眯,語氣有些漫不經心。

這是道送命題。

蕭言心裏警鈴大作,毫不猶豫的選擇拒絕,“臣不是那塊料子,臣對當官沒興趣。”

皇帝略微挑眉,好奇的問道,“那你對什麽有興趣?”

臣對日你兒子有興趣。

“臣喜歡經商。”蕭言面色真誠,“喜歡數銀子。”

這個二世祖。

幾個外臣都笑了。但想想蕭言的外祖母,那個江南首富,她們又酸了。

誰不喜歡數銀子?

皇帝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只略微點頭像是默許了,她順着蕭言的臺階下去,“既然你沒這個志向也就罷了。”

“回去吧,好好對待十殿下,朕不會虧待你的。”皇帝擺手,示意蕭言退下。

心裏想着驸馬沒有官職,那回頭就多賞些東西吧,畢竟也是皇家的臉面。

蕭言磕頭謝恩退了出去,人站在禦書房外,臉上笑意被迎面而來的寒風吹散。

作為現代人,她實在不喜歡跟人下跪的感覺。

蕭言垂眸撣掉膝蓋上并不存在的灰塵,面無表情的往前走。

皇帝看不起從商,那自己就讓她試試什麽叫做真香。

作者有話要說:  質疑:你還跪過阿離呢

蕭言:那怎麽能一樣!那是我親親夫郎

阿離:咦~太肉麻了

[不要憐惜我!我可以接受再肉麻一點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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