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侍從眼前晃悠的全是蕭驸馬那張面帶微笑的臉, 完全不記得自己是怎麽從皇子府出來的。
他頭重腳輕雙腿發軟, 越往深宮處走越是冷汗淋淋。等走到宮殿門口,宮服棉袍裏面的中衣都已經汗透了,冷冰冰的貼在後背上,迎面冷風吹來,凍得他直打哆嗦。
侍從祈求今天皇上沒來貴君宮裏,這樣回頭秘密的把這兩個美人處理了就是。他抱着一絲僥幸心理, 擡手擦掉額頭上的細汗。
相比于前面帶路的侍從, 他身後的兩位美人心情就緊張激動多了。
跟大啓最高貴的那人巫.山雲.雨一番成了那事, 便能從低賤的麻雀變成高貴的鳳凰。這種誘惑太要命了,只要想到這種可能, 兩人都興奮的指尖發顫。
他們偷偷打量皇宮, 這裏紅牆黃瓦光庭闊院, 打眼瞧過去處處金碧輝煌,若是能成了這裏的主子,那真是死在床上都值了!
“亂看什麽!”侍從斜眼冷呵一聲,“你們想什麽我都知道,我勸你們安分守己些!到了主子面前最好乖順懂事點,這深宮裏頭每年打死的賤蹄子數不勝數, 全都是那些想背着貴君爬龍床的,想當主子,先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沒有那個享福的命!”
兄弟倆敷衍的嗯了聲,根本沒把他的話當回事,該看的還是看。
侍從板着臉, 聲音陰沉,“別以為你們是驸馬送來的就得到了保命符,我告訴你們,驸馬在這宮牆裏頭什麽都不算!見着貴君,她也得恭恭敬敬的叫聲父君!”
恐吓了一頓,身後那兩個賤蹄子才消停些。
誰知道侍從前腳轉過臉,後腳兄弟倆便不屑的嗤了聲。
他這麽說非但沒能吓到這兩位,反而激起了他們爬龍床的決心。只有當了主子在這宮裏才能當個人,才能活下去。
兩人出身低微,做夢都想着榮華富貴,只要有絲毫機會,他們都不會放過!
侍從帶着兩人進入宮殿正廳,低頭給慵懶的坐在美人榻上的貴君福禮,心裏略微慶幸,還好皇上今日不在。
貴君掀起眼皮往下看,就看到跟着侍從跪在地上的兩個年輕男子,他心頭一跳立馬坐直了身子,壓低聲音問,“怎麽回事?這兩個是誰,十殿下呢?”
侍從微怔,心說貴君嗓子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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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君您是不知道,十殿下面色分明紅潤,卻跟奴說他頭疼發熱四肢無力,不能到您面前伺候。
奴說這是貴君有請,驸馬卻站出來了,她姿态強硬的很,說皇子府裏她說的算,若是您執意要請十殿下進宮,那就去禦前求聖旨。”
侍從委屈極了,請罪似的跪在地上,眼睛都紅了,氣憤的反手指着身後的兩個賤蹄子說,求貴君做主,“這兩個奴才是驸馬送來伺候您的,說以後您要是悶了就用他倆解悶,別總惦記着十殿下。您聽聽這是人話嗎?”
送來伺候他?
自古以來都是宮裏賞美人出去,這往宮裏給父君送美人的,還真是開天辟地還是頭一回!
呵,蕭言啊蕭言,倒是低看了她!
貴君手指緊攥,五根漂亮的指甲險些崩斷,若是平時他早就發火了,豈會委屈自己忍着?
可今日不同。
貴君瞳色幽深,臉上沉的積水,卻還是壓低聲音吩咐侍從,“先把這兩人帶下去!”
“可要奴處理了這兩人?”侍從這次差事辦的不好,想要将功贖罪,便多問了一句話。
就這麽一句話的功夫,從內殿裏出來個人。
侍從跪在地上低頭垂眸,掩住眼底的殺意。他說這話的時候餘光本欲看向身後的賤蹄子,誰知道卻晃見一抹明黃色。
侍從臉色唰的下白了,他身體抖如篩糠,抱着最後的希望擡頭看去,來者不是當今聖上又是誰?!
“陛、陛下?!”侍從跌坐在地上,沒了骨頭似的軟成了一灘。
心裏只有兩個字,完了。
皇帝在禦書房裏批完奏折又想起來貴君,到底是陪了自己多年的“老”人了,先前不該那麽數落他。
愧疚這東西不能有,否則剛生起了苗苗就能長成參天大樹。
皇帝又想起貴君的好來。
瞧瞧這後宮,雖說沒有君後,但被貴君打理的多好,連呂美人有孕他都為了自己容忍了,絲毫不像其他那些善妒的,恨不得呂美人一屍兩命。
皇帝從來不是個委屈自己的人,想到什麽做什麽,她直接來了貴君這兒,有心想要彌補他。
怎麽彌補?
自然是從那方面寵他。
誰知道今天不趕巧。兩人在點着炭盆的內殿裏衣袍都扔了滿地,結果貴君一激動,月事來了……
皇帝瞬間興致全無,貴君也有些尴尬。
他知道是這兩日,可具體什麽時候來他也管不住。
到底是貴君,皇帝不忍他難過就裝作沒事,這若是換成其他美人,就算是月事來了,也可以用別的方式來侍寝。
畢竟口中軟物也能湊合。
可貴君的身份擺在那兒,就注定皇帝不能讓他用這種略顯低賤的方式侍奉自己。
皇帝讓貴君先出來,自己在內殿裏平息了片刻,這會兒才過來。
她撩起衣袍坐在貴君身側,雙手落在大腿上,垂眸看向跪在地上的侍從,以及他身後的兩個男子。
兩人上身下壓額頭抵地,只露出白.皙纖細的脖頸,脆弱的惹人憐惜。
因着這修長的天鵝頸,皇帝多看了兩人幾眼。
兄弟倆不動聲色的微微擡起頭,雖說不敢昂臉,但卻保證坐在軟榻上的那位能從她的角度俯視到最美的容顏。
所以皇帝便看見兩人輕顫煽動的長睫,挺翹的鼻梁,微抿的殷紅小嘴……就算他們不擡頭,也能看出是尤物。
“這是怎麽回事?”皇帝剛消下去的那份興致又浮了上來,她是帝王,自古以來哪有帝王在這事上是憋屈忍着的?
貴君不方便,總有人是方便的。
貴君瞧見皇帝這幅模樣就知道她在想什麽,心頭霎時收緊。
好在他自認在陛下心裏還是有些地位的,不由嗔怪着說,“還不是驸馬送來的。”
他笑,眉眼妩媚,看向皇帝,“小十不是搬去皇子府了嗎?我想着讓他進宮來問問,看可有什麽還缺着的,上次的事情是我疏忽了,既然陛下說到了我面前,我自然要盡心些。”
皇帝被貴君流動的眸光勾的心神蕩漾,目光頓時火熱了三分,可一想到他身下還流着血呢,這熱意又慢慢褪去,冷靜下來,“這事辦的不錯,不愧是朕的貴君。”
“您領情人家可不領情。剛才去請小十的下人回禀,說小十稱病卧床休息,驸馬覺得是臣太閑了才召他入宮,所以送了兩個人過來給臣解悶。”
貴君柔若無骨的手指搭在皇帝手臂上,媚眼如絲,聲音帶勾,委委屈屈的嗔哼,“臣也是好心。”
果然皇帝聽到這話臉色微沉,心裏對蕭言不滿起來。先是要皇子府,後又不敬貴君,屬實是太放肆了。
她正要要開口,垂眸就看見貴君這幅勾人模樣,呼吸凝滞。
皇帝微微皺眉,有些煩躁,心說既然你不能伺候還撩火做什麽?
“朕回頭給你出氣,這兩個人你要是不喜歡,就交給朕來處理。”
貴君聽的眉梢跳動,她一個女人能怎麽處理這兩個男子?
如此想來,貴君心裏不免拈酸吃醋,故意說道,“臣這幾日身上不幹淨不能伺候陛下,不如就讓驸馬送來的兩位美人代替臣來伺候您?”
他覺得自己在皇帝心中還是有些分量的,陛下聽到他說這話不僅不會同意還會反過來安慰他,這才說起反話,“宮裏也許久沒進新人了,臣作為貴君自然要為陛下着想。”
貴君說這話的時候有恃無恐,皇帝豈會真要了這兩個賤奴?
但是——
誰知道她竟然真的要了!
“既然這是貴君的意思,朕也不好拒絕。”皇帝看向貴君,雖說面無表情,可以貴君對她的了解卻知道,她是歡喜的,“貴君果真大度寬容。”
她說這話的時候,目光已經放到了那兩人身上。
貴君傻眼了,驚詫的睜圓了眼睛看着身旁的女人。
這人跟他同床共枕十多年了!如今竟當着他的面讨了兩個奴才!!!這不是打他的臉嗎?
皇帝卻不這麽想,她覺得朕全是為了貴君啊,貴君說讓朕寵朕才寵的,不是朕硬要睡他倆。
“陛下!這兩個人都是奴才啊!”貴君慌了,他手攥着皇帝的小臂,委委屈屈的說,“您從我宮裏帶走兩個人,不是擺明了要打我臉嗎?”
皇帝剛才被貴君撩起的火還沒消,現在根本想不到貴君的臉面,她只知道自己舒坦,“既然如此,那便在你這偏殿伺候吧。”
說着她示意身旁的禦官先将兩個男子帶下去洗漱,她随後就到。
貴君臉色灰白,怔怔的松開手,頹然的垂落下來,難以置信的張着嘴。
他聽到了什麽?
在偏殿伺候?!
當着他的面讨了這兩個奴才不夠,還要用他的地盤做那事?
誅心也不過如此。
看着皇帝敷衍的寬慰他兩句就猴急的離開,貴君笑了,眼淚在眼眶裏晃動不肯落下,“陛下她剛才說什麽?什麽是本宮宮裏出去的人,不管怎麽侍寝都高不過本宮去?”
他呼吸喘喘,脖子像是被人用手掐住,只發出嗬嗬的聲音,他仰着頭又哭又笑。
錯付了,這麽些年的真心到底是錯付了!
聽下人戰戰兢兢的過來說陛下一次召了那兄弟兩人同時侍寝,貴君尖叫一聲,打碎了桌上昂貴的茶盞。
他錯了,他不該試探皇帝的真心,不該把自己看的太重。他以為……他以為自己能在陛下心裏頭排上位置的。
如今看來這試探的結果是多麽的可笑可悲。
皇上對他但凡有那麽丁點的真心,就不會為了情.欲當着他的面說要別人伺候,而且玩的還是三人戰……
在偏殿跟在他眼前又有什麽區別?
那兩個賤人唯恐別人不知道似的,叫的聲音一個賽過一個,他得耳聾成什麽樣子才能聽不到?
都是些上不了臺面的賤東西!陛下為何會喜歡這樣放.浪的!
可仔細想想,她就這種人啊。
否則當年也不會臨時寵幸了阿離的親生父親。
這麽多年,貴君以為她改了,誰知道卻忘了狗改不了吃屎!
貴君手下的奴才看着他瘋瘋癫癫的樣子,又心疼又生氣。
陛下這幹的都是什麽事兒!
且不說紮了貴君的心,回頭傳出去,滿後宮的君侍豈不是要笑話死他們貴君?
當着他的面,皇帝竟能被兩個奴才勾了去?是貴君色衰愛弛還是皇帝終于厭棄了他?
不管是哪種說法,總歸是會往最不堪的方向揣測。
原本呂美人那兒就夠棘手了,誰知道轉臉又多了兩個男子。
要說呂美人也是虎,他有孕之後比有孕之前高調多了,生怕貴君不對他的肚子下手似的,還沒顯懷就天天挺着腰在貴君面前晃悠。
穿鞋的最怕光腳的。
他一個美人能有這麽大的膽子?莫不是背後還藏着不為人知的陷阱,貴君都這個位份了,若是有個差池被人陰了,可就得不償失了。
貴君沒動呂美人,落在陛下口中還成了他寬容大度,可惡心死貴君了。
這事總歸不是沒有半分收獲,至少在陛下心中留個好印象。沒成想她這才誇了貴君幾天,今個就當着他的面幹出這種事情!
這場三人的游戲從天色明亮持續到華燈初上。看皇帝那意思大有喝點補湯待會兒繼續的感覺。
不管年紀多大的女人她都喜歡青蔥好看的男子。
這種蔥白似的能掐出水來的年紀,讓皇帝有種自己又回到了年輕鼎盛時候的錯覺,極大的滿足了她身為女人跟帝王的雙重自尊。
畢竟以一己之力戲了兩人,這種事情不要太滿足!
當晚,陛下就封了兄弟兩人為美人,讓人用龍辇從貴君宮裏擡出去的。
皇帝舒坦了,不僅賞了兄弟倆,還賜給貴君不少東西。聽那旨意的意思,是說貴君賢良淑德寬容大度,配得上這些好玩意。
貴君兩眼昏黑差點氣的吐血,得虧身邊人眼疾手快的扶着了,否則肯定一頭栽在地上。
他覺得皇帝這都不是在打他的臉了,而是要挖他的心!
尤其是聽偏殿收拾殘局的下人說,滿床單被褥的那東西,最早的都已經硬邦邦的結成斑痂了,心裏更是嘔的難受,惡心的飯都吃不下去,見着了白粥更是氣的眼睛通紅。
偏偏皇帝還覺得沒什麽,不就是寵幸兩個人嗎?他還是貴君,滿後宮的男人誰能越過他去?
可在深愛她的貴君這裏,一些東西今天之內全都坍塌個一幹二淨,心都空了。
皇帝就是這個狗德行,貴君對她的心死了卻拿她無能為力,只得将這滿腔怨恨算在蕭言兩口子身上。
若不是蕭言送了人來,他跟陛下之間定然會恩愛如初!豈會變成這個樣子?
貴君指甲陷進肉裏,掐出一手心的血紅月牙出來,陰沉着聲音說,“替本宮給宮外的母親傳個話,就說本宮要蕭言兩口子死于非命。”
他們不死,難消我心頭之恨!
作者有話要說: 呂美人:來呀,快下手啊!求你害我
貴君:這賤人想害我,我不能動( 0 x 0 )
皇帝:宮裏環境不錯,至少綠化方面還是很好的
勤快的我又帶着勤快的二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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