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他嘴上這麽說，眼睛卻很誠實，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到她笑的雙眼彎彎、睫毛顫動，不由跟着嘴角往上勾。

“你笑起來就像太陽一樣好看。”半決道。

楓雪臉一僵，啥意思，是說她臉很大，和太陽一般大呗。

她只好問道：“你來這做什麽？那個朝天髻臉上的黑油，是不是你抹的？”

半決見她不高興了，也不知道為什麽，只得老實答道：“我在鳳息谷找不到你，聽洛千寒說你上了瑤池，就追上來了。黑油确實是我抹的，誰讓她欺負你來着！”

楓雪一怔：“你都看到了？”

半決不僅是看到了，而且還聽到了她們的對話。卞滢仙子找茬那會兒，他剛憑借禽類卓絕的視力，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了她，金烏向來聽力不錯，所以就把三人之間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卞滢仙子準備打人的時候，要不是母神娘娘及時趕到，他早就一口太陽真火把她送走了。

楓雪看着他，神情有些複雜，沒想到這只小金烏還有“黏人”的屬性。

她總不能一輩子帶着他，還是要早點獨立才好。

半決發現她看自己的眼神有點奇怪，弄得他也開始自我懷疑起來。

還好楓雪只是掃了他一眼，就朝門外走。他下意識跟在後面，卻被推了回來。楓雪一手撐着門，大義凜然的道：“你又沒有邀請函，就這麽大搖大擺的出去，萬一被發現了怎麽辦？你最好先在這裏待着，我出去辦點事，馬上就回來。”

看她眼神堅定，就知道已經做好決定了。

半決眼巴巴地盯着她。

楓雪頂着這可憐的小眼神，心一橫，扭頭便走。沒想到半決的下一句話就追了上來：“我哪也不去，就在這裏等你，你早點回來！”

她搖了搖頭，這黏人的孩子真是沒救了。

出了鳳栖殿，一路朝北走，穿過玉石小徑，可以看到三條瀑布。從最大的那條瀑布進去，可以看到一個閃着藍光的傳送法陣。

楓雪一路低頭，走的飛快，打量四周無人，才走進傳送法陣。

眼前一黑，接着一亮，一條羊腸小街出現在眼前，這裏天色昏暗，地上污水橫流，衣着不整的乞丐随地而卧，街道兩邊支起無數攤位，放着形形色色的商品。

她一落地，衆人回頭，眼神齊刷刷地落在她身上。

楓雪就像沒看到似的，剛走近一個攤位，老板便攔下她，手上的東西血腥味極重：“奪魂鈴要不要，九十九層人皮煉化的，絕對真品！”

她皺了一下眉頭，輕捂口鼻，從各種小商小販間穿過，來到街道盡頭。

一座華麗氣派的建築出現在眼前，門框上的牌匾寫着“金玉樓”三個大字。裏面舒适幹淨，顧客不多，只有一個掌櫃倚在櫃臺上，百無聊賴的撥動着算盤。

見有人進來，掌櫃眼皮都懶得掀，動了動嘴皮：“本店拒絕還價，一口買賣，沒錢的好走不送！”

這服務态度，有顧客來才有鬼了。

楓雪走過去，扣了扣櫃臺：“你們老板呢，出來見我。”

掌櫃敷衍道：“有事找我，老板不在。”

楓雪懶得理他，揚聲道：“金老板，你要的東西我帶來了，既然你不願見面，那就取消交易！”

掌櫃被震住了，敢在金玉樓大喊大叫的，他可從來沒見過。

沒想到這小姑娘喊完，居然真的扭頭就走，這時後臺突然飛出一物，穩穩地攔住她的去路。他一看來人，倒吸一口涼氣，追出來的，居然是從來不露面的金玉樓老板。

金萬陶滿臉堆笑，氣喘籲籲地道：“仙子留步，老夫體型不便，過來的慢了些，還請仙子多多擔待。”

楓雪看了他愈加圓潤的肚子一眼：“我要的東西呢，弄到了麽？”

金萬陶笑的見牙不見眼：“仙子吩咐，金某怎能不放在心上？東西就在內院，且随我來便是。”

一聽他們要去內院，掌櫃立馬很有眼色的撩起簾子，恭送兩人進去。

沒想到金玉樓內別有一番天地，這裏幹淨整潔，和外面的髒亂差的留安街有雲泥之別。金萬陶挺着肚子，将楓雪引到屋內，一進去，她便被牆上挂着的東西吸引了。

那是一件金閃閃的铠甲，從頭到腳，都閃着金屬的光澤。楓雪反手拔出淬寒劍，劃出一道劍氣，铠甲完好無損，牆壁上卻有了一個深深的劍痕。

“這可是用玄武的皮制成的铠甲，刀槍不入，可吸收大部分靈咒。”金萬陶得意的說，“六界之中僅此一件，不知仙子可否滿意？”

楓雪當然滿意，現在她玄武甲上身，火漓劍在手，什麽黃泉海魔王，統統不放在眼裏！

金萬陶道：“既如此，老夫要的東西，不知仙子帶了麽？”

“當然。”楓雪從乾坤袋中掏出一樣東西，放在地上。

金萬陶看的眼睛都直了。

“居然真的是烏金玄鐵！”他撲上去，激動的道，“一直以為這是一個傳說，沒想到仙子沒有說謊。那麽交易成交！玄武寶甲仙子盡可拿去！”

楓雪将玄武寶甲收到乾坤袋中，頭也沒回便走出金玉樓。

金萬陶對這花盆大小的烏金玄鐵愛不釋手，這可是煉化武器的最好材料。雖然這塊有些小，做不成長刀長劍，但煉成匕首還是可以的，照樣價值連城。

腳步聲去而複返，他擡頭一看，驚訝道：“仙子可還有什麽吩咐？”

“也沒什麽事，就是知道金大老板見多識廣，想請教一些事。”楓雪眼珠亂瞟，遲疑道，“是這樣的，我有個朋友，她将一只仙禽從小養到大，現在這只鳥有點奇怪，總想纏着她，去哪都跟着，似乎一天不見都不行。這種情況，是不是有些不正常？”

金萬陶一拍大腿，篤定道：“這可太正常了！仙子不知，這禽類都有雛鳥情節，對從小撫養它長大的，自然十分親厚。等這鳥再大點，你朋友就是想讓它親近，它都不會搭理了呢！”

“是這樣啊。哦。”楓雪舒了口氣，點點頭，“那我就不打擾了，祝老板生意興隆，告辭！”

從留安街回來的路上，她就一直心不在焉。金萬陶說的話似乎有點道理，現在半決的黏人，應該就所謂的“雛鳥情節”，如果是這樣，那會不會如金老板所說，在某一天，半決就徹底離她遠遠的呢？

想到這裏，心裏頓時空落落的。

楓雪懷着矛盾的心情回到鳳栖殿，屋子裏黑暗一片，沒有點燈，看來半決已經回去了。

她剛準備休息，卻發現桌子上趴着一人，半決居然睡着了，連她進來都沒察覺。他側趴着，腦袋枕在手臂上，另一只手裏握着一枚玉杯。楓雪低頭一聞，便知不好，酒壺裏的“千日醉”已經空了。

楓雪只好架起他，想把他弄到床上，誰知他眉頭一皺，居然睜開雙目。

兩人猝不及防視線相對，半決呆呆的：“你回來了？”

楓雪應了一聲，下一秒便天旋地轉，後背撞上柔軟的床鋪，半決力氣大的驚人，撐着雙臂，将她牢牢困在床鋪間，低頭俯視着她，濃重的酒氣噴在她的脖子上。

他将她映在眼底，雙眸中的火焰似乎燃燒的更加炙熱，猛一低頭，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

“還你的。”他喃喃，聲音低沉，“我也喜歡你。”

楓雪驚呆了，眼睛瞪到極限，還沒有消化這句告白，沒想到他居然得寸進尺，又刻下炙熱的吻。

一顆心咚咚直跳，她忍無可忍，一把掀開這個醉鬼。接着一骨碌從床上爬起，将殿內的窗戶全部打開，冷風吹來，讓她暈乎乎的腦袋清醒了一些。

第二日，半決醒來，發現自己居然躺在地上。一起身，頭痛欲裂，後腦勺尤其疼。反手一摸，居然起了個大包。昨晚他在房間裏等楓雪，見她遲遲未歸，就随手拿起桌上的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也不知裏面裝的是什麽，入口先甘後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