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十四.
芈鹄與武林盟高手對戰,以一敵五不落下風，武林盟主郭改見狀招呼前來參加天下英雄大會的各路正道人士一起圍攻，衆人紛紛響應。
死鬼見狀，冷笑諷道:“這就是正道，這便是正義之士，以多欺少也不怕天下人恥笑。”
郭改攻過來，欺身上前，輕聲對他道:“莫風那小子在我手裏，若不想讓他死，你便殺了芈鹄。”
死鬼大驚，反手攻向郭改，竟将他壓下，郭改落了下風也不急，道:“不信你就看看臺上。”
只見臺上不知何時多了一些人，而莫風被人架着，雙目緊閉,生死不知。
死鬼睚眦欲裂，棄了郭改往莫風那裏沖去。
臺上看押莫風的人不是死鬼的對手，被他将人搶走，死鬼見莫風呼叫不應，心裏着急非常。
郭改跟了過來，見狀笑道:“為了劫到他，我們可是損失了不少好手，最後還是用上毒才把人帶了回來。”
死鬼狠瞪着他，恨不得生食其肉，郭改卻火上澆油，道:“若想救他，便拿芈鹄來換吧。”
“我有更好的主意。”死鬼将莫風放下，猛攻過來，一副要将郭改撕碎的模樣。
死鬼拼盡全力出招，郭改一時敵不過便棄了死鬼轉攻莫風，卻被大俠将人劫走。
“大俠！莫非你要叛出正道？！”郭改怒斥道。
大俠搖頭，道:“盟主，怎麽說莫風都幫了我們，不該如此對他。”
死鬼追過來想将莫風接走，卻被大俠避過，兩個人纏鬥起來。
“把他給我。”死鬼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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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俠道:“莫非害死他的父母還不夠，還想害他？”
“你懂什麽？！”
“我只知若不是你，他如今應有個平常的家庭，而不是如今這副半死不活的模樣！”
死鬼看着莫風蒼白的臉，神色有些恍惚，想到當初莫珏囚禁他時在耳邊呢喃的瘋狂細語。
【死鬼，這一切都怪你不好，誰讓你如此美麗，時時刻刻誘惑着我，都怪你引誘我，都怪你……】
想到莫風對自己的心思，死鬼有些後悔，當初如果自己沒有養莫風，是不是就不會有今天的悲劇。
在死鬼走神之際，郭改從他後背攻來，一掌直擊後心，要取他性命，大俠看到卻不動聲色。
一直昏迷着的莫風卻忽然撲過去抱住死鬼，硬挨了郭改這一掌，他本就中了毒，頓時面如金紙，吐血不止，站都站不住了，只能靠在死鬼身上，道:“走……快走，我的毒……無解……”
“風兒！”死鬼腦子都空了，抱着他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大俠見郭改還要再動手，忙上來攔住，道:“先停手吧！”
郭改攻勢不減，厲聲道:“大俠助纣為虐，來人，幫我拿下他！”
有人應聲前來，未來得及出手便被趕來的芈鹄打翻在地。
這時昙教埋伏的人馬已經趕來，一時間武林正道人士落入下風，芈鹄也得以過來支援死鬼。
他功力在郭改之上，與下屬合圍很快便将郭改拿下了，大俠卻被神銘救走了。
神銘是趁亂打傷死鬼劫走莫風才救下大俠，兩人帶着莫風遁走，也把死鬼給引走了。
芈鹄還要留下坐鎮現場，見死鬼追着他們失去了蹤影，心裏莫名有些不安。
大俠與神銘跑出沒多遠便被死鬼追上，幾人纏鬥間，大俠被莫風點了穴道，最後落敗，神銘也被死鬼點穴之後扔在一邊。
死鬼小心翼翼地抱起莫風，見他有氣進沒氣出的模樣，慌得失措。
“風兒莫怕，我這就帶你去看大夫。”他想要抱起莫風，卻怎麽也站不起來。
莫風靠着他，輕輕搖頭，道:“我怕是不行了，如今我只問你一句話，你老實回答我……”
“你問，你問。”死鬼道:“你問什麽，我都應你。”
莫風問道:“你究竟有沒有殺我父母？”
死鬼滿心苦澀，道:“沒有，沒有！”
莫風笑得開懷，孺慕地望着他,道:“我就知道你不會……”
“死鬼，若有來世，我們不做父子，不做師徒，不做甥舅，做夫妻好不好呀？”
“好好好！”死鬼抹去他唇邊的血跡，卻越抹越多，心痛得喘不過氣來，頸後三魂釘蠢蠢欲動，幾欲破體而出，此時他已無暇顧及這些,心中只想着他的風兒要是死了，自己也活不成了。
“若有來世，我們就做夫妻。”
聽了這話，莫風笑了，血不停從他口中溢出，而他卻感覺不到痛苦，滿心只有願望要達成的喜悅，他握緊了死鬼的手，道:“你可不要騙我。”
“不騙你。”死鬼抱緊他，想要笑卻淚眼模糊，“我不會騙你的。”
“風兒再信我一次吧，好嗎？”
莫風笑着點頭，卻再也沒擡起來。
死鬼一托他的腦袋，卻見人已閉上了眼，再無半點呼吸了。
死鬼的心瞬間涼透了。
他前半生的溫柔全給了妹妹，後半生的情感又系在了莫風身上，這兩人卻一個個全都離他而去，這世間已無他留戀之物。
死鬼将莫風攬進懷裏，擡手摸上後頸，用內力将三魂釘吸了出來。
他身上被停住的時間開始快速流動，烏絲變白發，一瞬間紅顏變枯骨。
芈鹄趕來時看到的便是死鬼這副行将就木的模樣，他看着地上的三魂釘，道:“你不想活了？”
死鬼緩緩搖頭，如今他每做一個動作，渾身的骨頭仿佛都要散架，痛得他連呼吸都放輕了，卻仍然緊緊抱着莫風。
“将我們葬在死媚旁邊吧。”
芈鹄看了看死鬼懷裏毫無聲息的莫風，嘆息一聲，道:“你放心去吧。”
死鬼最後看他一眼，笑道:“芈鹄，好好活。 ”
芈鹄點頭。
死鬼靠着莫風，腦袋挨着腦袋，柔聲道:“風兒，你可要等等我啊，不然下輩子怎麽做夫妻呢？”
他說着，慢慢閉上了眼，接着便沒了呼吸。
芈鹄将兩人抱起，看了癱在一旁的大俠和神銘一眼，轉身離開。
大俠親眼看了一場殉情，內心震動不已，原來魔教中也有如此深情之人，往日自己實在有些狹隘。
今日這出悲劇也有自己和正道人士的原因，大俠心中對往日堅持的俠義之道有了些動搖。
神銘先于大俠解開穴道，幫他解開穴道之後便想離開，卻被大俠拉住。
“你要去何處，我同你一起。”
神銘看他的眼神平靜無波，道:“大俠，深情太苦，你若不能給，便別再靠近，我不想将來恨你。”
大俠無言以對，既說不出承諾，也不敢跟随，就眼睜睜看着神銘走了。
風拂過樹林，葉子“嘩啦啦”相互拍擊，如一群玩耍的孩童。
死鬼與莫風停留過的地上鮮血刺目，早該習慣腥風血雨的大俠聞到風吹來的血腥味卻想嘔吐,忙不疊逃開了去。
大俠的輕功步伐俊逸如昔，但離去的背影卻是有些狼狽。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