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但沈明之後的日子裏并沒有像程啓文以為的那樣，徹底淪為一個每天醉生夢死的人，将自己堕落到難以想象的地步。

他活的和以前一如既往，面對別人偶爾提及的感情問題也只是輕描淡寫的帶過，姿态自然。

到了一個年紀即使會有輕生的念頭也絕對不再是愛情這樣的原因了，越是在感情上受到重創時越是在人前不動聲色神态寡淡無堅不摧。

不論是成年的世界裏還是對這個圈子來說從來都是這樣，任何鮮血淋漓的東西都順着吞進了體內，臉上寫滿了無所謂的樣子。

沈明将應聘的資料整理好拿起皮包便出門了，他離開的房間滿地的煙頭似乎和他也沒有多大關系。

“你又打算做回老師了？”程啓文看着他手中的教案有些吃驚。

“以前是避嫌，其實做老師也沒什麽不好的。”沈明穿着之前應聘時的西裝，多年前的金絲眼鏡又挂回了他的臉上，整個一唬人的老學究形象，拿着鋼筆的手骨節分明，行雲流水的字也讓人賞心悅目。

“你的字怎麽寫得這麽好看的？”

“練吐了，你也可以。”沈明給了他一個眼神以示鼓勵。

“……當我沒說”

看着忙碌起來的沈明，程啓文突然恍惚覺得覺得一切又回來了，什麽也沒變。

“也不知道當年教我的老師都死完了沒。”程啓文有些懷念的感慨着。

“……”沈明突然覺得他差不多該回去了。

回家的時候沈明還是習慣性的買下了一些菜，這也是一個好的規律倒沒有打破的必要。

将買回來的菜按一個人的食量分好，多餘的量裝好放入冰箱，随即準備開始做晚飯。他把房間打掃幹淨後将唱片打開，舒緩的音樂流入每一個角落。這是一個不錯的開始，沈明心裏笑了一下，開始進入廚房洗菜。

有些強迫症的沈明花了很多時間将菜都大致規則且均勻切好後，腹部傳來了一陣陣強烈的絞痛，他強忍了一下還是受不住彎下身子用手捂住，卻依然讓臉上滲出了冷汗。于是他只能回到床邊将兩片藥倒入口中，嘗試着吞咽了幾下，少頃，僵硬的身子舒緩了下來，嘴唇恢複了些血色。唱片還在外面播放着，砧板上的菜也可以下鍋了。

今天還是吃泡面吧，沈明想着。

正當準備起身找泡面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起來：“沈明，我請你吃飯怎麽樣？你走了我發現家新開的飯館，我一個人坐這裏吃怪尴尬的，反正也離你不遠。”

“……成”于是沈明起身将外套拿起，鎖門離開。

看到沈明坐在自己桌前時，程啓文自己也覺得有些好笑。怎麽說呢，他覺得自己應該是一個好人，雖然在別人眼裏可能是有病之類的。

沈明一直是一個不需要人擔心的存在，以前再怎麽糟糕的狀況，只要是他遭遇的，別人都會識趣的做出不聞不問态度，因為他是沈明嘛，早就習慣了的，這樣。

他也的确好像什麽事都山崩于前而不動于色，就像是空的。

“怎麽？”沈明挑了挑眉，眼前的人好像并沒有聽見他剛才的話。

“啊，什麽？”程啓文有些抱歉的沖他笑了下。

“我問你想吃些什麽？”沈明将手中的菜單遞給他。

程啓文有些接過的時候才注意到眼前的人還抿着的嘴是有些發白的，那一瞬間忽然有什麽東西堅定了他之前的疑慮。

沈明不愛自己，程啓文想着，有些事，他一個人果然還是不行。

“剛才叫你出來也是有件事想和你商量。”程啓文不知道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有一種聖母光輝普照大地的神情。

“……你說”

“我表弟之前和你說過的吧，他最近也就讀在你去的學校，我是想－——”

“不能”沈明快速打斷“不管你是想委托我關于他的學習還是住宿問題”他擡頭扶了一下自己的眼鏡“我拒絕”

“……”原來不讓人說完就拒絕是件這麽操蛋的事情“你怎麽也是他以後的老師，有必要這麽冷淡嗎”

“你的理由并不成立”沈明輕輕笑了一下“還有，作為他表哥你當自己是死人嗎？”

這件事情最終以失敗告終，并沒有回轉的餘地。所以當和程啓文吃完這頓飯後，沈明在當晚看到一個死小孩站在他家門口時，并沒有意識到智商有時候會敗給無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