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酒吧裏越夜越浪的程啓文在吧臺看到了沈明突兀的出現在自己眼前時,顯得有些難以置信:“我去,你來酒吧幹嘛?”
“我說買醉你信嗎?”沈明擡了下眼皮沉穩地開口。
“你們……沒事吧?”程啓文知道沈明這個人從來不開玩笑顯得有些欲言又止。
“沒事”沈明将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十分清醒的說:“不但沒事,以後我們也沒事了。”
“卧槽,你沒瘋吧?你丫不是都浪子回頭了嗎?徐晟那孫子會把這天都給拆了的!”
沈明擡頭看着他過了好久笑了出來,程啓文被他這一笑給笑毛了:“別別別我不說了,你笑得我瘆人得慌”
沒了打攪的沈明一杯接着一杯往肚子裏倒根本就沒有節制的意思。
“你不是說你認栽了嗎?怎麽突然這麽多年過去了,在別人眼裏都是愛情模範、人生贏家了,你給弄成現在這樣?”
認識徐晟之前沈明還是個老師,教書育人為己任。白天不茍言笑、嚴肅刻板,晚上則放任堕落自我淪陷。
每個人活着都有兩面性除開沈明為別人活的一面,他從很早就開始放任自己的胡作非為,就像是在為死時刻做着準備,就算垃圾不堪也盡力維持着活着做為一般公民的義務,有工作,有同事,有貢獻,有和所有人一樣的生活,一切就像是做給人看一樣,沒有任何愉悅感可言。只是一定要這麽做,這麽活着。
每天的工作完成之後他就會大量酗酒吸煙把自己往死裏折騰,程啓文認識他的時候他就是這麽一個人,他非常不理解這種人堅持這麽活下來的目的,有一次沈明突然和他說:“有些人生下來就像死的,你看他很多時候好像可以和別人一樣,活的面不改色有條不紊,但你們看不到的地方他就像一堆爛肉一樣攤在那裏罷了。”程啓文雖然仍舊不明白沈明的做法,卻再沒有開口問過。
在遇見徐昴之前沈明的人生規劃裏從來沒有打算活很久,他一直以一種自殺的方式來快進自己的一生,大概是童年很多難以啓齒的事情讓他不敢想象自己老後獨自茍延殘喘的一生,他藏了很多事情也從來不相信任何人,于是處心積慮的糟蹋自己,不可自拔地活在自己的牢籠中。
直到有一天,他教了一個叫徐晟的學生。
程啓文的那個問題并沒有人出聲回答他,而之後的沈明喝的很醉,程啓文看他不要命的喝法甚至有在考慮他的胃因為會不會因此破裂。他沒辦法像別人一樣直接搶過杯子對他破口大罵來表達自己的關心。一來沈明這個人從來無感別人用關心的理由強硬的限制自己行為,二則每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何需再由別人來教對錯,程啓文點燃了不知道第幾根香煙想着或許他也是老了。
“怎麽樣?喝到位沒?”
“還差……一點”沈明皺着眉似乎在估算着距離不省人事自己還有多遠謹慎開口道。
程啓文看着這種狀态下的家夥,大概是不想走着出去了幹脆開口道:“你要是想把自己喝跪了就先回我家吧,別到時候做出什麽給老板添麻煩,給你喝的酒以後還我就行。”
沈明點點頭緩緩起身去結賬,連和服務員開口說謝謝都顯得克制和禮貌,有時候挺可笑的是,越想把自己喝醉時越顯得千杯不醉。
也不是第一次去程啓文家了,從上到下的冷清感自然是連程啓文自己都不願意輕易回來的,看着他酒櫃上滿滿的好酒都已覆蓋上層灰開口道:“不在家喝酒嗎?”
“啊”程啓文笑了一下“和你不一樣,喝酒對我來說是交朋友,自己喝有什麽意思。”
“現在喝嗎?”沈明徑直走過去随手挑了一瓶沖他揚了揚,臉上大半的理智已然消失,雖沒不省人事也帶上了些醉漢的豪爽。
“可以”程啓文也看出了他的狀态,喝酒嘛就是要多走走,吹吹夜風之後離醉也就不遠了,何苦一直坐在一個地方為難自己的胃。
之後他們一直喝到後半夜,沈明的不省人事程啓文是清楚的,就是開始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的時候,這和沈明以為的睡死過去大夢一場從來不是一回事。
“你對得起我的養育之恩嗎?”沈明像一個不堪重負的父親,看向程啓文的眼睛有些濕潤,緊握成拳的雙手有些發顫。
……好多年沒見到了,這種鬼上身的精彩表演。程啓文安撫性的拍了下沈明的背開口道:“爸,抗日已經開始了。”
所以一夜過後沈明不為人知的醉态還是只有程啓文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