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歪詩
宋新詞小心翼翼地拉開窗簾,晚霞将天空映成一片橙黃色,打眼一看,可以看到不遠處靜城府的青瓦。
今天早上她們從周翠屏的老家回陽川市,因為跳騷的緣故,大家都沒睡好,于是宋新詞決定放一下午假,讓大家好好休息,兩人到家洗漱一番後,一直從兩點多睡到現在。
塌塌米後面是一個飄窗,宋新詞拉開窗簾後,坐在飄窗上,靠着身後的牆壁,欣賞了一會夕陽無限好,拿起放在飄窗上的一本書《全國廣播電視編輯記者、播音員主持人資格考試大綱》,宋新詞看了看還在熟睡中的夏瑤,拿起這本書,翻了翻,三十五頁的地方打了個折,前面幾頁在一些重點下,都有夏瑤做的筆記,黑筆畫的橫線,紅筆是自己的理解。
宋新詞将書放下,蹑手蹑腳地往床上爬,正打算偷偷親一下夏瑤的頭發,夏瑤翻了個身,半眯着眼睛,半醒不醒的将頭埋在枕頭裏,過了一小會,撐起身子撩了一下頭發。
宋新詞盤腿坐在床上半摟着夏瑤:“困的話,就再睡一會。”
夏瑤看見宋新詞在身邊,還有些感概,覺得有點不真實,感覺像做夢一樣,伸手捏了捏宋新詞的手臂,揉了揉宋新詞的頭發,真真實實的觸感,讓幸福如同水一樣包圍過來,夏瑤沒說話,低着頭傻笑。
宋新詞沒有像以往那樣開玩笑,按着夏瑤的肩膀,誠懇道:“瑤姐,對不起。”
夏瑤一愣,心一下就提了起來,生怕宋新詞說昨天的一切只是個玩笑。
宋新詞親親夏瑤的頭發,抱着夏瑤:“廣電總局不讓有某些特殊愛好的人上電視,瑤姐,對不起,那個節目我們不能做下去了,對不起,讓你這段時間的努力,都白費了。”
夏瑤松了一口氣,将頭抵在宋新詞的肩膀,道:“正好,不用背那些資料了,你知道嗎,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背的我頭都大了。”
宋新詞覺得夏瑤肯定多多少少會有些遺憾,松開夏瑤,穿拖鞋下床,按亮燈道:“瑤姐,快起床,我們去靜城府。”
“好。”
宋新詞去主卧換衣服的時候。
夏瑤趴在床頭,拉開床頭櫃,拿出一個紙質筆記本,這個筆記本有些年頭了,封面不像現在走簡約風,是一個藍天下的埃菲爾鐵塔,背景都虛華了,還架了一座吊橋,上面有行漸變色的字:我颠覆了整個世界,只為擺正你的倒影……還是那些年流行過的火星文字體,濃濃的非主流風。
筆記本很幹淨,也沒有卷頁的痕跡,看的出來主人很愛護它。夏瑤翻到最後幾頁,擰開鋼筆,小心翼翼又帶點竊喜地寫道:
2017年5月19日,星期五,天氣很好,心情很好,在以往很長的一段日子裏,我就像是個想登錄月球的宇航員,只因那月光太過迷人,我再也無法欣賞其他風景,我羞恥的、自私的、情不自禁的為她深深着迷,但是遺憾的、無奈的、我天生是個極其容易暈眩的人,我挨不住每分鐘24圈的轉椅,挨不住前後甩動幅度15米的電動秋千,我沒有資格走到駕駛艙的位置,盡管我可以為此付出一切,但是,無可奈何,天生的,我天生懼怕暈眩,那是我第一次認識生命的意義,沒有那片月光的話,我想我下半生都是不快樂的,我不信神,不信來生,不能抱着巨大的期待,憧憬我們下輩子還能再遇見,于是我騙自己超脫,那個時候我喜歡上了蘇轼,小舟從此逝,江海寄餘生;回首向來蕭瑟處,也無風雨也無晴;他的詩詞能帶給我一點安慰,就像抹在傷口上的麻醉藥,我的生活平靜起來,并入茫茫人海裏,成為那名為大多數的一眼能看到人生終點的單次列車上的一名乘客,直到那片月光再次灑下來,那種心情就像乘着蒲公英飛上藍天,巨大的喜悅砸得我不知如何是好,肯定不止是中五百萬大獎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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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5月20日,星期六,天氣很好,心情很好,我們的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約會……
夏瑤寫到這,宋新詞推開了門,吓得夏瑤趕緊将筆記本塞進被子裏。
“好哇,瑤姐,你都還沒換衣服。”宋新詞說着一臉壞笑地走上前,右手從夏瑤的光裸的大腿一路撩起吊帶睡裙,摸着夏瑤的後背,舔舔嘴唇道:“既然你沒換,那我來幫你。”
夏瑤又羞又囧,拿開宋新詞的手,将宋新詞往外推,邊推邊道:“不好意思哈,我馬上就換好。”
宋新詞挑挑夏瑤的下巴,眨眨眼睛:“又不是沒看到,黑色的。”雖然嘴上是這麽說,還是退了出去,帶上門,拍着門鬼哭狼嚎,盡管她輕輕一推就能推開:
“瑤姐,你這麽害羞可怎麽辦。”
“我們遲早要做一些害羞的事情。”
“瑤姐,我給你一個月适應一下有伴侶的生活,不行,一個月太長了,最多一個禮拜。”
……
宋新詞在外面控訴,夏瑤快速換好衣服,簡單洗漱了一番,拿起鋼筆在筆記本上添了一行字:新詞,我愛你,永遠愛你。
将筆記本收好,一開門,迎面就是一個大大的擁抱,宋新詞吊在夏瑤身上,咬牙切齒道:“你這個磨人的小妖精。”
今天是5月20號,近幾年興起來的情人節,靜城府的管理人員也順應潮流,添了很多應景的裝置,到處都是紅燈籠,各個商家也挂出了彩燈和一些愛情标語,到處都是手牽着手的情侶。
宋新詞牽着夏瑤的手走在長街上,靜城府保留了古建築風格,街上鋪的都是青石板,青磚白瓦燈光,古典與現代完美結合,相得益彰,美不勝收。
路過一個小吃店前,宋新詞買了兩碗紅糖糍粑,兩人拿着牙簽,在街邊吃起來。
“瑤姐,你看那邊是什麽啊,那麽多人圍着。”宋新詞吃完後,将紙盒扔進垃圾桶,問道。
夏瑤也吃完了,拿出紙巾,給宋新詞擦擦嘴,再給自己擦擦嘴,道:“不知道。”
宋新詞拉起夏瑤的手:“我們去看看。”
那是一個以情人節為主題的詩詞會,只要有人寫了詩詞,就挂起來,裏面站着一個老先生,看樣子會書法,是執筆的,兩邊已經挂了幾首了,詩也有,詞也有,周圍一圈人正圍着欣賞,品評。不過并沒有多少人做出詩來,老先生空閑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宋新詞靈感突現,看了夏瑤一眼,一拍桌子道:“老先生,小女子不才,做了一首醬油詩,可以嗎?”
老先生和愛可親地笑笑:“可以啊。”說着放下茶杯,執起毛筆:“小姑娘,你說。”
周圍已經有了一圈看熱鬧的人。
夏瑤笑了笑,她也好奇她們家一天沉迷于小學成語故事的宋同學,能寫出什麽來。
宋新詞清了清嗓子,看着面前的紅燈籠,走了兩步,道:“臨江仙·5月20日情人節有感。”
周圍響起一圈掌聲。
宋新詞接着道:“遍地鴛鴦成對,一陰一陽來配,莫非月老太偏心,只牽男女線,占盡纏綿淚,姑娘生來不同,芳心暗許青梅,月老偏心也無妨,兩個姑娘家,我們自己配。”宋新詞說完,拉着夏瑤就跑了。
只留下目瞪口呆老先生,和正準備起哄的一幹群衆。
宋新詞跑了老遠還在笑,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搭着夏瑤的肩膀,語氣掩不住的高興:“瑤姐,怎麽樣,雖然中仄仄平平什麽的沒有對好,起碼還順口吧。”
夏瑤即覺得羞又覺得好笑,憋着笑道:“如此說來,我也是有福之人,哪天我不想上班了,沒準可以靠你的歪詩養活。”
“說到這個…”宋新詞認真起來,看着夏瑤道:“瑤姐,你幹脆就別上班了,當不了主持人,你再做回記者的話,動不動就要出差,你現在和以往不一樣,你現在是有家眷的人,我要是每天一個人睡,多寂寞啊,多空虛啊,我怕冷。”
夏瑤早就想好了,她們好不容易在一起,每分每秒都是珍貴的,人生短短幾十載,她也想陪着宋新詞,先辭職,在家裏好好把那本書寫完,時不時投個稿子賺點花銷,以後再做長遠打算,夏瑤這麽想着,便問道:“你養我啊。”
宋新詞點點頭,本來想撲過去,礙于周圍還有人,便只捏了捏夏瑤的手指:“我養你啊,怎麽樣,被白富美寵着的感覺,是不是很好啊。”說着撓了撓夏瑤的胳肢窩。
夏瑤怕癢,攔着宋新詞,往後退:“你倒是對自己的認識一點都不謙虛。”
宋新詞挑挑眉:“瑤姐,你怕癢啊。”眼裏放着光,像一只看到小白兔的大尾巴狼,舉起爪子朝夏瑤伸過去。
夏瑤往後退,不小心撞到了一個人。
“诶,姑娘,走路注意點啊。”
夏瑤轉身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宋新詞走上來,吐了吐舌頭。
靜靜地走了會,夏瑤看着身邊的宋新詞,道:“新詞,你想不想去我家裏看看?”
“什麽時候?”
“擇日不如撞日,明天吧。”
宋新詞一聽這話,拉着夏瑤就往回走:“那我們還逛什麽靜城府啊,逛商場啊,咱爸有沒有什麽喜歡的東西,買點阿膠給咱媽怎麽樣,給爺爺買盒人參,給奶奶買個镯子。”說着拉了拉夏瑤的手臂,後者笑的像個傻子:“瑤姐,你不要笑了,你給個意見好不好。”
夏瑤收住笑,點點頭:“好。”
宋新詞拍拍心口:“我覺得我有點慌張。”
“沒事,醜媳婦總得見公婆。”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保住了雙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