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裏芽剛好端了一盆藥水進來,便看到了男人激動的模樣,一只手捏着門邊兒,見到他了,裂開一口大白牙,反而笑得憨傻呆愣。

“去去去!”踹了他一腳,裏芽把他往房裏趕:“外邊兒冷,你快些回去,把衣衫穿上!”

“哎!”顧千裏憨憨地應了一聲,又急急忙忙往回走,走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又急急忙忙走過來,差點拌了一跤,接過了他手裏的盆子。

裏芽:“……”說好的狼崽兒呢?

他是不是下藥太猛,把小孩兒藥傻了?

晃了晃腦袋,把腦殼裏邊兒亂七八糟的念頭晃了出去,裏芽跟着進了房。

又見男人只還是穿着單薄的裘衣裘褲,呆呆的站在那個破舊的櫃子旁,裏芽額頭上的青筋立馬崩了出來。

走過去一看,男人又紅了眼眶,比他高了一個頭的漢子,現下繃緊了臉色,看起來格外的可憐。

啧!

裏芽連忙抓住他的手,把他往旁邊推了一點兒,快速取了一套月牙白底,只用煙藍色絲線兒鎖邊兒的衣衫,讓他穿上。

待他穿好了,這才讓他去木榻子那兒坐着,讓他泡腳。

男人每天離不開藥浴,所以小廚房的兩個大鍋就沒停過火,現下倒是方便。

裏芽把跟藥水一起煮的幾顆雞蛋撈出來,瓦罐裏溫着的豬肝瘦肉藥粥也一同拿三個大碗裝了。

見他端着食物進來,坐在木榻子上泡腳的男人眼巴巴望了過來。

裏芽:“……”

讓他洗漱了之後,便把兩碗粥和兩個雞蛋推了過去,見他乖乖的吃着,這才慢條斯理地吃自己那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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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吃飯都很慢,豬肝瘦肉煮的藥膳粥很清甜,配合着肉香和鹹香兒,讓人越吃越喜愛,只聞起來有些藥味兒。

“芽兒~”填飽了肚子,又認識到自己突然真的好全了,活動自由,顧千裏講話都有些飄,看起來一臉傻相。

“得了得了。”裏芽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心裏卻也替他高興。

傍晚,用了晚膳後,顧千裏泡在浴桶裏,熱氣熏騰,現下不需要小孩兒幫忙了,他反倒有些不習慣。

就這麽傻愣愣地泡着,放空了一會兒腦子,顧千裏坐正了身子,擡手,在空中作了一個抓握的動作,細不可聞道:“顧家,孫氏——”

沒什麽表情的臉上突然勾勒出一個陰狠的冷笑。

只是簡單溫養身子的藥浴,把水泡溫了便可起身了。

顧千裏長得很高,只是之前被餓了一年多,餓得瘦骨嶙峋,看起來竟比外頭乞讨的乞丐還慘,現下倒是才被小孩兒養了回來。

這幅身子,甚至比之前未被算計癱瘓之前還要好些,不會動不動便咳嗽,情緒起伏大時便咳血。

長腿跨出浴桶,顧千裏随手扯了布巾擦拭,卻只穿了裘衣裘褲便出了去。

裏芽在房裏看話本,見他又穿得這般少從偏房出來,皺緊眉頭,瞪了他一眼,只看見男人委屈巴巴的神色,還怯怯地伸手,捏着他的衣袖晃了晃。

“……”

他能怎麽辦?

擡手摸了一下男人的手臂,見還溫熱着,裏芽嘆了一口氣,起身去櫃子裏取出衣衫,讓他穿上。

安生日子沒過幾天,這日,顧千裏正乖乖地在小廚房洗着碗筷,只見那宋慧慧又來了,這次卻是又恢複了之前尊貴的模樣。

纖纖玉手扶着身邊的丫鬟,見着他在院子裏侍弄剩下那些寒酸的藥材,“嗤!”地冷笑一聲,翻了個白眼。

沖身邊的丫鬟示意,身後跟着的丫鬟機靈地提着一個食盒便上前來,沖他福了福身子,假笑道:“小先生安康,這是我們姨娘賜的如意坊糕點。”

裏芽難得賞了個眼神過去,看了一眼宋慧慧,卻只覺得她蠢得可以。

許是那淡漠的神情刺激到了她,宋慧慧姣好的面容扭曲了一瞬,諷刺道:“死殘廢配個傻子,倒是合适!”

倘若不是顧夫人說了要她來安撫這個被自家弟弟搶了媳婦兒的死殘廢,她才不會再踏入這院子一步!

話音剛落,只見隔壁小廚房出來了個人,那人雖披散着頭發,卻是一身氣質溫潤如玉,冷眼看了過來,乍然淩厲,莫名地讓人遍體生寒,冷汗津津。

“你,你……”宋慧慧瞪大了眼睛看向那人,驚慌地後退了一把,顫顫巍巍地指着他問:“你,你是何人!?”

“顧,顧二郎不是廢了嗎?!你你你是人是鬼?!”

裏芽無語地看了她一眼,只見宋慧慧也不管那食盒糕點有沒有被接受了,提起裙擺轉身遍走。

嘩啦啦帶走了好些丫鬟。

“……”

側頭看了男人一眼,裏芽轉身繼續侍弄那最後一捧草藥,甩鍋道:“顧千裏,你好可怕哦,把人小姑娘吓跑了。”

顧千裏聳聳肩,對此不可置否。

走到小孩兒身邊,顧千裏伸手捏了一塊草藥根須翻來覆去,目光卻一直留在旁側人身上:“……芽兒。”

裏芽拍走他的手,兇了他一臉,而後才沒什麽感情道:“我知道,沒關系。”

顧千裏把到嘴邊了的話又咽了回去,換了語氣,輕松道:“芽兒啊,那你之前給我碰了你的血是何意?”

“你怎地還不給我毒藥吃吃?”

“……”感情這破孩子還惦記着要吃控制人用的毒藥呢?

裏芽無語地看着他,許久,勾起一個惡劣的冷笑,道:“你這輩子,要是能被毒藥藥死算我輸。”

顧千裏:“?????”

“什麽啊?芽兒你的意思是,有你在,不會讓我死的是嗎?!”

看着突然興奮起來的狼崽子,裏芽扶額,指使他進屋去搬了兩張小凳子出來,兩人坐在院子太陽下,曬太陽。

冷風吹落了一地枯黃的樹葉,牆外的集市一如往日熱鬧。

“顧千裏。”他說:“你跟我融了血,這世上,也許除了我之外,沒人能用藥弄死你,你随便吃。”

被深秋的日頭曬得暖洋洋,裏芽難得來了興致給他講解:“顧千裏,我說過,除了伴侶,便是死人。”

誰知顧千裏那厮竟也不懼怕,還頗為興奮地一直點頭,急忙伸手過去,一把抓住他的手,笑了。

“可是我沒死啊!媳婦兒!”一聲媳婦兒喊得幹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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