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五刑場

洋人招待把三位客人請入入座之後,蓮華便把他遣了出去。

“我在門外,三位貴客可随時傳。”說完,洋人招待對他們行了個禮,然後退出把門帶上。

膝蓋高的隔欄前面,便是巨大的環形地下場,那人離開之後,蓮華指着地下場給仇只說道:“這下面,是棋場。”

“哦?”仇只挑眉。

棋場呈環形,很大。裏面如機械迷宮一般,人進去了還不一定能走出來。

“這個迷陣棋場,專為‘棋子’建造,只要賭客出一張牌,紙牌中的妖怪便進入陣中暗殺對手的‘棋子’。若不殺,就會被殺。”

“看看你們手中的紙牌。”蓮華道。

仇只打開,他手中的紙牌有二十五張,每一張上面又畫着不同的妖怪。

“這裏,每一個賭客手中有二十五張紙牌,從第一張至第二十四張,牌越大,賭客的‘棋子’就越大。最後第二十五張紙牌,是最難得,也未必會有的牌。”蓮華說道。

“這紙牌的背後,都是什麽‘棋子’?”仇只問。

蓮華抽出他手中的數字最低的“壹”紙牌,他道:“這張背後的棋子,都是些弱小的妖怪。如白豪、鸱、嬴魚等。”接着,他又從仇只的手中抽出最大的一張紙牌,“貳肆”號牌,他道:“這張牌背後,是最厲害的妖怪。如九尾狐,蠱雕,肥囗,猙,朋蛇,贛巨人等。而第‘貳伍’張牌,高于前面所有的牌,這張牌背後是窮奇、饕餮、梼杌(táo wù)、混沌上古四大兇獸。這張牌,是王之牌,只要賭客能拿得出的話。從五刑場開場為止,只有一位客人出過這張王之牌。”

第二十五張牌,是王之牌。也被賭客稱為最後一張牌。

經蓮華一番解說,仇只和孔兵了解五刑場的游戲規則。

“以前,有人用最小的一張牌贏過最大的一張。後來,那顆‘棋子’得到自由離開。”浮光燈火下,蓮華冷若冰霜的臉上浮起有些殘酷的笑容。

每一張紙牌,相對應同等牌子等級的妖魔精怪。

紙牌的號數越小,妖魔精怪就越弱小;紙牌的數字越大,妖魔精怪就越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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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張紙牌,從賭局開始,你可以出任意一張,當你的手中的紙牌全部用掉,棋子卻全部被殺之後,你便是輸家。

如果,你場上的“棋子”殺掉所有賭客牌棋,那你則是今夜的唯一的贏家,贏的人,可以在五刑場挑選最強大的戰鬥妖怪,用來進行下一次的賭博。

“每一位新來的客人,五刑場都會送上一副紙牌。下一次,就得幾百塊大洋買下了。”蓮華道。

“五刑場的背後人,是不是怡和洋行的赫伯特·英格拉姆?”仇只問。向叔亞查到,怡和洋行的總買辦钜瀛找捉妖人捕捉強大的妖怪給權貴賭博。

“上九流裏,有這個傳聞,但沒人見過五刑場的真正主人。”蓮華道。

仇只摸摸下巴,這麽說來,也有可能只是钜瀛捉妖賣給五刑場。

“五刑場背後的黑暗,深不見底。想查,随時會被吞噬深淵之中。”蓮華打開自己的牌。

“那就用手中的劍劃破黑暗,用手中的槍從深淵下殺出來。”仇只道。

蓮華輕笑。眼前的男人,或許是漢口改變漢口的奇跡。

臨近午夜,五刑場的賭博正式開始!藍管事站在禦火的赤鷩(bì)上,赤鷩載着他到迷陣棋場上空,他用洋文高聲說話。蓮華給仇只的做解釋,藍管事的話大意是,今夜有四位新的客人加入他們,按照五刑場的規矩,先由這四位新來的客人出牌。

“四位新來的客人……”蓮華用扇子掩嘴。

仇只,孔兵,白顯真。

最後一個,是誰?

在藍管事宣布賭博開始的時候,仇只抽出第五張紙牌飛向迷陣棋場。而孔兵抽出第一張,最小的那張紙牌飛了出去。

随着他們出牌,賭場另外兩方也飛出兩張牌。仇只的目光看向飛出紙牌的隔間房。白顯真,是不是在其中一間?

牌飛向棋場,有修煉成精的飛鼠飛在空中銜住四張牌放入迷陣棋場相對應數字的門裏。

不一會,迷陣棋場四道不同的門緩緩打開來。

“有人出了王之牌!”有賭客大聲道。在場所有賭客驚愕,這四位新來的客人,竟然有一位出了“貳伍”這張王之牌!

難道,這位新來的客人帶來了窮奇?還是饕餮?梼杌?混沌?

随着飛鼠将那張紙牌投投入最大的一道門裏,這道厚重的門緩緩打開,裏面傳出恐怖低吼聲。

看着對面那道最大的門,蓮華眯起了眼睛。

最後一張王之牌,是誰的?對方想用這張牌屠殺在場所有賭客的“棋子”麽?

仇只看着,他知曉,這張牌,不會是白顯真出的。

他和孔兵、白顯真投擲出去的紙牌,對應的“棋子”已被放出來。這三人的“棋子”都是弱小妖怪,甚至弱小到無法化成人形。三只小妖怪被放入棋場之後便快速亂竄,然後找地方躲起來。

“這三只妖怪,會被王之牌吃掉。”蓮華道。

那道巨大的門終于打開。

一只巨大的兇獸掙脫四肢腳鐐竄入棋場!有認出妖怪的賭客驚呼:“這是梼杌!這是梼杌!”

上古四兇獸之一的梼杌!

他的話撩起整個五刑場的漣漪,賭客們驚詫。他們有多久沒有見過“貳伍”這張牌背後的棋子了!

一時間,五刑場內竊竊私語。

得以自由的梼杌沖進迷陣棋場,它環顧周邊一圈後,便仰天嘶吼一聲。這一聲,震耳欲聾!随着它的嘶吼聲,賭客們紛紛開始開牌。

梼杌沖撞迷陣棋場找到那三只妖怪吞下肚子!那三只妖怪在被吞下那一刻,向人們伸出了求救的手。

看着自己的“棋子”被吃掉,仇只皺起了眉頭。

他把手中的紙牌仍在桌子上沒再出。而五刑場其他賭客,則興奮不已,他們紛紛開始出牌。越來越多的牌飛出隔間房,也越來越多的妖怪被放了出來。

弱小的妖怪,在混亂之中亂竄,只求能活下去的那一刻。而強大能化人的妖怪,則使用妖術和冷兵器開始厮殺起來。

棋場開始被鮮血染紅,賭客們越來越興奮。

梼杌大開殺戒。

有化成人的妖怪拿着一把刀斬到梼杌的身上,梼杌嘶吼一聲把這妖怪一甩,然後它一跳,把化了人的妖怪攔腰咬斷。

血從棋場的上空落下,如落雨一般。最後,賭客開始出最大的一張紙牌,“貳肆”號牌。被放出的巨大妖怪向梼杌撲去,這群妖怪裏,白色的九尾狐最為矚目。

九尾狐露出獠牙和利爪向梼杌殺去。

它知曉,若不殺掉梼杌,它就會被殺掉。

看着賭場上的殺戮,仇只冷笑,眼睛深處是極度的厭惡。

他的眼睛在棋場上巡邏了一群,在看到某只妖怪的時候眼睛便停住了!

是犭嬰如!

那只被乞兒撿到的受傷妖怪!他為何在這?是被抓來的?還是被乞兒賣來的?

浮光燈火下,在一片殺戮之中,犭嬰如蹬着自己的後退,撐着自己的前掌腳快速避開厮殺的危險躲在棋場的角落。

蓮華看到仇只注意犭嬰如,他道:“認識這只妖怪?”

“見過。”仇只道。

犭嬰如身上有未好的傷口,沒逃多久,便有其他妖怪一口咬到它後蹄,犭嬰如哀叫一聲,它蹬開咬住自己的後蹄妖怪。随即繼續胡亂逃跑起來。

“呵呵。”蓮華輕笑,“這就是真正的漢口!”

如□□羅場地獄般的漢口!

隐世界與現世界裏的那道口子,在慢慢崩壞,這兩道之間,遲早有一天會徹底扯破最後那張薄紙。

在這裏,只有毫無仁義道德的殺戮,只有用血液澆灑的興奮。位于頂端的人們一手遮天,随時可颠覆摧毀混亂的東方之城。

看着棋場裏的殺戮,仇只神色冰冷,臉上帶着笑意,可眼睛深處卻一點笑意都沒有。

直到犭嬰如被一只強大的妖怪撕破了身體吞進肚子裏,仇只眼睛都不眨一下。

五刑場中,浮光燈火下的迷陣棋場,變成了妖魔精怪葬身的地獄。九尾狐潔白的毛被染成了血紅色,梼杌一根一根地咬斷它的尾巴,直到它剩下一根尾巴變得奄奄一息的時候,九尾狐化人,出塵脫俗的人形妖怪躺在血泊之中,她看着賭客們口吐人言:“銜悲茹恨,與爾枕幹之雠(chóu)!”

這一聲,讓整個五刑場寂靜了一下。

巨大的上古妖獸梼杌嘶吼一聲,他擡起前掌一落,人形九尾狐被踩成肉糜。

九尾狐飲恨而終。

蓮華避開眼睛不再看,仇只從口袋摸出煙和火柴,他把煙點燃叼在口中。

血腥氣的壓抑之下,有賭客興奮地大叫。這個賭客的聲音,喚醒了寂靜的賭場,五刑場又恢複喧嚣的氣氛。

随着九尾狐之死,場中,尚活着的妖怪,要麽自殺,要麽沖向梼杌,與之同歸于盡。

當場上還剩下扇着翅膀飛在空中的蠱雕和梼杌的時候,賭客們開始進行第二起賭注。

蠱雕能不能贏下梼杌?

畢竟,當年有過最小的那只“棋”贏過最大的那只“棋”得以自由,今夜,蠱雕會不會逆勝?

作者有話要說:

從這個章節開始:所有妖怪原始狀态下,一律用“它”。化人之後,用“他”/“她”。

寫《妖書奇談》的時候,應該有人發現,魏紫牡丹形态下,我用“它”。如果化成男兒身的話,我用了“他”,如果化成了女兒身,我用了“她”。

枕幹之雠(chóu):指不共戴天的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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