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段都督的猜測

船上,白顯真把今夜調查出的事情道出。

“正統一脈的道家……誠如你所言,他背後,還站着其他人。”仇只道。這個地方,吸引了越來越多上九流和下九流的人們。站在少年身後的人,若手中無權無勢,他何德何能在俄租界開五刑場。就不知道對方的身份,是租界權貴,還是湖北軍政府之人?

“明日,我再去一趟五刑場。”向叔亞道。五刑場銅牆鐵壁,今日調查,還是他和花夢歁一同商榷出來的。若再走一趟,他定能撬出一道縫隙抽出想要的線索。

“不必,我們要找的人,你已經給我們找到了。”仇只道。

“整個五刑場是座巨大的陣法,這裏面,最棘手的東西不是別的,而是能夠布下這個陣法、能夠鎮壓所有妖魔精怪的人。至于少年背後操控一切的人,只要他留在漢口一天,我們總有再相對的一天。”白顯真道。

“五刑場從開場開始,便知有一天會和我們對上。”仇只臉上表情冷漠。

不管是租界,還是軍政府,所有人都知道陰陽齋以什麽樣的身份存在,敢在漢口開五刑場,對方就該料到有一天陰陽齋會找上門。現在,多了他們軍警隊罷了。

“這麽說來,我們是不是已經暴露了。”向叔亞問。

“即使暴露了,對方也不知道我們的計劃,更不知我們在什麽時候動手。”白顯真道。

這樣一來,出其不意突破五刑場,把對手打個措手不及,然後徹底打破這座可怕的囚籠。

渡江的船靠在武昌碼頭,三人下船後,年輕漁夫把船栓在岸邊後回家。

深水處,鲛人擺弄了一下尾巴便游向更深的江底去。那裏,生存着水中妖。随着世道變遷,水上不再安定,受到傷害的鲛人們不是遠游大海,就是舍不得離開故地。

紅樓裏,只有幾個窗戶還亮着昏暗的燈,向叔亞回辦公處找出門偵查與洋商做交易的狩獵人動向的穆了和聶文康。而仇只和白顯真去見段都督。

今夜,穆了和聶文康依舊未歸。已經好幾天了,跟着他做偵查公務的兩位隊友杳無消息,以前,這樣的情況也有。為了偵查某件事,他們一去便是半個月。這一次,也不知道他們什麽時候回來。

站在空空蕩蕩的軍警隊辦公處,向叔亞的人沉默得可怕。

仇只與白顯真去見段都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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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令部裏,段都督聽了五刑場的案子,還有白顯真的疑問後,他道:

武漢政權動蕩,能夠支撐五刑場的人,若是軍政長官,職權肯定在軍令部部長以上。若是民政部長官,定是外交司長以上的官員。

段都督掌權整個軍令部,真有懷疑的對象,唯有以貪鄙聞名,性格殘暴的前清高級将領,現湖北軍政府高級将領的王子春将軍。

若是民政長官,外交司長以上的人,都有懷疑的對象。

如果都不是,那就是租界裏的權貴。

段都督斷言,人,絕對不是租界裏的權貴,而在武漢政權兩部之中。他猜,那個人,是民政部的某個高級長官。這并不是空口無憑的猜測,因為早就想成為湖北都督的王子春将軍時刻在等他下位。至于軍政部其他人,在民初政權動蕩中,每天都在忙碌穩固湖北軍事物和整個武漢秩序。

這群從晚清打到民國的将領,歷經改朝換代,用鮮血拼殺出來的他們明确知道什麽才是最重要的。

雖不是絕對,但把軍政部排除在外,剩下的便是民政部。

五刑場是上九流人們作樂之地,毀掉五刑場,他們注定與所有投入這個棋局游戲裏的人為敵。軍警隊背後,有他撐着。但陰陽齋呢……

夾雜兩道之間執行自己道義的陰陽齋,根本沒有身後的庇護的人,他們,是極其脆弱的存在。

對于段都督的擔憂,白顯真說道:“多謝段都督,陰陽齋存在的意義便在此。”

仇只唇角一抹冷淡的笑,他把目光放在白顯真的臉上。

“有仇只在,陰陽齋可全盤退出。”段都督規勸。

“軍警隊未來之前,漢口,不就是陰陽齋在執行兩道之間的恩怨麽?段都督,陰陽齋衆人,不會退出。”白顯真看向仇只。

只要和這個男人待在一起,他的目光便無時無刻鎖在自己身上。這種感覺,奇妙至極。

“你們所執行的,在晚清覆亡的時候,已經達到了。剩下的,交給我們,由我們終結一切。”仇只看着他摸出自己的火柴和煙。

“那是你們的路,并不是我們的路。”白顯真道。

不管有沒有軍警隊,陰陽齋都不會退出。

與段都督商談後,仇只送白顯真出門。在紅樓外,目送對方離開的背影,仇只抽燼口中的那支煙才返回紅樓。

江漢關大樓的鐘聲響起。

時間,越來越近。

在第四天,陰陽齋的人聚首紅樓軍警隊辦公處。白顯真在桌子上攤開五刑場的內部圖紙——在無和零拒絕他之後,他從何而來的圖紙?

這是他這兩日潛入五刑場從浮燈小妖口中探聽來的,但僅僅探出小妖能進入的地方罷了。那些它們到達不進的地方,并沒有畫在圖紙中,甚至是,各大陣法方位,浮燈小妖也不清楚。所以,手中的圖紙,并不完整。

蓮華屋的兩只惡鬼,能附人身,倘若他們附身到五刑場招待身上,并拷問侵蝕對方的靈魂,定能摸出整個五刑場的整個內部和陣法方位。

可為何白顯真不讓陰陽齋的人離魂這麽做呢?

因為,靈魂一旦離開身體太長時間,就再也回不去了。所以他不會讓陰陽齋的人去冒這個險,若無和零願意幫忙的話,他定能保證他們全身而退。

遺憾,無和零對這一切厭惡至極。

圖紙并不完整,但足夠了。

“存放地底炸彈庫的入口處在這裏。”白顯真修長的手指移動到某一處。臉上帶笑的寧姬看了後,記在了心裏。

“囚禁妖魔精怪的囚牢,在這裏……”他繼續指責圖紙,直到幾個小分隊記住腦海深處。

“這五道門,是五刑場的出口……”指着出口的位置,白顯真話中有話。

軍警隊并不放在心上。

在白顯真說完後,仇只接過他的話。

“五刑場主人有陰陽道術,屬道家正統一脈。除他之外,我們的敵人還有五刑場奴役的強大妖怪在鎮守,和那些帶着黑色面具的招待。明天晚上,午夜鐘樓響起,便徹底毀滅五刑場!”

“是!”衆人回道。

午夜場的五刑場,迷陣棋場的游戲未散場,所有在場的權貴,逃得過的,将不會再想踏進裏面一步,沒能逃過去的,就讓他們血葬裏面!取樂他人的性命的人,沒有生為人的資格,明夜,就讓他們承受一次成為“棋子”的恐懼吧。

經此一戰,能活下去的游戲者,若下一次想再以他人性命取樂,五刑場的血戰将點醒他們的記憶。

這一戰,軍警隊和陰陽齋,不能停下的腳步,一旦停下面臨的只有失敗的結局。

随着仇只的安排,軍絕對摩拳擦掌等待明天戰鬥降臨。而陰陽齋衆人臉上的表情,則要要肅穆得多。

他們心裏清楚,若無軍警隊介入,陰陽齋最後只得求助都督府,然後攻破五刑場,現在,彼此互相嫌棄的兩方人馬握手戰鬥,這在之前,是他們不曾想到的……

翌日,漢正街蓮華屋。

地藏菩薩前的蓮華,他緩緩打開那把畫滿惡鬼的扇子。

“即将進入四月的桃花,将在人間落盡。”

今日,漢口華界,和昨天看起來沒什麽兩樣。縱橫交錯的商巷裏,三月末,到處都是人們忙碌的身影,那些游工走販穿梭其中吆喝着與那些僞裝身份的不明人士擦肩而過。身上藏着槍支的捕獵人,在尋找着躲在漢口角落裏的妖怪着。

這一切,看起來風平浪靜。

紅樓裏,以槍械和警劍作為重要武器的軍警隊,有人溫柔地擦拭着手中的槍,有人在一顆一顆地往槍裏塞子彈,有人用酒倒在警劍劍身上,似乎那把警劍真能飲盡灑在劍身上的酒似的。

今夜,陪同他們身邊的人,除了出生入死的隊友之外,還有與他們奔赴戰場的武器。

華燈初上,江漢關大樓的鐘樓聲響起,渾厚的鐘聲傳得很遠,整個武漢,燈火起,陰陽齋裏,桃花樹下,白顯真拿着長棍武得看不見身影。

随着夜色越來越深沉,時間就要到了。

武昌紅樓,身穿軍警隊制服的隊員們把警劍和槍收入腰間的蹀躞皮帶,仇只摁滅今日最後一根煙,然後帶着這群爺們出紅樓往漢口租界去。

紅樓上某個窗戶上,看着這群人離去的背影,性子暴虐的王子春将軍露出不屑表情:“不自量力。”

把這群來歷不明的人招到紅樓,不受軍令部統帶的他們,獨立于軍令部直接由段都督管轄。他之前對這群人招安過,當時,隊長仇只嘲諷着一張臉對他:癡心妄想。

對此,他被氣得不輕。

且讓你們暫時留在紅樓,你們也留不了多久。

“主公,時間要到了。”花夢歁對着被桃花“纏繞”住的人道。

陰陽齋衆人站在回廊下等待白顯真。

白顯真收棍,被流風飛卷的桃花瞬間散開落地,他纏住長棍背在背上,看着眼前十一人,白顯真道:“今夜,你們莫抱令守律,這場戰,若遇性命之險,可退守五刑場。”

“主公放心。”

并不是畏懼死亡,而是不想讓眼前人為他們擔憂。

“走吧。”

白顯真帶着身後十一人離開陰陽齋往租界去。

作者有話要說:

窩窩丢了兩個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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