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調查
漢口租界第一洋商赫伯特·英格拉姆,有傳聞他是五刑場真正的主人。向叔亞和花夢歁與這個英國商人面對面交易的時候,便知這個男人不僅不是五刑場真正的主人,而且,還樂意背負着這個流言,從言談中,還發現他和五刑場的主人交情匪淺。
赫伯特沒與他們做交易,卻留下了那三張相片。
在離開怡和洋行的時候,花夢歁身子一軟,向叔亞抱住她,然後招來黃包車前往後花樓街。
後花樓街陰陽齋,程符房中安安靜靜,整個空中靜靜地飄着咒符。抱着蛋坐在房間中央的程符緩緩睜開眼睛。摸了摸衣服下的蛋,他開口:“夢歁。”
空中靜靜的咒符動了起來排成不同的序列,花夢歁的聲音傳來。
“我在怡和洋行。”
程符勾起一抹笑:“去吧。”
“好。”
外面,黃包車進後花樓街的時候,陰陽齋唯二的女子景冰伸手抱過花夢歁:“有勞了。”
向叔亞點點頭,他轉身後,摘掉了眼鏡,然後轉角進偏巷,解掉身上的長袍換掉一身衣服。再從偏巷出來,他再次返回英租界。
而景冰,她把花夢歁的身體抱回陰陽齋送到程符的房中,然後退了出去。
躺在房中的花夢歁閉着眼睛,不知生死。
程符飄蕩在空中的咒符在花夢歁身體上空結了強大的鎮魂法。
英租界,怡和洋行。
赫伯特摩挲着三張價值連城的照片。他輕聲細語:“不知那位對這三張相片有無興趣……這個神奇的東方國度裏,總能給人們奇跡和……絕望。留在這裏,或許真的能看到希望也說不定,你說,是不是呢。”
赫伯特看着對面的空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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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他對面坐着人似的。
離魂花夢歁,便坐在他的對面。
陰陽齋裏,程符聽到赫伯特的話,他冷聲道:“告訴我,那位是誰。”
是誰?
這一等,便等到了晚上。
這個白天,赫伯特招待了三位來客和一位朋友。入夜後,他帶着那三張照片坐上車子前往俄租界。
離魂花夢歁跟着赫伯特,在俄租界五刑場前,她試圖跟上去時,被設置在裏面的陣法壓得差點魂飛魄散。
陰陽齋裏,鎮魂在花夢歁身上飄蕩的咒符震動了一下。
“花夢歁?”五刑場外,約定好的向叔亞低聲道。
一道陰風過,向叔亞身體一沉,他口中吐出女人的聲音:“程符,我和向叔亞進五刑場。”
“好。”
承受着他人靈魂,向叔亞身體有些沉重。
道術,還真是奇妙的存在。
傳承幾千年的道法,日漸沒落。能夠傳承下來的人們,越來越少、越來越少。以至于,徹底淹沒在過去之中。
五刑場強大的陣法壓制妖魔精怪,就算是惡鬼也進不來,花夢歁的魂魄更不可能進入。借向叔亞的身體進入進入這座煉獄,只要給她一點時間,她便能跟蹤赫伯特找到五刑場背後真正的主人。
這個夜晚,又是一個囚困于五刑場裏妖怪的煉獄。
只要,這座巨大的牢籠一天不被打破,這裏,便每天上演着極端棋局游戲。
混入五刑場後,各種陣法鎮壓下,向叔亞身體沉重不已。他知道,這陣法,壓制的是附身于他身上的花夢歁靈魂。戴着妖怪的面具下,向叔亞含笑。仿佛那樣沉重的壓力不在身上似的。
“不難受麽?”魂魄受到擠壓,花夢歁問道。
“這點壓迫,不算什麽。一路追随着隊長腳步的我們,不會輕易停下腳步。”五刑場的浮光燈火下,向叔亞道。
“帶着你們往前走的人,那顆心,還真是冷硬。”
“的确,可就是這樣冷硬的人,才值得我們追随。”
“你們,或許真的能結束兩道裏之間的殺戮。”花夢歁說道。
義無反顧,挺拔的身姿傲然站立漢口。
到了那一天,鎖在主公身上的枷鎖會掉落……
而漢口天空上的陰霾,會散去吧。
聽着花夢歁和向叔亞的話,陰陽齋裏,程符輕輕地撫摸衣服下的蛋。
令人厭惡的軍警隊,這群突然出現的人,拿着令人讨厭的槍械強行介入兩道之間,程符不知道他們會給漢口帶來什麽結果。但是,陰陽齋,還有白顯真師兄若因這些人陷入險境,就算不顧道義,他也會親手去複仇吧。
直到現在,他都沒忘記,師兄被幾十把槍射殺的場景。
死過一次的師兄,若再出事,将再無活下去的機會。
向叔亞伸手抓住一只浮燈小妖,他口中發出女人的聲音:“陰陽齋,白顯真。帶我去找赫伯特英格拉姆。”
“吱吱——”浮燈小妖叫着,随機漂浮着身子帶着向叔亞去。
當越來越多戴着腳鐐,拿着冷兵器的妖怪出現之時,向叔亞被攔住了去路。帶着黑色面具的五刑場招待阻止他繼續前進。
前面,是五刑場的盡頭,是客人們不能涉及的禁地。
浮燈小妖晃晃蕩蕩地飄走了。
向叔亞用洋文道:“抱歉,我迷路了。”說着,轉身離開。在他轉身那一剎那,花夢歁的靈魂離開他的身體。
陰陽齋裏,程符大喝一聲:“快——”屋子裏所有的咒符開始震蕩。
與五刑場強大的陣法對抗,他的鎮魂法撐不了多久!
五刑場裏,花夢歁忍受陣法的壓迫,她飄過那些拿着武器的強大妖怪,然後穿牆進入前面的屋子中。
在花夢歁剛穿牆而進的時候,與赫伯特英格拉姆交談的人把目光移到花夢歁臉上。
花夢歁與十七歲的少年的視線相撞。少年對她一笑,他道:“能承受我布下的陣法前來,你的真身,有人在守護着,對麽。”
“夢歁!回來!”
花夢歁的魂魄便被震飛五刑場。
花夢歁的靈魂被震飛五刑場後,有個男人從簾子後出來。
“義父。”少年道。
男人點點頭,赫伯特·英格拉姆把那三張照片交給這位,漢口裏最有權勢的男人:“這是他們送來的誘餌。”
男人接過一看,他放下。
“張前,布好五刑場迎接五天後的客人。”
“請放心交給我,義父。”張前道。
五天後,即将上演的戲目,赫伯特不禁期待。
陰陽齋程符房中,花夢歁臉色蒼白,流着冷汗,七竅出血,程符以咒符強行把花夢歁的魂魄召回。重新回到自己身體的花夢歁猛地睜大那雙流出兩條血的眼睛,然後胸膛劇烈地起伏着!
飄蕩在屋中的咒符混亂地飛了一陣後,紛紛落下。把蛋放進被子裏,程符急忙半身抱住花夢歁:“夢歁!”
慢慢地,慢慢地,花夢歁緩了過來。
程符松了一口氣,他拿起手帕輕輕擦拭她臉上的血液。
花夢歁抖着手接過他的手帕。
“夢歁,可好?”程符擔心問道。
“我沒事。”粗着氣,花夢歁道。
待整個人緩和過來後,花夢歁站起道:“我們去找主公。”
後院,坐在回廊下,白顯真拿着茶喝。有菌人過來讨茶喝,他便給菌人倒了一杯。雙手搭在杯子邊緣,菌人把自己的腦袋探進茶杯裏喝起茶水來。
“主公。”花夢歁程符到來。
“坐。”
兩人坐下回廊。
黑夜下,那顆古老的桃花樹上挂了幾盞紅色的燈籠,這些燈籠還是商氏兄弟挂上去的,為的是能讓住在樹上的菌人能看清,別不小心從樹上掉下去。
白顯真給兩人各倒了一杯茶。
花夢歁把今日調查之事道來。聽完她的話,白顯真道:“能使得一身陰陽法,還能布下這麽強大的陣法,此人真正的身份,必然是正統道家一脈。”
聽到白顯真的話,程符想到了過往。
“正統道家一脈麽。”
算起來,他們陰陽齋裏的人,沒有一個人是正統一脈世家能看得上的。
“主公,五刑場的主人,是此人。”花夢歁道。
“是他麽……”白顯真深處手指輕輕點了點菌人的小腦袋,菌人開心地細細說着話。
按照夢歁的話來看,少年年紀不大,能在漢口裏做到這個程度,若無人在背後支持着他,他能建造出五刑場麽?
這個調查背後,還有疑點。
“我去拜訪段都督。”白顯真站起。
“和我師兄一起。”程符也要站起,白顯真把手壓在他肩膀上。
“好好把蛋孵出來。”
“……”程符。
五刑場外。
向叔亞踏出門外。
“書亞。”抱胸靠在靠在牆上的對出來的隊友道。
“隊長。”
“回去。”
“好。”
兩人往碼頭去。
在碼頭,白顯真的身影立在碼頭邊上,年輕的船夫正和他說着在漢口的奇遇。他看到仇只的時候,便招呼道:“仇隊長!”
仇只對白顯真道:“走吧。”
白顯真出現在這裏,不是來找他便是去武昌有事。
三人上船,船夫蕩槳,船搖搖晃晃地往武昌去。白顯真看着長江的江面,當一條人身魚尾的水鲛人再次從水中躍起飛過船夫的船時候,船夫激動地說道:“看吧,我沒騙你!”
“是的,很美。”白顯真看着落水的鲛人道。
水中妖,不會毫無緣由地出現在人前,而且還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現在同一個人面前。這鲛人,和船夫之間,恐怕有着連對方都不知道的故事。
這樣,也不知道他們會結出什麽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