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七太子

自軍警隊進漢口後,兩道之間,便流傳着這麽一句話——有軍警隊在的地方,勢必有妖魔精怪販賣交易的案子。

身份上,惹眼至極的仇只和寧姬身後,跟随着幾個日租界巡捕。

“煩人至極的雜魚還真是令人感到生厭。”前往漢人居住的街巷去,寧姬臉帶笑意。

仇只唇邊一抹冷笑。

就如仇只所猜測那般,無需他們尋找人,對方若不想被迫暴露身份,自會找上他們。

他們兩人的身份,對居住在日租界的唯一妖怪來說,可是大麻煩啊。所以,在踏上漢人聚居的巷子那一刻,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便拄着拐杖出現在他們眼前。

“兩位朋友,請随老朽走一趟。”

“打攪了。”寧姬與仇只跟上老頭的背影。身後,追着他們身影的日巡捕在踩入街巷那一刻,便追丢了兩人的蹤影,于是,巡捕散開繼續追蹤仇只和寧姬。

老者把身後的兩位客人帶到一座雕花木小樓前,在打開門進入小樓那一剎那,老者便拔長了身影,他臉上的皺紋褪去變成了一個風華絕代的男人。

看着這樣的變化,寧姬心道:人世間,再也找不到比妖魔精怪更好看的“人”了。

“兩位請進。”

“謝謝七太子。”寧姬依舊揚着他那張笑臉,也不知他的內心到底在想着什麽。

男人沒有打算隐瞞自己的身份,對寧姬的稱呼,他心中不屑。

狴犴,狴犴。

上一只狴犴死亡後,下一只狴犴出世,并繼承所有記憶。所以,他可不是第一個狴犴,更不是龍王七子。他啊,只是只人人懼之的妖怪罷了。

三人坐在椅子上,狴犴向仇只道:“你們來日租界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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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軍警隊的地方,不會有什麽好事。日租界裏,除了他居住在這裏之外,便是被日本人抓住去做試驗的妖怪。這兩位明目張膽來租界,而且沒帶人,定不會是來幹預調查被抓去做試驗的妖怪們。

“想借用你的力量。”仇只那雙深漆黑的眼睛看向狴犴。

“我并不想給自己招惹上什麽麻煩事物。”狴犴道。

“若不想招惹麻煩,便離開漢口。待這個崩壞的世道結束那天再歸來。”仇只冷若冰霜的臉上露出嘲諷的表情。

居住在漢口裏的,不管你是人,還是妖,都逃不過這個世道的碾壓。

狴犴臉上的表情有些難看。

“七太子莫把我家隊長的話放在心上。”寧姬笑着打圓場,他說道,“我保證,今日我們找七太子,絕不會給您找上任何麻煩。”

“那你們找我何事?”狴犴質問。

“隐世道裏的妖怪說七太子是漢口最強大的妖怪,所以我們找七太子替我們演一場戲。”寧姬道。

“我若拒絕呢?”狴犴可不相信,能讓軍警隊隊長和副隊長出面請人的事情,會是簡單之事。

“若拒絕,日租界,将無你的容身之處。你比我知曉,那些東瀛人對你的興趣究竟有多大。”仇只的話讓狴犴差點化妖撕碎眼前的男人。

“那你信不信,只要我願意,你們兩個別想踏出這座小樓一步!”狴犴有些怒道。

“傳聞七太子是個明辨是非,因厭惡罪孽而在人間仗義執言秉公而斷。可現在看看,整個漢口隐世道,遭受了多少罪孽和不公,可七太子卻縮在這裏從未出面。看來,傳說也只是傳說,真正的狴犴只是個膽小鼠輩罷了。”仇只的話刺在狴犴的身上。

狴犴咬牙,面目變得有些猙獰。

他厭惡這個男人。

這個男人,明明只是個血肉之軀的人類,卻能夠帶着自己的隊員幹涉兩道之間的恩怨。更可怕的是,他無所顧忌,明知道面對的是誰,他依舊挺拔着自己的身姿面對強大的對手。

“七太子莫生氣,隊長只是和您開個玩笑罷了。”寧姬安撫這兩個都不好惹的人物。

“一個唱白臉,一個唱黑臉。兩位果然和傳聞中的那般難纏。”狴犴道。

寧姬依舊那張笑臉:“其實隊長是個溫柔的人。”

狴犴冷哼一聲。

寧姬繼續道:“我和隊長今日來是想請七太子替我們化成一人,然後演一出戲幕。”

“化誰?”狴犴問。

“陰陽齋商景。”寧姬道。

“陰陽齋?為何?”狴犴繼續問。

“我們懷疑他哥哥商省是陰陽齋的叛徒,所以想讓七太子化成商景試探商省。”寧姬道。

“既然與陰陽齋主人有關,我便答應你們。只是,我要你們對日租界以妖怪作為試驗一事進行幹預。”狴犴道。

“好。”仇只答應。軍警隊不是沒有調查過日租界,只是,他們藏得太深,所以自來到武漢後,他們從未幹預過日租界捕捉妖怪試驗的案子。

“再有,我需商景的一根頭發和貼身衣物。”狴犴道。商氏兄弟是佛修的俗家子弟,而且佛法不低。為以防萬一,讓商省發現他是假的商景,這些東西勢必要拿到。

“明日我給你送來。”仇只答應。

“謝謝七太子幫忙。”

“不必謝我,待商氏兄弟之事結束,我告訴你們東瀛人的試驗地。”狴犴道。

讓妖魔精怪們毛骨悚然的傳聞流傳于隐世道。

東瀛人從狩獵人手中買到妖怪,他們活生生地切開妖怪的身體,然後移種到人類身上的傳聞,到底是真是假,是時候,軍警隊來揭開一切真相了。

約定好明天把他要的東西送來,兩人告辭離開。外面,看到他們的日租界巡捕立即跟了上來,直到親眼看着他們離開日租界地才放松緊繃的心回去。

“你說,那些巡捕是不是怕我們調查試驗地,所以才跟着我們?”寧姬道。

“僞廉者,自然怕。”仇只回。

一路交談着經過俄、法、德租借地進入英租界的時候,他們遇見漢口第一洋商赫伯特·英格拉姆。這位看起來彬彬有禮的英國紳士微笑着和他們打招呼:“仇隊長,寧副隊長,幸會。”

明明是個洋人,卻說着一口漢話,若不是他金發碧眼,寧姬都有理由懷疑他是披着洋人皮膚的漢人。

“赫伯特·英格拉姆。”仇只目光從他身上移到他身後的三人身上。

那三人,二男一女,他們一頭長發,但蒙着臉,只露出眼睛。這三人,是向叔亞他們調查到的湘西捉妖人,他們是矩瀛請來的。

“五月,我會在府上辦宴會,屆時,請兩位賞臉前來。”赫伯特·英格拉姆顯得儀表堂堂。

“既然是怡和洋行老板相邀,我無拒絕的理由。”仇只臉上露出連寧姬也看不懂的笑容。

“歡迎之至。”

于是,雙方擦肩而過。

華界與英租界歆生大路相連,穿越熱鬧繁華的英租界進入華界後,他們便繞進後花樓街到陰陽齋。

仇只上前敲門,來打開門的是呂鳳:“歡迎兩位。”

早上,仇只他們離開。現在已是下午時。

摸摸自己的肚子,寧姬抱歉一笑:“再次打攪,商景和商省的做的飯菜讓人留戀不止,請不要介意我和隊長來‘讨飯’。”

“他們若知道,一定會高興的,請進。”呂鳳道。

“白顯真在哪?”進門後,仇只問。

“出門了,呂巡按來請喝下午茶。”呂鳳道。

“隊長的對手,強大至極。”寧姬意有所指。

呂鳳嘴角含笑:“有強大的對手存在,才擁有更大的決心。”

寧姬終于正視呂鳳。

這個二十來歲的白衣長衫年輕人,果然和隊長說的一樣,很有意思。

兩人被請到大廳裏,呂鳳去找商氏兄弟前來為兩人做午飯。在他們到來之前,仇只離開大廳尋找商氏兄弟的房間。

這兩兄弟,感情要好。定是住一間房。

陰陽齋,很大,從他昨天晚上住的客房推算,陰陽齋衆人的房間在另一處小院中。不過,在半路上,仇只遇見耳鼠,他告訴耳鼠自己昨天有東西遺落在商氏兄弟門前。這耳鼠不疑有他,便把商氏兄弟的房間指了出來。

“多謝。”仇只道。

“仇隊長不客氣。”若不是仇隊長,它們未必能離開五刑場。

走在回廊下穿過一道門,仇只繞到另外一處院子,然後打開第三間房進來去。

房中有一張大床,顯然,商氏兄弟是睡在一起的。留在枕頭上的頭發,也不知是商省還是商景的。至于貼身衣物,很好找。因商景個頭比商省矮一些,也瘦一些。

想到狴犴是妖怪,他定能從商景的貼身衣物聞辨出哪根頭發才是商景的,于是,仇只把留在床上的全部頭發放進商景的貼身衣物上卷起。

把貼身衣物卷好,仇只打開門,在踏出房門那一刻,有幾道符如刀子一般飛來,若被符削到,定重傷!

仇只堪堪避過,他額前的幾縷發絲被削掉。

“我說過,你不可信。仇只,你的所作所為,我若告訴師兄和商省、商景。你将成為我們陰陽齋的敵人!”戴着鬥笠,程符一身黑衣束裝。

壓了壓腦袋上的鬥笠,程符為自己的發現而興奮。

終于,終于讓他發現仇只一而再再而三留在陰陽齋的目的!

就讓他撕開仇只那張令人厭惡的臉,讓師兄看清這個男人的真面目!從今天開始,軍警隊将是他們陰陽齋的敵人!

抽出幾道符,程符揚起手一揮,如同鏈子一般的符飛來要纏住仇只。

仇只沒向程符做出任何解釋,因将他視為敵人的程符不會相信他口中的任何一個字!

這次出門沒帶警劍只帶了槍,抓住倚在牆邊的掃帚一轉打散程符的咒符,仇只手中的掃帚指着程符冷若冰霜的說道:“只會躲在白顯真身後抱怨哭泣的小鬼,終有一日,性格扭曲卑劣,直到內心腐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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