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道歉
仇只一夜未眠。
次日,寧姬與仇只去陰陽齋。渡江之時,寧姬問:“你說,商省為何背叛陰陽齋?這對兄弟,若下次相見,必兵戈相見吧。”
寧姬嘆一聲。商省不僅背叛了陰陽齋,還背叛至親的兄弟。商景這麽溫柔的人,被自己所愛的哥哥傷害,怕是不能走出來。
“互相欺瞞感情,總有一天會帶來災禍。商省做的,對商景來說,是大災難。”仇只将手中的軍警帽帶上腦袋。
今日,他和寧姬一身軍警隊正裝,腰間的蹀躞皮帶別着警劍和槍支。
“是的。只是,商省可不是個善于說謊的人……”寧姬笑道。明明對弟弟情深義重,卻對對方說出那般殘忍的話語。這樣的掩飾,何其脆弱。
渡江的船靠在漢口碼頭,兩人上岸往後花樓街去。在陰陽齋門前,仇只擡手敲了敲門。
“咚咚。”
“咿呀”一聲,是呂鳳開的門。
“再次打攪。”寧姬揚起笑臉。
呂鳳打開門,他說道:“兩位裏面請。”
他們被請進門後,呂鳳把門關上。在把兩人帶往招待室之時,寧姬問道:“商景如何了?”
“把自己關在房中,誰也不見。”呂鳳臉上有些愁苦。這樣殘酷的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若是他,恐怕也難以承受。
“抱歉。”寧姬道歉。
呂鳳苦笑:“若你們多相信我們一些,也不會變成這樣。”
“商省是陰陽齋的叛徒,不管以何種方式逼他現形,都無法改變他傷害商景之實。”仇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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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雖如此,可是,若以不同的方式,這過程,也不會這麽讓人傷心難受。”呂鳳回道。這樣,主公也不會對仇隊長心懷芥蒂。
“這事情,是我們不對。在武漢,軍警隊就是與紅樓為敵,也不會和陰陽齋兵刃相向。”寧姬說道。
聽了他的話,呂鳳停下腳步。他回過身對仇只道:“仇隊長。”
“嗯?”
“下一次,莫再帶人拿着槍對着主公了,這樣的事情,有過一次已足夠了。”
呂鳳話中指的是白顯真被幾十個槍手圍住,然後被子彈打中額頭的那件事。陰陽齋衆人,再也不想看到主公再被人用槍指着額頭的樣子了。
“不會再有下次。”仇只回道。
“主公在房中,你去吧。”呂鳳猜得出仇只今日前來是找白顯真道歉的。
希望,主公能原諒仇隊長。
呂鳳繼續帶着寧姬去招待室,而仇只前往白顯真的房中。
後院左廂房是白顯真所住的地方,這廂房面對那顆桃樹。在春天,只要打開門窗便能看到後院中的桃花樹,在桃花落時,還會飄落房中。
仇只來到後院左廂房門前,他敲了敲門:“白顯真。”
裏面傳來人窸窸窣窣的起床聲,然後光着腳踩在地上的輕微腳步聲走到門前,廂房的主人打開門——
于是,映入仇只眼睛的是一個披散着長發,穿着寬松裏衣,光着腳的男人。
這個男人,目光如江水。這一次,男人的耳朵上沒有帶着那雙紅色燈籠耳環。
“進來吧。”光着腳的白顯真走到窗口下的桌子邊的椅子坐下,然後伸手推開窗戶,外面那顆桃花樹便映入眼前。
進門後,仇只把門帶上。他坐到桌子另一邊看着撐着下巴,長發挂在胸前的白顯真。
“你來何事?”白顯真問道。
“昨日之事,對不起。”仇只的眼睛目視對方那雙如水琉璃一般的眼睛。
“罷了。”白顯真的眼睛從仇只臉上移到窗外的桃樹上,留下側臉給對方。
“為何?”看不到對方的眼睛,仇只目光從他的側臉移到他白皙的脖子和寬松的裏衣下露出來的白皙胸膛。
“陰陽齋有叛徒,我知曉。若我早點動手去查,去逼迫背叛之人現身,我們也不至于被你逼得如此。是我私心,造就了這般結果。”白顯真道。
如果,他比仇只早一些逼迫商省現身,也不會讓仇只親自出手,讓商景堕入痛苦之中。
“此事,我若提早告知你,并讓你同我一起謀劃,也不會變成這樣。”這麽多年來,他所做之事,從未考慮他人。所以,謀劃逼迫商省現身之時,他只是想引白顯真出現,在他眼前親手揭開商省的真面目。
他不是沒考慮過白顯真。只是,若試探的結果,商省不是叛徒怎麽辦?
在白顯真未參與他的謀劃下,若昨夜試探的結果商省真不是叛徒的話,事後,所有的後果他會承擔。這樣,商氏兄弟也不會對白顯真心懷芥蒂。
若白顯真參與他的謀劃,而商省不是叛徒。恐怕,被懷疑的商氏兄弟會因此感到自己不被陰陽齋信任,屆時,他們與白顯真埋下便埋下了不好的種子。這種子一旦生根發芽,便會對白顯真不利。
這也是他沒把自己的謀劃告訴白顯真的原因之一。
但結果和他猜測的一樣,商省真的是陰陽齋的叛徒。也在那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這樣的手段會造成陰陽齋與軍警隊的信任破裂。
所以,心中在意,他才無法入眠。
若換成他人,就算用更加殘酷的手段去逼迫,他也不會動恻隐之心。
可對方不是他人,而是白顯真。
聽了仇只的話,撐着臉看窗外的白顯真回道:“你我之間的路,到底是不同啊……”
“就算不同,但有一樣東西卻不會變。”仇只從他的胸膛移到他撐着下巴的手上。這只手,白皙修長,和他那雙沾滿血型的粗手比起來,真是和他人一樣溫柔。
“什麽東西?”白顯真問。
“我對你的心意。”仇只聲音中的認真讓看着窗外的白顯真不敢回頭。
這樣的感情和心意,他怎敢回應?
窗戶外,有風灌進來,他長發飄動。
“下一次,我絕不會命人把槍對着你。如有——”仇只抽出蹀躞皮帶上的槍,他把白顯真撐着臉的那只手拿過,然後把槍放到這只手中:“如有下一次,你用這把槍擊我。”
白顯真轉過頭看向仇只。
軍警帽下,仇只那張臉的認真,讓他有一種窒息感。白顯真将手中的槍放在桌子上,然後推過去:“陰陽齋,不用熱武器。”
“如不用,我便替你開槍。”仇只收回桌子上的槍。如有下次,他便替白顯真對自己開槍。
白顯真看着仇只那張剛毅俊朗的臉,這張菱角分明的臉,是這麽認真,黝黑的眼睛裏,人一旦掉下去,便再也爬不起來。
“仇只,你這樣的男人,真是讓我感到害怕啊……”白顯真露出笑,他再次說出這樣的話。
“若因害怕而逃避,就算你躲入陰間地府,我也會闖下去。”仇只說着讓人感到恐怖的話語。他站起身來走到白顯真面前。
白顯真仰頭看仇只。
纏在他們身上的線,真是越來越緊了。
仇只低頭看白顯真,他說道:“就算被你所厭,我也不會放你離開。而我,也無需你的回應。”
仇只這般直白逼人的話,若換成他人,早已精神緊繃,遲早有一日會被他逼成瘋子。
“我身上,有何東西,是你喜歡上的。”白顯真眼睛深處有一些複雜。
“從你的身體到靈魂,都是我要占有的東西。”若對方接受自己,他便和對方做更加親密的事情。
他不知道能不能等到白顯真開口的那天。
或許能,或許不能。
仇只清楚自己的身份,可若讓他把眼前之人放開,除非等到他死亡那天。不然,除了他,誰都不能把白顯真占有。
“白顯真,你只能是我的所有物。”仇只說完便伸手扣住白顯真的腦袋,然後吻了下去。
“……唔……”白顯真雙手抓住仇只胸前的軍警服。
這一次,仇只順利撬開了白顯真的牙齒,然後濕漉漉的舌頭鑽了進去與白顯真柔軟的舌頭糾纏在一起。
白顯真身上的桃花香味讓仇只的氣息開始變重。
順着他的嘴唇仇只吻下白顯真的嘴角,和白皙的脖子。
被眼前的男人占有欲地深吻着,白顯真發現自己有些無力掙紮。
是了,為何會這樣呢……若他甩掉仇只,他便會停止。可為何卻沒有拒絕呢?那顆不安跳動的心,又為何為對方的認真而不安跳動呢?
是沒看清自己的心意,還是不敢拒絕?
不,并不是不敢拒絕。更不是沒看清自己的心意……而是,他怕在這個腐朽的世界裏醒來那一刻。所有一切,怕早已物是人非。
仇只要走的路盡頭,是死亡。而他,一旦交付了自己的真心,到時候,帶着對方的回憶繼續活下去麽。
眼前的男人,真是毫無良心啊,企圖逼迫他把感情交出來,然後可以為所欲為地去控制他的一切。
所以,這才是讓他感到害怕的東西啊。
舌頭滑過白顯真的脖子,在留下自己的味道和痕跡後,仇只才收口。白顯真雙手松開仇只的軍警服,然後赤着腳去床上換衣。
仇只的目光看着對方背着他脫下衣服露出白皙勻稱的身體,他穿上長袍後,腰間束上腰帶。然後穿好布鞋走到鏡臺前,白顯真拿起梳子梳發,他用紅繩把長發紮住。随即拿起那兩只紅色燈籠耳環要帶上耳的時候,仇只走了過來,他拿過白顯真手中的耳環,替他把耳環戴上耳朵。
“謝謝。”白顯真碰了碰戴好的耳環。
“嗯。”仇只道。
“走吧。”
于是,白顯真帶着仇只出門。走在回廊下往招待室去,仇只指着郁郁蔥蔥的桃樹道:“程符被桃樹吞噬。”
于是,把前日之事告訴白顯真。
“過幾日,桃樹會把他吐出來。”白顯真道。
似乎,他早就發現這顆桃樹的異樣了。
“……這桃樹,已成精?”仇只問。
“嗯。是它,幫了你。”白顯真道。
不然,仇只潛入商氏兄弟房中拿商景貼身衣物的事情會被齋中人發現,然後他的謀劃将胎死腹中。所以,昨日他的計劃能施行,全靠了這顆桃樹。
作者有話要說:
窩窩丢了兩個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