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帶罪之身

白顯真帶仇只回會客室,會客室裏,呂鳳和寧姬不在,桌子上只留有兩杯茶。

“去藥房。”白顯真道。

仇只和寧姬,他們在五刑場受的傷很重,這樣的傷口不輕易好。就仇只,他腿上和身上還纏着白色的繃帶。若用了陰陽齋的藥,或許他們的傷口能好得更快。

白顯真這雙在五刑場燙傷皮肉分離的雙手,沒用藥。因為他知道,有一天,這雙手會重新長上皮肉。所以,現在,這雙手和當初一樣完好無損。

藥房中,寧姬光着上身,呂鳳正在給他拆繃帶。看到白顯真和仇只進門,他們知道仇只好好道過歉了。寧姬招呼道:“隊長,白齋主。”

白顯真指着無背椅對仇只道:“我給你看看傷口。”

“好。”仇只坐到椅子上挺直了腰身,他解開蹀躞皮帶,然後脫掉身上的軍警服。他身上的傷口,主要在背上和中過槍的腿上。

白顯真把他脫下的軍警服放在一邊,仇只雙手高舉,白顯真解開仇只胸前的繃帶,然後慢慢地把纏在身上的繃帶繞開解掉。

受到這樣的傷,若換成正常人,早就受不住了。何況軍警隊只在教會醫院呆了幾天便跑了,也不知道這些傷口有沒有壞掉。

呂鳳給寧姬拆掉肩頭上的繃帶,在看到他結痂的傷口時候,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然後他的目光看向給仇只解繃帶的白顯真。

他一笑,心道:等下,相信主公和自己一樣為他們身上傷勢感到驚訝。

白顯真解開仇只的繃帶,仇只身後,是一片傷口結痂。仇只的手饒到身後想摳掉那些結痂,但白顯真抓住了他的手:“勿動,我給你看看。”

“我身後的傷,已無大礙。”仇只收回手淡然說道。

一身血肉之軀,能承受住五刑場那場大災難已是奇跡。可凡人到底是凡人,那樣重的傷勢,不是一天兩天能好得起來的。

白顯真拿了一罐藥水,他把藥水倒在藥盆中,然後雙手泡了進去。不一會,他擡手拿起挂在牆上的布巾把手擦幹,之後拿起剪子到仇只寬厚的背後。他先是摁了摁仇只背後的結痂:“可疼?”

“不疼。”仇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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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顯真試着揭掉一塊痂的時候,那塊痂便從仇只身後脫落掉到地上。看到脫落痂的皮膚完好無損,白顯真露出驚訝的表情。

“主公,他們身上似乎有些不同尋常。”為寧姬剝掉結痂的呂鳳說道。

聽了呂鳳的話,白顯真看向寧姬的身上,在看到寧姬受過傷的地方完好無損之時,他便把目光放回仇只整片背部,然後伸手慢慢地、慢慢地剝掉仇只背後的結痂。

一塊又一塊的結痂從仇只背後的剝落露出完好的皮膚。

破繭過後,将再次重生。

仇只他們,非人世間普通之人。

喪失了普通人資格的軍警隊,那便是帶罪之身。只有不停地戰鬥,不停地受傷下去。直到死亡那一刻,或許才能終結他們的生命。

白顯真沒問。過往之事,不可追。

“七太子不問世事,你們如何請動他?”白顯真手指繼續剝掉仇只身後的結痂。

“交易。”仇只道。

“什麽交易?”白顯真問。

“日租界有受難的妖怪,狴犴讓我們出手。”仇只道。

“沒想到,那個傳聞竟是真的。”用藥水擦拭寧姬完好的傷口皮膚處呂鳳道。流傳于隐世道和現世道的傳說,日租界把妖怪活生生地切開“種”到人類的身上。陰陽齋暗中調查過日租界,可對方做得隐秘,他們什麽也查不到。

“陰陽齋随你們一起去。”剝完仇只身上的痂,白顯真用布巾沾濕藥水給他清洗背後。

“好。”仇只道。

陰陽齋與軍警隊一同前行,這是他們解不開的宿命。

清理好仇只後背,白顯真把他的軍警服披到他的肩膀上。在仇只穿軍警服的時候,白顯真拿起仇只中過槍,挖過子彈的腳:“這腳上的傷口,可好了?”

“已好。”仇只目光放在白顯真的臉上。

聽了仇只的話,看來,他是真的沒事了。

呂鳳給寧姬看好傷口,寧姬笑着說道:“多謝。也不知道何人能被你喜歡上。能被你這樣的人喜歡上照顧着,可真是幸福之事。”

呂鳳笑着搖搖頭:“害怕失去的人,沒有資格被喜歡上。”

呂鳳的話讓白顯真怔了一下。

“妄自菲薄可不好。”寧姬說道。

呂鳳,果然有意思。他能說出這樣的話來,有朝一日,他真有喜歡的人,恐怕也不敢靠近吧。畢竟,他是個害怕失去的人。

呂鳳微笑。

穿好軍警服,戴好警帽,仇只和寧姬便告辭離開。

“我去日租界會狴犴。”陰陽齋門前,仇只擡手,他的手指碰到白顯真的臉,然後摩挲了一下。

“好。”白顯真道。

仇只收手,他對寧姬道:“走。”

“好。白齋主,呂道人,再會。”寧姬笑着揮手。

“若再會,喚我呂鳳。”呂鳳笑道。

“呂鳳。”不必等到下次,寧姬張口道。

呂鳳微笑。

寧姬這個人,看起來無害。可他知道,寧姬一旦收起臉上的笑容,将變得極為危險和恐怖。踩着血地走過的軍警隊,他們手中的人命不知有多少。寧姬他們身上複合的傷口,便是罪證。

帶着完好無損的軀體繼續行走戰場,然後再次體無完膚。

陰陽齋門口關上,白顯真在竈房拿了呂鳳做好的點心,然後拿到茶室,他把泡好的茶水連同點心放在木盤中端起給商景送去。

“扣扣扣。”商景門前,白顯真敲門。

“商景。”

裏面安靜,仿佛無人。白顯真推開商景的門,他把茶點放在桌子上。然後走到床邊看捂着被子一動不動毫無生氣的人。

“商景。”白顯真坐到床邊。

“商省口中的話,是真還是僞,你當知道。”白顯真輕聲說道。

商省背叛陰陽齋是早晚的事情,是他未有主動去查清真相。若他早一步比軍警隊查出來,商省或許也不會說出那樣傷人至深的話語。

“內心不會被雙眼蒙蔽,你要看不清,就親身找他問個一清二楚。”白顯真繼續道。

“若不然,堕入死路的人,将再無人将他拉回來。”

被子裏,聽了白顯真的話,雙手緊緊握着哥哥念珠的商景無聲地流淚。

“不想失去,就去努力奪取。”

商景發出抽泣聲。

“他在等你,若你放棄。他身上的希望将變成絕望。”說完,白顯真站起離開商景房中。

唯一能把商省拉回來的只有商景。若商景放棄了,商省便再也回不來了

房裏,流了一個晚上淚水的商景紅腫着眼睛哭泣着。

哥哥為何要背叛陰陽齋?為何要離開自己?毫無理由地被傷害和抛棄,這算什麽呢是了,他要去問清楚。他不甘心就這麽被抛棄了!就算就算真正的被厭惡!他也要把走進泥潭裏的人拉出來!

離開商景廂房,白顯真走回後院坐在回廊下面對郁郁蔥蔥的桃樹。

有風來,桃樹簌簌響動。桃枝間,白顯真似乎看到有個人影趴在桃樹上,住在樹上的小菌人經過這人之時,爬過了他的身上。白顯真臉露微笑,不一會,桃樹動了動,被鑲入樹身的程符緩緩出現,然後被桃樹“吐”了出來。

程符摔在地上,他搖搖晃晃地爬起來,在看清坐在回廊下的白顯真後他急忙過來:“師兄!”

白顯真點點頭。

“今日何夕?”程符問道。

自被桃樹“吞噬”後,他便不知人世間。

“已有三日。”白顯真道。

“師兄,仇只有異心!”程符道。

“我知曉。”白顯真道。

“你知曉?”程符訝異。

白顯真把這幾日發生事情道來,聽了事情始末的程符臉上複雜不已,他坐到白顯真身邊。

“商景是商省最至親的人,若不是師兄親口說,我也不信商省會背叛我們。”程符道。被最親的人背叛,此刻,商景不好受吧。

“凡是有因果,商省所做之事,定有自己的因由。”白顯真道。

“下次再見,咱們便是敵人了吧”程符苦笑。

“我作為陰陽齋主人,商省既然背叛了我們,我自然要拿下他問清緣由。”白顯真道。

程符嘆息一聲。

“師兄”程符轉頭看白顯真。

“嗯?”

“你脖子上的痕跡,是什麽?”程符指着白顯真脖子上,仇只留下的吻痕問道。

“蟲子爬過留下的。”白顯真回道。

“我給師兄拿藥膏。”程符不疑有他,齋中,确實是有蟲子。

“好。”

于是,程符去藥房。而白顯真繼續看着隐在樹上的“桃花仙”。

日租界裏,仇只和寧姬再次找上狴犴。

“我已等候兩位多時。”家中,狴犴坐在一張不知多少年頭的椅子上。

“我們來履行和七太子之間的約定。”寧姬道。

“被抓住的妖怪,在神社社殿。”狴犴将神社圖紙扔給仇只,仇只打開一看。在上面,狴犴早已經用筆在上面畫出妖怪被囚的地方。

“多謝。”仇只收起。

狴犴沒回他,他不想卷入漢口的任何紛争之中。

拿到需要的東西後,仇只和寧姬回渡江回漢口。在他們離開後,少年張前帶着化成人的梼杌的到來。

往往地,你越想避開的東西就越容易找上你。

不欲卷入漢口紛争的狴犴,最終還是被張前找上門來。

作者有話要說:

那些人_容歸丢了個地雷。

窩窩丢了個地雷。

阿跡丢了個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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