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補藥風波
曲折的小巷中光芒幽暗,青石磚塊鋪就的路的盡頭是一座府邸的大門。
大紅的綢布挂滿了巷子,從巷口挂到巷尾,每隔一段距離又挂上了大紅的燈籠,喜慶的色彩襯的那黑底金字的威嚴牌匾有些別扭的滑稽。
江骊歌忍笑忍得辛苦,語氣中不自覺帶上了笑意:“真是,很好很好。”
回想兩人離去前甲乙一臉的高深莫測,說門主回去時那幫小子應該準備好了,他之前看了他們畫出來的簡圖覺得很好,君塵生的嘴角輕輕抽了抽,冷冷想:很好,看來甲乙的任務一點也不重。
尚在酒樓的某人一把拉住身邊轉身欲走的人:“帶我一起……我先去你那兒躲一段時間,等主子忘了這事我再回去……”
那人挑眉看他,嘲諷道:“你覺得門主忘了這事的可能性有多大?”
甲乙想了想,抱住他的胳膊不撒手,堅定道:“先讓我躲過這一陣兒。”
原本森嚴威嚴甚至帶着濃烈戾氣的“君府”二字在那一片喜慶的氛圍中格格不入,反而讓那些紅綢紅燈籠壓下了原本的韻意,顯得滑稽而可憐。
不知情的人大概會以為這君府要辦喜事,殊不知只是迎接其主人回來。
君塵生隐在袖中的手微動,幾枚小巧的暗器便飛了出去,割斷了紅綢燈籠連在青石牆上的細線。大紅的布在空中飛揚,霎時好看。
一枚暗器釘在漆黑的大門上,其攜帶的力量讓得厚重的大門緩緩開啓。門開時沒有聲音,那一道厚重的漆黑的顏色沉甸甸的壓在心頭,配上沒了大紅顏色壓制的充滿戾氣的森然字體,讓看到的人心中一凜。
如此氣勢,方不愧為名聞天下卻無人知其具體位置的暗影總部。
沉重的大門開合間沒有任何聲響,君塵生忽然伸手攬住江骊歌,足尖一點躍上屋頂。
這座府邸從外面看似乎不大,內裏卻是別有乾坤。江骊歌被君塵生帶着站在府中迎客的屋子的屋頂,低頭看去,這才發現這片巷子所在的區域全是暗影總部,君府的地盤。
只是入口,只有那座大門罷了。
入門便有一道石壁隔開他人的視線,繞開石壁後是一片很大的空空蕩蕩的平坦場地。過了這場地便是迎接客人的客堂,也就是他們腳下的屋子。其餘的地方,被建設成了許多彼此隔離又互有聯系的獨立小院。亭閣流水,花木繁盛,有住處,也有玩樂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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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骊歌不懂武功,但他的醫術已然有了顧老的九成功力。醫者看病,最重人的精氣神,尋常醫師憑這個可以看出病人的具體情況,江骊歌憑借人的精氣神加上顧老曾傳授過的方法可以分辨常人與武者,高手與尋常武者。
所以他很輕易地看出下方出現的八個人是高手。
君塵生曾與他說暗影的八大高手極為好分辨,他們各自都有各自的特點。
下面八個人裏有兩個站的靠前一些,像是領頭的人。這二人一人做書生打扮,執着一管筆尖沾着墨的毛筆,另一人則是手裏抛着一黑一白兩枚棋子,氣質神秘。
江骊歌想起那個大漠的晚上,君塵生與他說過的話。
當時他好奇,便問道:“塵生,暗影中的八大高手都是冷酷殺手嗎?”
君塵生啞然失笑:“不是。”
“書墨是書生,棋玄是棋手。他二人是八人中的首領。”
江骊歌看着那領頭的兩個人,想塵生的概括真準确。書墨看起來就是個書生模樣,棋玄手裏一直玩着兩枚棋子。
另外六個人也各有各的特點。
一名女子一身紅衣,趴在一根細細的樹枝上,手裏的紅綢垂在樹下的另一位女子身邊。樹下的女子抱着一把琴,神色溫婉,與樹上的妖嬈女子大不相同。
“妖畫妖,琴音柔。”
一位男子拿着一柄小巧的匕首玩,那匕首在他手中不斷變化,似乎是裝上了什麽機關。又一位男子蹲在石壁上,江骊歌看過去時他笑得燦爛,明明極為顯眼的位置自身的存在感卻極為薄弱。
“落桐擅機關,影痕難找。”
一位男子仰頭直視君塵生,神色中的敬畏不能遮住他本身嚣張的氣質。他指尖捏着幾枚薄薄的金葉,蓄勢待發。另一位男子身形瘦削,裹着一身黑衣,躲在陰影中不斷變換方位,最有殺手的氣質。
“葉雲嚣張,無念喜暗。”
江骊歌走在大街上,身後跟着書墨。
君塵生剛回暗影,一堆事務等着他去處理,而江骊歌想出去轉一轉,所以不能陪同的君塵生吩咐書墨這個八大高手的首領之一跟着他,保護他的安全。
剛見時書墨手裏拿着的毛筆被他收了起來,如今看來倒是更多了些書生意氣。江骊歌四處逛了逛,走入書店裏買了本書,出來塞給了書墨後便好心情地走去了他處。
書墨低頭一看,面上有些無奈。因為這本書,正是科舉必備之一,幼兒啓蒙讀物,《論語》。
走過聚集的人群,江骊歌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瞧一瞧看一看了啊!朱氏十全大補丸,包治百病喲!”撥開人群,便可看見一位二三十歲的年輕人拿着一瓶藥正賣力吆喝,周圍的人臉上滿是看熱鬧的神情。
被暗影暗中統治的城池,裏面的生活雖沒有皇城的繁華,卻獨有自身的平淡。
要買藥,大家都會去正規的藥店裏賣,這些個江湖郎中大多都是騙人的,誰會去信?大家聚在這裏,也只是日子過得太閑看看熱鬧罷了。
這年輕人面相不差,怎麽就幹起了這騙人的勾當呢?
年輕人吆喝了一陣,見一直沒人買只好悻悻地收拾自己的攤子,嘴裏還嘀咕着什麽。
“我全要了。”江骊歌出聲道。
“年輕人眼力不錯……”年輕人欣喜地回頭,正看到江骊歌一臉無奈地看着他,心下一驚人便竄了出去。
連收好的包裹也不要了。
江骊歌嘆氣,拿起那人丢下的東西,慢慢向前走去。
“醫師,可要……”書墨低聲詢問,江骊歌搖了搖頭。
“不必。等一會他自己會出現的。”
書墨不再說什麽,只是看着前方慢慢走着的白衣身影陷入了沉思。
其實書墨等人對于江骊歌這位門主特意吩咐要照顧好的醫師是很好奇的。
江骊歌沒有見過以前的君塵生,他也不是暗影中人,所以他不會明白書墨等暗影中人對于自家門主又敬又懼的心理。
江湖中傳言來無影去無蹤的暗影門主,亦是嗜血殘酷的代表。在暗影總部總能看見的門主雖少了江湖中那層神秘的面紗,卻多了分無情的冰冷。
真正的暗影中人不多,都是君塵生撿回來的孩子。他們被君塵生教養,應該說與君塵生很親密,但事實上從未有人能消除內心的懼怕去親近門主。他們保持着敬畏,不會背叛,但也不會親近。
因為君塵生太冷,冷的沒有情,冷的像魔。
仿若他生來便是無情的魔,世間的一切都不被他放在眼裏,不能阻攔他的步伐。
非是張狂,非是自大,僅僅是對所有的無視,對世間所有的一種不在乎的心态。
可以這麽說,江湖對于暗影門主,是畏大于敬;暗影中人對于自家門主,是敬大于畏。
但敬再大,也無法抹除畏。
所以當暗影中人看到一向冰冷的門主竟會為了一個人放下對人的準則,伸手攬人家的腰攬得無比自然的時候,他們的下巴都快掉了好嗎?
滿不在乎一切的人,在療毒回來後改變了太多太多。一向冰冷的臉上多了別的表情,一向漫不經心的目光會久久追逐一人,一向高高在上的人會為了另一個人悉心安排。
有些走神的書墨連忙收好自己的神,注意着四周的變化。不過書墨他雖說是暗影裏的傑出高手,但也只是指年輕一輩,若放在老一輩雖然也很突出,但也沒法說只有寥寥幾個人能勝過他。
偏偏他要抓住的這人還是老一輩裏拔尖的人物,所以人觀察他他卻無所察覺也是正常的。
之前賣藥的年輕人藏身在暗處,看着江骊歌和書墨的背影,摸摸下巴:“诶呀小骊歌怎麽在這啊?我的藥要怎麽辦?”
年輕人四下看了看,尤其是天空,他重點關注了一下,發現沒看見某個讨厭的白影,心裏放心不少,喃喃自語:“飛絮不在,那只鳥也不在,嗯,骊歌這次應該攔不下我了。”
書墨緊盯着江骊歌手上的包裹,眼前突兀一花,心下一驚,好快的身手。
不過書墨畢竟是暗影這個人才不少的組織中公認的八大高手的首領,雖然敵不過老一輩的頂尖人物,但集中精力的攔阻還是能做到的,所以他這一攔讓準備搶了東西跑路的年輕人也不由得一頓。
僅僅是細微的一個停頓,對暗中的另一人來說,已然足夠。
彎刀閃爍着寒芒悄無聲息地出現,略過空間直取來人。年輕人“咦”了一聲,疾馳的身形一轉,避開了這一刀。
以他的修為,也可以接下這一刀,但他會受傷,暗中那人會死。
暗影八高手之一的無念,發出的這一刀集合了他所有的內力,若是交手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年輕人沒殺人的意思,而且看樣子這二人還是保護骊歌的,所以他選擇避開,雖然這樣意味着他又被骊歌攔下了。
這才幾天沒見,他家骊歌身邊怎麽就有了這麽厲害的人物了?
作者有話要說:
嗯,我把文案改了。
但作者君大概不适合寫文案,改來改去勉強寫了出來,好像不太适合……
【捂臉】大家勉強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