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番外五·鶴舞翩遷顧離人
某地一座不知名的山上,有一座不知名道觀。
不知名道觀裏,有一個不知名的鶴發童顏的道長。
他人只知這位道長叫做鶴尊,但其真名卻不為他人所知。一如江湖人都知顧老卻不知顧老真名一般。
道觀向來冷清,今日卻是被一人鬧得雞飛狗跳。
“老鬼!沒死就吱一聲!”顧老頂着自己油光水滑的年輕臉,一腳踹開了挂着“不知名”牌匾的舊門,中氣十足地大喊道。
正倒茶水的道人手一頓,嘆氣:“你都進來了沒看到我是死是活?”
顧老大大咧咧地往他面前一坐,說道:“誰讓你以前有過坐着坐着睡着了的不良記錄的?”
鶴尊沒好氣地反駁;“總比某人被倒吊着還能睡着了好!”
顧老嘀咕:“……師父吊了我那麽久是個人都會累的……”
門外有着兩個小道童抱着掃帚,齊齊看向遠方天空的流雲。
啊,今天天氣真好~
鶴尊将一杯茶推到顧老面前,自己又執了一杯慢慢啜飲,鶴發童顏,動作說不出的缥缈自然。
顧老嫌棄地看了眼清苦的茶水,無比熟練地伸手往鶴尊面前的案幾裏掏啊掏,最後摸出了一個小酒壺;“我就說上次藏在你這裏的酒應該還在。這清茶哪有酒來的痛快好喝。”
鶴尊頭一次沒有回嘴,而是保持着仙人風範啜飲着手中的茶水,仿若這手中的苦茶是無上瓊漿一般。
這種神态落在他人眼中只能讓人覺得鶴尊果然不愧是修煉多年的江湖老人物,但落在和鶴尊經歷了不知道多少風風雨雨又同是那個時代的最耀眼的明亮星辰的顧老眼裏,這種神态代表着他心虛了。
鶴尊為什麽心虛?顧老忽然有了不好的預感。他晃了晃手中的小酒壺,聽着聲響,有些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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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聲音,還有拿在手裏的重量,這酒壺裏的酒應該還在。
鶴尊看見了顧老望過來的眼神裏的猶疑,但卻低首看着案幾上的茶水,仿佛要将那兒看出一朵花來。
顧老心裏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大,他打開壺蓋喝了一口,神情頓時變了。
原本還在案幾邊的鶴尊身影倏忽遠去,如天際流雲缥缈難尋,不過下一刻顧老便撞破不知名道觀的木窗沖向鶴尊,速度極快同樣難以尋其蹤跡。
“死老鬼你居然偷喝我酒!!!”
兩名小道童下意識捂住耳朵。
整座山林都在回蕩死老鬼死老鬼這三個字……
鶴尊的聲音從高處傳下,帶着一絲難以察覺的尴尬:“不就是喝了你一壺酒嗎……”
顧老憤怒的吼道:“死老鬼你知不知道這是那戶釀酒一絕的商家釀的最後一壺酒了?!那可是珍品中的珍品!!我當時都沒舍得喝一口!!!關鍵是,你喝了之後為了不讓重量變化居然往酒裏摻了水!!!”
兩個小道童暈乎乎地坐在道觀前的門檻上,顧老的聲音太大,蘊含的憤怒情緒太濃烈,他們的耳膜都在嗡嗡震鳴。
兩道如流雲的人影在蒼穹中飄忽,一跑一追,偶爾的交錯間力量相持,又很快分開,但他們交手的餘力洩露出來的一小部分便讓他們腳下的山林震動不休。
片刻後天際如流雲的兩道人影消失無蹤,道觀的木門晃動了一下,鶴尊坐在案幾前理了理有些亂的衣袂,抱怨:“不過一壺酒,你下手也太重了吧。”
顧老氣呼呼地坐在他的對面,将酒壺甩到一邊:“死老鬼你還敢說我!!!我上次不過拔了你這裏一株草,你追殺了我半個月!!!”
本來還有些心虛的鶴尊聞言大怒,拍得桌子上的茶壺茶水晃動不休:“你不提我還忘了!那是普通的草嗎?!世間最後一株可生死人肉白骨的绛夜葉差點被你弄死!你還好意思說你是神醫?!有你這麽不珍惜草藥的神醫嗎?!”
“有臉說我?!你沒弄壞過珍貴的草藥嗎?師父培育的藥果樹不被你當普通梨樹弄死了嗎?”
“還不是你說吃的那果子像梨嗎?!”
“說什麽你都信?我還說你那大白鵝又偷吃了。”
“那是鶴!等等,偷吃?”
……
兩個守門的小道童聽着道觀裏火氣漸消的談話,齊齊轉頭看着探頭探腦往裏看的白羽仙鶴。
鶴縮了縮頭,展開翅膀若無其事地飛向遠處。
他們倆确定,鶴的嘴上沾着鶴尊前些天帶回來的那個糕點的殘渣。
道觀裏的對話在繼續。
“我家小白那麽乖,你又騙我!”
“哼!信不信随你!”
兩個小道童對視一眼,默契地轉頭再次看向遠處的雲。
啊~今天的天氣真好~剛剛小白來了嗎?沒看到啊。
所以我們沒有知道小白偷吃了卻瞞着道尊,絕對沒有!
觀內的顧老丢開摻了水的酒壺,很是嫌棄地拿起茶杯:“老鬼,拿你的銅板給我算算我們這次去我徒弟那裏是吉是兇。”
鶴尊在案幾下摸啊摸,摸出了幾枚摩挲的光亮的銅錢,一邊抛一邊說:“算出來不吉你可別發火,不然我可不算。”
顧老重重放下茶杯:“把你那顆怕麻煩的老鬼心給我塞回去!我可不是你這個不講道理的人!”
鶴尊一手按在銅錢上;“誰不講道理?你不答應不論結果如何都不動手我就不算了1”
顧老不甘:“好好好,答應你行了吧?快算快算!”
鶴尊冷哼一聲,将手下的銅錢依次排列,然後合攏攥在手裏再次放開,銅錢在桌上滴溜溜地轉了幾圈倒下,幾枚銅錢倒下後正巧圈成了一個規整的圓圈。
鶴尊看了一眼,神色變得古怪,壓低聲音言道:“你之前是不是做了什麽不該做的事情?這蔔算結果怎的……如此古怪?”
顧老看着圈成一圈的銅錢,他不通這種東西,自然看不懂,聞言不解道:“什麽玩意?”
鶴尊湊到他身邊,低聲說了幾句話,顧老皺起了眉頭,思索片刻後恍然大悟道:“是有這麽一回事。”
鶴尊一臉“好自為之”的表情,拍了拍老友的肩:“自作孽。”
顧老一臉不信:“怎麽說我的輩分要高,再怎麽胡鬧也鬧……”
鶴尊打斷了他的話:“你忘了那個小子是誰的徒弟?你覺得他會在乎輩分這種東西?”
顧老呆滞片刻,有些弱弱地反駁:“怎麽說那後生是得利的。”
鶴尊“呵呵”一聲,也不說話,看着老友困獸一般地起身在原地轉了好幾個圈,最後猛一跺腳:“不管那麽多了,我就是要去看熱鬧!”
作者有話要說:
消失許久的青丘又回來啦!
好吧斷更這麽久是青丘的錯【捂臉】……青丘會盡量勤快一點的【繼續捂臉】……
【小劇場】
顧老:他總歸是得利的!怎麽說都應該放水!
鶴尊【面無表情】:你忘了有個詞叫重·色·輕·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