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在下放棄思考
西餐店老板把一份咖喱放在織田作之助面前,然後興致勃勃的問今天剛和他見面的在下君,“怎麽樣?咖喱很好吃吧!”
你看看它恐怖的顏色,就知道……肯定很好吃了。
但是在下君應該不會太喜歡的吧,畢竟都被辣到流淚了,織田作這樣想着,卻得到了一個出乎意料的答案。
“很好吃,非常非常好吃。”在下君道:“……讓在下重新體會到了身為人的力量。”
嗯?
織田作疑惑的看過去。
西餐店老板哈哈大笑,“哈哈哈,果然還是在不滿太辣了。”
然後,他說了一句完全突兀的、和這個話題沒有一絲關聯性的話,“都是一群很好的孩子呢。”
在下君贊同的點了點頭,“孩子們都很可愛,而且對很多事情都有自己的看法,懂的害怕哭泣和鼓起勇氣親吻正義。”
織田作道:“老板說的孩子,指的是在下君吧。”
“嗯?”在下君遲疑地吃了一口咖喱,說話的語氣居然還是像平常那樣,沒有因為辣意改變,“在下很像太宰先生嗎?”
所以,在繼安吾之後,太宰也成了形容詞嗎?
倒是很貼切啊。
老板笑眯眯的道:“你們都像是孩子,包括作之助和剛剛跑掉的那位小先生啦,雖然外表的氣質給人的感覺不一樣,但是,很單純很純粹。”
在下君低頭去抿咖喱,像是一只垂頭喪氣的貓,連貓耳都塌下來了,“在下……已經十八了。”
“才十八嗎?”織田作重複了一遍,“和太宰差不多大,真的還是個孩子呢。”
Advertisement
“作之助也一樣是孩子,像孩子可不是什麽貶義詞,”西餐店老板拍了拍大肚子,“只是,有些時候,大人會不太理解孩子們而已,不過大人連大人都不了解。”
他盯着在下君吃了一半的咖喱看了幾眼,從桌子內部拿出一樣東西,“哦,已經吃完一半了?這是剛剛走的那位先生留下的,說是如果你乖乖吃了一半,就獎勵超甜的棉花糖。”
那是一根粉紅色的棉花糖,已經有融化的跡象了。
老板把棉花糖放在桌子上,就背過身去處理廚房的事宜了。
在下君嚴肅的盯着棉花糖,吃了一口咖喱,繼續嚴肅的盯着棉花糖。
最終,他把棉花糖豎着放進桌子的空隙間固定住,轉移話題,“照顧那麽多孩子,織田作先生一定很辛苦吧。”
織田作搖了搖頭,“沒有,孩子們都很乖,不需要費太大的心神。”
他又自然而然的道:“在下君很辛苦吧?”
在下君怔了一下,“嗯?”
“只是感覺,”織田作之助道,“太宰很聰明,但也很辛苦,像個孩子一樣,可以立刻理解他的做法的在下君,也很辛苦吧。”
這個問題就很難回答了。
在下君想了想,“織田作先生知道在下的異能是什麽嗎?”
“時間系方面的?”織田作說出大家普遍的猜測,又否認,“不過沒那麽簡單吧,在下君很多時候,都不想動,只想懶洋洋的躺在那裏甩尾巴。”
唔,等等,糟糕,不小心把其實一直将在下君當成貓來形容的事暴露了。
“不過如果真的是時間系的話,在下君也很孤獨吧。”
在下君轉過頭來,瞳孔裏仿佛亮着幽幽的燈光,而不是白日的陽光,“嗯?”
像是在寒冷的黑夜裏,一只貓蹲坐在落地窗外,幽幽的盯着你,他什麽都不說,尾巴卻不由自主的甩來甩去。
糟糕,真的被太宰帶偏了認知。
織田作之助老老實實的說出自己的想法,“在下君可以穿梭任意時間,過去、現在和未來都難不倒你,可是,沒有任何時間是真正屬于你的,你好像更像是孤獨的時間旅行者,很多的時候都表現的很孤獨。”
這才是太宰一直用貓來形容在下君的原因吧。
在下君沉思着品嘗超辣的咖喱,眼眶紅色的程度已經因為适應減輕了不少,他沒有擡頭,盯着咖喱說:“……大概吧。”
“織田作先生不知道我的名字嗎?”
織田作也吃着咖喱,“在太宰說之前不知道,如果你介意的話,我也可以繼續不知道。”
“不,”在下君喝了好幾口水,“知道也沒什麽,只是有些不太習慣,很少有人知道在下的名字。”
那麽,名字對于在下君來說,一定很重要吧?
太宰是怎麽知道的?
肯定是有着連現在的在下君都不知道的理由。
他喝完水,繼續道:“在下的異能力不是時間系的,是一種,可以将現實世界變成舞臺劇世界的奇怪異能力。”
“……真的很奇怪對吧?”
織田作恍然,的确,之前在下君的種種表現,說是時間系的異能力也可以,只是還有疑點,但如果在下君眼裏的世界,一直都是舞臺劇的話,那就可以解釋清楚所有的疑點了。
為什麽在下君可以穿梭時間?因為在舞臺劇中,并不是所有的劇情都是現在進行時,有些是回憶和預言似的将來。
為什麽在在下君的眼睛裏,仿佛只有某個人才是最真實最特殊的?因為其他東西都是舞臺道具,只有人類,才是真實的存在,或許,也不是所有人類在在下君眼裏都是人類,舞臺劇的角色一般不會過分的多。
“那在下君,覺得孤獨嗎?”
怪不得總是在某些方面,覺得在下君和太宰有些像,不過更多的還是不同。
在下君極簡單的問:“孤獨是什麽?”
他吃着超級超級辣的咖喱,喝着大概率會刺/激舌尖辣意的水,“其實還好,沒空去孤獨,童稚時期根本不懂事、只會在父母懷裏被逗的或笑或哭,後來就是為了生存努力、腦子裏只有怎麽配置植物才可以把氣息存留時間加長、标記自己的領地。”
“遇到夜鬥君後,就更沒辦法感覺孤獨了,他要孤獨的很多,襯的在下的孤獨都輕飄飄的了,和工藤先生他們一起破案的日子……”
“其實在下更願意拉着工藤先生和小蘭小姐他們縮在家裏,每次出行都必定碰到意外案件,也未免太過凄慘了。”
織田作轉頭看他,他剛剛說的話信息量太多,讓人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安吾會很欣慰吧,在下君居然會吐槽了。”
在下君也轉過頭來,随手舉了一下手裏的水杯,“那織田作先生也要努力,争取讓坂口先生熱淚盈眶五體投地發際線前進。”
“如果想讓安吾熱淚盈眶五體投地的話,”織田作也舉起水杯,兩人碰了一下杯,“讓太宰來會比較快吧。”
在下君道:“織田作先生偶爾也會有種孤獨的感覺吧?至于坂口先生,在下經常接觸那類人,他身上的光芒實在無法遮掩,哪怕要為Mafia忙到頭禿,還是泛着光色,有時也會孤獨和懷疑自己的吧。”
嗯?居然是這種形容嗎?
織田作頓住。
然後,他聽見在下君終于露出最終目的,“所以,如果在下是流浪貓,太宰先生也是,織田作先生也是,坂口先生也是哦?”
這是在無法反駁對自己的貓類形容,只能把大家都拖下水,這樣,誰再用貓類形容在下的話,也是在形容他們幾個?
居然真的在認真思考這個問題,而且真的想出來怎麽應對了。
在某一方面,哪怕在下君不是十八歲,也還是個孩子呢。
在下君道:“争搶貓咪稱號,貓咪先生會生氣的。”
織田作覺得貓咪先生并不會生氣,但他不是貓咪先生,也不會貓咪的語言,就無從印證了。
事實上,太宰一開始用貓咪來形容在下君,就是因為,在有些時候,在下君和貓咪先生有些奇妙的共同點,比如莫名可以交流,而且交流的一本正經,比如某張照片上,他們的表情都是平靜,很相似。
……不過貓咪的表情也不會有很大的變化吧?
用太宰的話來說,就是:
【在霧氣朦胧的雨天,一只流浪貓踩着水坑的邊緣走到你的傘下,明明是在利用你擋雨,卻高傲的仿佛神明莅臨人間。】
雖然織田作并不會像太宰形容的那樣想要抱起那只流浪貓就跑,看他抓狂和勉強保持平靜,但大概,也會想要收養貓咪吧。
在下君把咖喱吃完,然後像是聽到什麽一樣,向某處看去,忍不住戰術性後仰。
他問道:“……織田作先生,坂口先生失蹤了嗎?”
話裏的語氣十分複雜,猶如貓類扒開貓砂,卻沒有看到自己特意留下的标記物一樣。
*
【這個下午,有太宰和在下君,孩子們正在樓上午睡,灰塵在陽光下沉浮,咖喱很好吃,安吾的失蹤也找到了一些線索。】
【這應該是,那段時間,最美好的一個下午了吧,美好到,和日後的對比形成撕裂性的悲痛。】
【人都是孤獨的啊——】
随着織田作先生仿佛壓低、感慨到極致的聲音從舞臺上方的擴音器傳來,正對着舞臺中央的那處暗門有了動靜。
坂口先生緩慢的走了出來,沉默的站在那處會旋轉了圓盤上。
然後開始了愛的旋轉圈……噢不是,沉默的旋轉圈。
在下:……
在下陷入沉思,“……織田作先生,坂口先生失蹤了嗎?”
如果這個時候,走過去把坂口先生拉過來一起吃咖喱,會發生什麽呢?
總之不會是比沉默轉圈圈更讓人頭禿的事了吧?
在下放棄了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