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018

018

果然,自己的快樂是一定要駕馭在別人的痛苦之上的。

孟柳看着崔滿月痛哭流涕的模樣,心中格外舒爽。

不過,她還是擔心吳莣的身體,“要不,進去坐下說?”

吳莣沒有放開她的手,反而握得更緊,“沒關系,不會太多的時間。”

沒什麽比在情敵面前被心愛的人踩在腳下更痛苦。

崔滿月滿臉的眼淚,忽然覺得她今天根本不應該來這裏的。

可是,她舍不得吳莣這張臉,也舍不得吳家的榮華富貴。

“封殺你,送走你的決定,不是我下的。”

吳莣看着她,像是看一個陌生人一般,聲音冰冷,“你是吳恩捧起來的,所有的決定都是吳恩下的。我沒有權利幹涉。而且,我也不會幹涉。”

“表哥……難道你真的看着我變成這個樣子麽?”

崔滿月試圖來抓吳莣的手,卻被孟柳擋在了前面。

說話就說話,動什麽手。

孟柳護食得厲害。

崔滿月忽然笑了,“是不是為了她,自從她來到我們吳家,你的眼裏就再沒有我了。明明……我才是陪你長大的人,明明我才是最了解你的人……”

吳莣眉眼更加疏離,他像是睥睨天下的神佛一般,此時看向崔滿月的眼神,充滿了殘酷的冷漠。

崔滿月退後了一步,有個念頭在腦海中冉冉升起。

“不會……你不會還記當年的仇……當年我還小……我是被逼的……我不想傷你……”

吳莣眸中黑色漸濃,偏偏聲音無端溫柔了幾分。

“滿月,你還是先回去吧。你現在這個樣子,在外面走,不太好。”

“我……”

崔滿月渾身都冰冷起來,一個她幾乎不敢想的念頭漸漸地充斥着她的腦袋。

她一直在找誰在背後陰她,誰給她下的藥的。

她的身邊有吳家的保镖。

她是吳家的人,誰敢碰她。

如果——

如果是吳家自己的人呢。

崔滿月瑟瑟發抖,她擡頭,看向那個神色溫柔的男人,面如冠玉的外表下,分明有什麽黑色的東西在瘋狂蔓延。

她不敢再待下去,恐怕多一分,都會被這黑色蠶食殆盡。

孟柳敏感地注意到了崔滿月話中的破綻。

她松開了吳莣的手,“表妹臉色不好,我送送她。”

她自然不是聖母,剛到轉角,孟柳一掌就把崔滿月推在了牆上。

“你剛剛說小時候傷害他是什麽意思?”

她一直都想知道吳莣身上的舊傷是怎麽回事。

吳莣性格那麽悶,肯定是不會主動開口的。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崔滿月明顯心中有鬼,眼神躲閃厲害。

“不知道?”

孟柳一把扯住崔滿月的長發,狠狠往牆上撞去。

“要不要我幫你回憶回憶?”

若是以前,孟柳還要和崔滿月周旋一段時間。

如今的她,滿心滿眼都是吳莣身上的舊傷。

如果——

崔滿月小的時候傷害過吳莣的話,那麽她不只是單純的蠢,而是徹底的壞了。

孟柳眯起了眸子,捏了捏拳頭,“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應該懂的,我的手段。”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個時候,所有人能都打他……我是被他媽/逼的……他媽就是個變态……長期打他……還殺了他養的狗,做花肥……她……她還讓我燙他……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他媽抓住我的手……我掙脫不開……”

崔滿月的精神狀态已經完全崩潰。

她走到了絕路,本以為有人能拉她一把,結果現在發現根本沒有人能拯救她。

她抱着頭,痛哭流涕。

孟柳收了手,整個人如陷入魔障了一般,半晌才反應過來。

“她媽怎麽會虐待他?”

崔滿月抽抽泣泣,“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他爸媽關系不好……他媽在外面長期有人……這是我姑母他們說的……我那時候才幾歲,真的不知道……”

孟柳一怔。

這不對啊,明明在吳家主樓的時候,他還帶她去看了他媽種的月季花。

那般眷戀的眼神,該是多麽溫柔的媽媽。

怎麽會——

孟柳拍了拍崔滿月的肩膀,語氣陰森,“你要是敢騙我……”

崔滿月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我都這個樣子了,騙你有意思嗎?我現在發現,不但他媽是變态,他也是……他小時候吃他自己養的狗!”

崔滿月說話的孟柳并不是太相信。

吳莣如果有這樣一個親媽,怎麽會養出這麽溫柔腼腆的性格。

不過,也有些不對勁。

比如他不喜吃肉。

比如,他不喜歡回吳家主宅。

孟柳憂心忡忡回到家。

吳莣擦了擦濕漉漉的頭發,“她走了嗎?”

“嗯。”

哭天喊地的時候,被吳家的保镖找到了,像扛沙袋一般扛走了。

估計崔滿月以後應該有很長一段時間不會出現在他們面前了。

解決了一個潛在情敵,孟柳并沒有太多的高興。

她接過吳莣手上的毛巾,揉着他亂糟糟的頭發,緩緩幫他擦幹。

“胃還舒服嗎?”

“我已經好了。”

“今晚想吃什麽?”

吳莣一貫無欲無求,但這次卻罕見提出了要求。

“我想吃你上次做的西蘭花粥。”

孟柳低下頭,看着他因為興奮隐隐有些粉紅的臉,心中微微一痛。

如果崔滿月說的是真的話,那麽——

他也太苦了。

他那麽好,不應該被如此對待。

這晚上,吳莣的胃口不錯。

喝了一大碗西蘭花粥。

孟柳心中有事,想着如何問吳莣的話。

“要不要玩個游戲?”

吳莣放下書,長眸裏面有一絲熟悉的茫然。

孟柳拎着一瓶酒,還帶着兩個高腳酒杯過來了。

“我在地窖發現的,有些年份的,應該很好喝。”

“是別人送的。”

孟柳開了酒,給自己倒了一杯。

美酒入喉,無端多了一絲苦澀。

“你玩過你問我答的游戲嗎?就是一杯酒,換一個問題。”

吳莣搖搖頭,但他沒有拒絕,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他是如此的聰明,一下就明白了她的意圖。

“你想問什麽?”

“好。那我先來,第一個問題,你喜歡月季花嗎?”

吳莣毫不猶豫點頭,“喜歡。好看又香。”

孟柳眼中一暗,低頭,一仰而盡。

“好了,第二個問題,還是我先問。那些月季花是你母親種的嗎?我是說吳家主宅的。”

吳莣還是點頭,“是她種的。她說肥料很好,花會開的很好。”

孟柳又一仰而盡。

吳莣抓住她的手,卻被她緩緩放開。

“第三個問題……”她目光沉沉看向他,秀美的眉緊緊蹙着,明明已經決定忘卻過去,帶他走向光明的未來,卻還是再次掰開他的傷口。

可是,她不願那些傷口包裹在膿包下。

撥開血肉,才能剔除惡膿。

雖然暫時會痛,但一定會更好的。

“你身上的傷口,是你母親做的嗎?”

吳莣瞳孔收縮,分明是在極度震驚的狀态下。

孟柳捂着自己的腦袋,聲音發澀,“醫院的時候,我怕你留下後遺症,給你做了全身檢查。發現了很多陳年舊傷。你的手、腿都斷過,身上的疤痕雖然淺,但明顯是以前的……是她嗎?”

吳莣沒有說話,他側開臉,如山峰般分明輪廓的側臉意外有幾絲脆弱和不安。

“我以為你找滿月已經問出來了。”

“所以……都是真的?到底是為什麽?”

這下輪到吳莣喝酒了,他端起一杯酒,一飲而盡。

因為太快,他的臉急速紅了起來。

“我說過的,我不招女人喜歡。哪怕那個女人是我的母親。”

“我不知道她為什麽讨厭我。從我有記憶以來,她就很讨厭我。”

說這些的事情,吳莣的聲音一直很平靜。

就像他的心裏一般,已經早已經波瀾不驚了。

“她不喜歡我的樣子,說我的臉,像她十分厭惡的人。她也不喜歡我的性格,我養過貓,養過狗,養過烏龜,任何東西,都成為了花肥。那些月季開得漂亮,不只是因為她,而是因為我所有的朋友都用鮮血澆灌那些花朵。”

被鮮血沾染的土壤沒有滋生罪惡,反而開出了人世間最美的花朵。

這個世界,何其奇怪。

“我十二歲的時候,她給我下毒。我的胃因此壞了,身體也變得不好。後來還經歷了綁架。等我回來的時候,她已經死了。”

吳莣說這話的時候,目光看向孟柳,嘴角還帶着一絲笑意。

“那一刻,知道她死訊的那一刻,我發現,我沒想象的喜歡她。我甚至覺得很輕松。”

母親的存在,就像是長在他身上的毒瘤。

有一天,他狠心把她撥出了。

然後,他以為會很痛。

結果是前所未有的輕松。

夜深了。

吳莣說了很多。

或許,他長大後再也沒有說那麽多話。

他也喝了不少酒。

他喝醉了。

臉蛋紅撲撲的,睡得像個無憂無慮的孩子。

明明是那麽溫柔的人,卻有着那麽慘烈的過去。

孟柳曾經恨過自己的父母,為何生下來卻給不了她一個美滿的世界。

現在想想,她應該叩謝父母的不殺之恩。

她看着床上的男人,他的眉眼其實很精致,睫毛根根挺立,唇形飽滿,唇色紅潤。

怎麽看,怎麽好看。

她忽然眼眶漲紅,在眼淚決堤而出的時候,她埋入枕頭。

淚水緩緩落了下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

她停止了顫抖。

她擡頭,看着月光下漂亮的男人,輕輕在他額頭上印下一吻。

“沒關系,以後,有我喜歡你。”

孟柳滿是憐惜地離開了房間,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在她離開的瞬間,身後的男人倏地睜開了眼睛。

男人眼神清明,哪裏有一絲喝醉的模樣。

作者有話要說:  咩咩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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