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年後的日子細水長流,許琮甚至有一種時光就這樣安定下來的感覺,賀聞時常會過來,也總是留宿,兩人過得像最尋常的小情侶,甜蜜而溫馨。
只是家裏剩下許琮一個人時,難免會覺得無聊,他琢磨着找個工作來打破過于安逸的生活,就在他有這個想法時,陳恩恩聯系到了他。
兩人自從畢業後除了年前的一次同學聚會便再也沒有見過面,陳恩恩突然的聯系讓許琮有點驚訝。
陳恩恩倒也直接,挑明了說是為孫奇當說客的,孫奇的小公司元宵後就要上市了,正是缺人手的時候,希望當年班裏的優秀份子許琮能過去幫忙。
孫奇被拒絕過,就托了陳恩恩來游說,其中自然也有撮合的意思。
許琮卻只當孫奇愛惜好友,和陳恩恩随便聊了兩句,言語中表達了自己有改變想法的意思——以前拒絕孫奇是因為自己不是自由身,但現在他離開了會所,總不能一輩子窩在賀聞給他營造出來的溫馨環境裏。
他急需走出舒适圈,而孫奇是最好的選擇。
陳恩恩很高興,又和許琮談了些生活中的瑣事,才是結束了閑聊。
沒過多久,孫奇的電話就打來了,他做事效率奇快,擔心許琮改變想法,急急忙忙要把事情定下。
“許琮你不夠意思,我讓你過來你就拒絕,恩恩一說你就同意了,”孫奇佯怒道,“你重色輕友。”
許琮被他逗笑,“哪兒跟哪兒啊。”
“我不管,這事就說定了,元宵後約個地方見面?”
許琮抿嘴一笑,應了下來。
直到現在,他才覺得自己被迫打斷的生活正在慢慢走回正軌,那黑暗的八個月即使無法忘卻,但他會用盡畢生的力量去戰勝曾經環繞他的無力和恐懼感。
他有愛人,也會有工作,他能過上自己曾夢寐以求的生活,被煙霧籠罩的生活逐漸有絲絲縷縷的光亮滲透進來,令他重獲新生般的熱情。
為了慶祝,晚餐許琮動了些心思,兩葷一素,全是挑着自己拿手的做,今晚賀聞會過來,他想和賀聞分享自己的喜悅,想要賀聞支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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鍋裏的湯正沸騰着,外頭卻響起了門鈴,尋常時候是不會有人過來的,許琮将火調小了,疑惑的快步走出去開門。
門開了,小支璀璨的笑臉露出來,許琮正想問他怎麽過來了,目光越過小支身後的身影,心髒猛然像是被什麽錘了一下,震得他渾身止不住微微發抖。
他做夢都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徐媛——他的親生母親。
大半年不見,徐媛變得有些憔悴,頭發披散着,眼角的皺紋更加明顯了,她見到門內的許琮,像是抓到什麽救命稻草一樣推開小支撲了過來,聲音尖銳,“小琮,是媽媽啊,你怎麽不聽媽媽的電話呢?”
許琮像逃避洪水猛獸一樣條件反射往後退了兩步,呼吸沉重瞪向徐媛,壓抑着怒氣道,“我不歡迎你,請你馬上出去。”
小支是在WAH門口遇到徐媛的,徐媛守在那裏有兩天了,說自己是許琮的媽,有急事要見許琮卻聯系不到人。
小支和許琮交好,自然不會放任不管,原先要給許琮打電話,徐媛卻說和許琮有些誤會,必須親自去見才行。
許琮到WAH原因陳姐從未提起,小支自然不知道母子之間的恩怨,本着好心的原則帶徐媛來見許琮,誰知道現在見到的卻是許琮如同對待仇人一樣對待自己的母親。
他不解的上前拉住許琮,“你怎麽了,有話好好說嘛。”
許琮冷眼看向小支,小支從未見過許琮如此冰寒的眼神,吓得不敢再勸告。
徐媛撒起潑來,“天殺的我怎麽生了這麽個兒子啊,你看看,這是對待親媽的态度嗎,竟然狠心得不讓親媽進自己家門。”
許琮一股怨氣直達天靈蓋,整個人像被抽去了所有的理智,徐媛有什麽臉說出這些話,她為了還債把自己賣出去的時候有沒有念及母子情分。
小支發現許琮全身都在抖,事情發展成這樣讓他很是後悔,正想說兩句好話,許琮忽然推開他快步走向廚房,再出來時滿臉冰霜,手中竟是提着一把菜刀,整個人像是剛從地獄裏走出來很是駭人。
“滾出去,”許琮低吼着,拿着菜刀一步步逼近,他不可能殺人,他只是想把徐媛吓出去而已,“給我滾出這裏。”
小支吓得臉色蒼白,徐媛也沒想到許琮反應會這麽大,連連往後退,嘴巴卻還不肯閉上,“我是你媽……是誰把你養大的,你狼心狗肺,不是我,你能傍上大款住這麽好的房子?”
許琮眼神劇烈收縮幾乎站不住腳,無法想象這種話真的是由一個母親說出來的,小支終于察覺到不對了,他瞪大眼睛,怒罵道,“你胡說八道什麽?”
“滾,”許琮大口大口呼吸起來,嘶吼着,用力揮了幾下刀子,整個人瀕臨奔潰,“我不想看見你,我沒有你這樣的媽。”
小支怕許琮傷到這裏,幾步想要上前,“你先把刀放下。”
許琮搖着頭用一種戒備的态度抵抗着,半晌看向手中的刀才反應過來自己這樣實在太像一個瘋子,他慘笑了一聲,與此同時,敞開的大門驟然響起一道壓抑着怒意的聲音,“你們他媽這是在幹什麽?”
這聲音像是給了許琮一記安心丸,他手一軟,刀子哐當落地,眼神飄向門口的賀聞,又是委屈又是無助,還有點不甘示弱的倔強。
賀聞剛出電梯就看見屋子的門大開着,許琮怪異的聲音傳過來,他三兩步上前,看到的就是讓他膽戰心驚的一幕,許琮竟然拿着刀站在客廳,那種防備的姿态使得他整個人都帶着刺般。
刀子一落小支急急忙忙去撿刀子,又用力往遠處一丢,才是小心翼翼的扶着許琮,帶着哭腔說,“對不起……小琮對不起。”
許琮都沒有哭,先哭出來的是小支,連沒心沒肺的小支都感受到了許琮的絕望。
賀聞正不明所以,未被注意到的徐媛已經會意過來賀聞的身份,她切換得太快,谄媚的表情還帶着餘驚,這使得她姣好的面容都變得令人厭惡起來,“是賀先生嗎,我是許琮的媽,我們許琮多虧你照顧了……”
賀聞皺起眉看向不遠處的許琮,許琮沒有對上他的眼神,像具被抽去靈魂的傀儡,垂頭喪氣的變得毫無生氣,賀聞微微抿了唇,臉色沉如水,隐隐有要發作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