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6、不是無緣,時候未到

關于到底是不是還愛顧念,靜萱糾結了一陣子之後,忽然意識到,這個問題有什麽值得思考的呢?得出了答案又如何?而就算得不出答案,等到忘了他,這個問題也就不存在了呀。

想通了這一節,她也就不糾結了。

不過,不糾結不代表不再繼續這樣的思考。她還是會不由自主地去想,想這些毫無意義的事,毫無意義地想那個人。那是一種淡淡的憂傷,像晚秋時節陰陰灰灰帶着隐隐雪意的空氣,若你穿着溫暖又美麗的秋裝沒入其中,其實還是有一點點舒服的,甚至會讓人不知不覺沉溺其中,不願自拔。

然而就在她不再糾結了之後,這天晚上,手機屏幕上又亮起了顧念的名字。

這回,手機不是只響一聲就斷掉,而是持續地唱了好一會兒的歌,跟正常撥打一個人電話的等待長度一樣。

或許還要更長一點。

靜萱有些受了驚吓般地盯着手機,卻忘了伸手去接,直到音樂自己斷掉。

這麽長時間沒再接過他的電話,這麽長時間沒再相信過他還會給她打電話,她居然不會接他的電話了。

而一旦對方挂斷,自己就從主動陷入了被動。

要不要打回去?

靜萱思想鬥争了半天,好幾次都已經就差摁下那個綠色的撥出鍵了,最終卻還是放棄。

就算響了很久才挂斷,也不代表不是打錯電話吧?或許是手機放在兜裏不小心觸發,他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呢?

其實靜萱也知道這個推測有點自欺欺人。被不小心觸發的號碼總得要麽是快捷鍵,要麽是最近才剛剛撥過或打進來過,而她沒再給他打過電話已經大半年了,他最近也沒再給她打過電話,怎麽可能會被不小心觸發?

而如果她的號碼還被保存為他的快捷鍵,這又意味着什麽?

靜萱又想出了另一種可能:會不會是別人撥的?

什麽別人?——現任女友?或者某個玩他手機的不懂事的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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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她就是不能打回去啦,不然如果剛才那通電話是出于諸如此類的錯誤而打過來的,她打過去只能是自取其辱。

可這難道不也是自欺欺人嗎?就算她打回去而他譏諷她居然還來主動聯絡他,她大可以理直氣壯地告訴他是他先打給她的,如果不信,自己看撥出記錄。

她甚至還可以針對他上次那條短信,假裝不知道這個號碼是他的,待他接起時更裝作沒聽出他的聲音,态度誠懇地裝傻:請問剛才是誰打我電話?

——原來隔了這麽久,她還在為他上次那條短信耿耿于懷,那麽無關緊要的一條短信,那樣早該無關緊要的一個人。

自己拿出了無數假設又自己推翻了之後,靜萱只好換了一條勸說自己不要給他打回去的理由:如果他真的有事,自然會再打過來,或發短信的。

如果他再打來她就接!

如果他發短信來,她就有理由挺直腰杆給他回複了!

可這難道不也是自欺欺人?如果他真的有事?他找她還能有什麽事?而如果沒什麽事他還來找她,那又是為了什麽?

就這樣,靜萱先是在這番糾結上花了一個多小時,然後又等電話或短信等了一個下午。快下班時忍無可忍的主管走過來敲她的桌子:“陶靜萱,你手機裏有寶啊?還是一直盯着它看它能生出個小手機來?”

靜萱等了一下午的第二通電話和短信到底是沒有來。

于是她又荒廢掉了一個晚上。

這樣糾結了一天下來,當然就沒睡好,第二天起床時靜萱不免有些精神恍惚。恹恹地往外面望去,只見天在窗簾後面陰陰灰灰的,有冷冷的風悄悄鑽進來,淅淅瀝瀝的雨聲在細細密密地響。

這種陰沉沉的天氣是靜萱最讨厭的,氣壓低,直接影響到生理,令她心浮氣躁,渾渾噩噩,老覺得是在做夢似的。

已經是深秋了,下雨天出門就越發顯得萬般不便。汽車在擁堵的公路上蝸牛般爬行,大約清晨還下了霜,鞋子一不小心就肮髒濕冷也還罷了,腳底滑漉漉的更是難以行走。

這天還真不巧,靜萱一大早就要跟主管去跑外差,所以得穿着煞有介事的套裝風衣和高跟鞋。因為怕繞路遇上堵車,主管也不先跟她會合了,說好倆人分頭走,到對方公司樓下等。靜萱一路走得都還很小心,可站在街邊等出租車的時候,一時放松,那個精神恍惚的勁兒就又上來了,竟沒留意路牙子下一大灘積水,不該站得太靠邊,這下可好,一輛車駛過來,她的風衣下擺、褲腿和皮鞋上嘩啦啦就是一大幅泥漿!

靜萱如夢初醒,驚叫一聲往後跳了一步,郁悶地低頭看看自己身上這一蹋糊塗,又擡眼憤憤地瞪向那輛闖禍的黑色雷克薩斯。

這一瞪不要緊,只見那輛車居然靠邊停了,車門打開,司機打了把傘下來,大步向這邊走過來。

靜萱反應神速:這附近既沒早餐攤兒也沒報刊亭啊,這人不是沖我來的吧?這麽個大男人,不會要來打我吧?

她惶惶然回顧:我剛才有對那輛車做口形豎中指嗎?沒有啊……沒有嗎?

靜萱拼命回憶,可是腦子裏一片空白,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有沒有得罪這位車主。這下好了,難道真這麽倒黴遇上個流氓?

不過再一看,靜萱就松了口氣。這人……應該也算得上是個熟人了吧?

健身房裏那位緣分帥哥呀!

他快步走到靜萱跟前,低頭看看她衣鞋上的狼籍,滿臉抱歉:“對不起對不起,是我沒注意,我的錯!”

本來就還算認識,又對他有好感,此時再看他态度這麽好,靜萱哪裏還會同他計較:“算啦,下雨天,這種事總是難免的。”

他想了想:“你住在這附近?要不我送你回去換衣服,然後送你去上班?”

靜萱也想了想,不好意思告訴他自己另一套還拿得出手去見客戶的正裝送洗了還沒取回來,只好說:“沒關系了,我上班沒這麽講究,就這樣去吧,跟大家解釋一下也不會很失禮。”

她心裏盤算的是給主管打個電話,客戶那邊就不去了。

他卻很堅持:“那怎麽行?女孩子都愛幹淨又愛美,你這樣上班這一天怎麽過得舒服?”

他還沒給她機會感嘆他一個大男人居然如此細心,就又讓她震驚于他的敏感度甚至超過了不少女孩子——他估計她是有什麽問題所以不方便回家換衣服,便提議道:“這樣吧,我送你去一個順路的商場買衣服。”

靜萱沒料到會有這樣的提議,不由驚了一下:“現在?……這個點兒商場都還沒開呢吧?”

他敲敲腦門兒,也想起這一節來了,頓了一秒鐘,道:“這個不是問題,我能找到地方給你合适的衣服。”

靜萱覺得真去弄套新衣服也太誇張了,可同時又覺得不失為一個好主意,反正這個小意外讓她頓感自己的服裝儲備還是不夠,遲早也該再買一套。

可是如果去買衣服的話,時間恐怕就來不及了,而且他到底有什麽地方給她合适的衣服?

嘶……不會是把他女朋友或者老婆的衣服借給她吧?

靜萱還沒來得及去想自己怎麽就非認為是他女朋友或者老婆的衣服、而不是他姐妹或朋友的衣服呢,而他看着她一瞬欣喜之後又露難色的表情,俊眉一軒:“怎麽?可以向老板解釋為什麽邋邋遢遢去上班,倒不能向他解釋為什麽遲到?”

靜萱只好實話實說:“不是啦,其實現在是要去見客戶,我本來打算要不就不去了的……”

他露出恍然的神情,示意她上車:“哪裏?我送你去。”

靜萱又推辭了幾句,到底拗不過他,便說了客戶的公司名稱和地址。

他一笑:“xx品牌在國內最大的經銷商?你是做采購的?”

靜萱回答: “差不多,我們公司是做電商的,我現在做貨源這一塊兒。”

他繼續笑着:“沒問題。你打個電話給你主管說一聲你會遲到,讓他先上去,一會兒我陪你一起上去,幫你解釋,嗯?”

靜萱對他肯這樣幫忙自然感激,卻又有些哭笑不得:這算什麽?又不是小學生,上學遲到了不好意思面對老師,要家長去幫忙解釋。

不過她很快就明白他為什麽能這麽做了。

在他自我介紹之後。

倆人在車上已經坐了半天,商量清楚了下一步行動之後,才總算有了機會落實這個最基本的問題,當然,也是他主動提起的:“認識了這麽久,還沒向女士通告自己的身家姓名,實在是不像話,重新開始好不好?你好,我是岳惟钊,初次見面,請多多關照!”

靜萱的反應很菜鳥:“啊?你是岳惟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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