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10、不被祝福的愛情
買了戒指訂了婚紗,顧念還真拉着靜萱去了寵物店。
原本說的是買一只小烏龜,最後卻是買了一對。顧念的主意,靜萱好奇:“為啥要買一對?難道是怕孤零零的一只每天看我們甜甜蜜蜜會嫉妒得吐血?”
顧念順着她的思路玩笑道:“是啊,不然本來是想買只烏龜來證明永遠的,結果沒幾天就把它氣死了,比我們還短命!”
笑過之後,顧念才收起那副嬉皮笑臉,正色道:“我是想咱們一夫一妻,一生一世,它們也一夫一妻,一生一世,在我們百年之後,它們還繼續相依為命,就好像是延續我們的故事一樣。”
靜萱感動得不能自已,踮起腳勾下他的脖子,抵着他的額頭道:“傻瓜,咱們還有下輩子、下下輩子、下下下輩子外加一個省略號呢!”
逛了一天下來,兩個人都累壞了。吃完晚飯,靜萱趴在顧念肩上,聽他給顧華锴打電話通知要結婚的事。
他所收到的反饋似乎是反對:“……為什麽?……你就說你到底同不同意吧……你同不同意我都要娶她,我現在只是問你的态度,如果你不同意,我要知道其中的原因……靜萱有什麽問題?……我問你靜萱有什麽問題,你正面回答我不就結了?要見她幹什麽?你又不是沒見過!……我怎麽對你這種态度,你自己心裏清楚!……好,明天我帶她來見你總可以了吧?……嗯,嗯。”
他挂了電話,轉過來望着靜萱,摟着她的胳膊再緊了緊:“他說要跟我們面談一次。你放心,我知道你不願見他,這回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絕不離開你半步!”
顧華锴的反對在他們倆看來原本根本就不是障礙,因為他并非一個值得尊重的父親,他們自認為對他盡一下通知義務也不過是自己做人有原則,走一個形式上的過場罷了。
他們所沒有想到的是,靜萱的父母也表示了反對,而且比顧華锴的反對還要激烈得多。
在當晚同哥哥的手機越洋連線時,靜萱媽媽一聽他們要結婚就變了聲調:“怎麽回事?你和他不是都分了嗎?”
靜萱解釋:“當時是有點以為過不去的小坎兒,後來經過這大半年,發現我們倆都忘不了對方,所以還是決定要在一起。”
“不行!你當時帶他回家來見我們的時候我們就跟你說過,不同意你和他在一起!你這丫頭怎麽這麽不聽話?終身大事是能這麽自作主張的嗎?”
“媽!您怎麽了?這是我自己的終身大事,公民有婚姻自由,我怎麽不能自作主張了?”
“你這是要氣死媽媽呀你?我跟你說……”
媽媽氣急敗壞的嚴辭厲語被爸爸打斷,爸爸的語氣溫和一些,內容卻是一樣的:“萱萱,我的意見跟你媽媽一樣,這可不是小事,你一定要聽爸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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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萱又委屈又着急:“可是你們根本沒道理呀!你們不就是覺得顧念爸爸是大老板跟咱們不是同一階層的嗎?顧念說了……”
“靜萱,給我,我自己來跟爸媽說。”顧念拿過靜萱的手機,同時安慰而鼓勵地暖暖握了一下她的肩膀,“叔叔,你們的擔心我能理解,可是我和靜萱在一起那麽多年了,如果真有什麽合不來的問題那也早就發生了,不是嗎?”
靜萱的爸爸反應很快:“你們難道不是已經遭遇這樣的問題了嗎?要不然之前怎麽會分手?”
顧念語塞。其實那個導致他們分手的問題并不是他們自己的問題,可那種事情更不能同女孩的父母說了,否則兩個老人真是拼出老命也不會同意靜萱嫁給他,哪怕他就此宣布同生父斷絕關系,他們也一定還會想:親生父子,血濃于水,這關系是你說斷絕就能斷絕的?再說了,有其父必有其子,老子是那樣,兒子又能好到哪兒去?
就在顧念這一遲疑的工夫,對方又換了人,靜萱的哥哥接過了話頭:“顧念,你把手機給靜萱,這是我們家的事情,我來同我妹妹說。”
顧念無奈,只得禮貌地應承一聲,将手機還給靜萱。靜萱剛“喂”了一聲,就聽見哥哥大聲道:“你這個傻丫頭!他們家不是一般的有錢人,他爸爸是開煤礦發的家,這種人名聲有多臭你難道不知道?他們家手上不定有多少人命呢,你除非是說你自己拜金,否則我看不出有什麽理由你非要上趕着去惹這一身騷!”
靜萱本來也是認為顧華锴為人有問題,于是這句反駁就說得理不直氣不壯:“哥,你們怎麽能一杆子打死一船人吶?再說他爸是他爸,他是他,我是要嫁給他,又不是嫁給他爸!”
“你這個鬼丫頭就知道玩邏輯游戲!我跟你說,這不是你說贏了我們就能由着你的事兒!我這就買機票回去,你等着啊,在那之前不許擅自作任何決定,一切都等見了我之後再說!”
因為遠隔重洋,再加上時差,盡管靜萱哥哥已經趕着買了最早一班飛機的機票回來,也還是不可能馬上到達。第二天,顧念和靜萱仍然按照原計劃,先去見了顧華锴。
之前顧念那個不讓顧華锴和靜萱單獨相處的保證在見到顧華锴的時候還是受到了挑戰。顧華锴明确表示了不同意他們結婚,至于具體原因,他要求和他們倆分頭單獨談。
顧念将靜萱護入臂彎,繃着臉:“不行!有什麽話不能跟我們倆一起說的?就現在,就在這兒說!否則你就甭說了,我們登記去了!”
顧華锴倒不急,面平如水之下給人的感覺是深不可測:“你們如果不聽清楚我的原因,只怕将來後悔。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靜萱的父母也是堅決反對你們結婚的吧?”
這句話一下子命中要害,顧念和靜萱臉上都現出大吃一驚而疑惑不定的表情。顧華锴再看了看顧念緊緊護着靜萱而靜萱一臉抵觸的樣子,微微一笑:“就到我辦公室去談,她在裏面的時候你在外面看着,這總可以了吧?”
顧華锴的辦公室是全玻璃牆面,只要把簾子打開,裏面人的一舉一動從外面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所以這個提議,顧念和靜萱都無從拒絕。
靜萱在顧華锴對面落座之後,顧華锴以一個道歉開了場:“陶小姐,我先前的有些舉動可能讓你誤會了,是我的不對,我向你道歉。”
禮貌上靜萱該客套一句“沒關系”,可她又覺得這事兒不能這麽輕易過去,便只是勉強“嗯”了一聲。
顧華锴也不以為忤,一縷淡淡的笑意從嘴角一閃而過:“你想,如果我對你真有你之前所誤會的那種心思,那我應該巴不得你進我家的門才對,又怎麽會反對你和顧念結婚?”
這話倒是有道理。靜萱擡頭望他,終于開始意識到事情恐怕是超乎他們想象的複雜。
顧華锴又牽了牽嘴角,分明有個笑容的形式,卻從臉到眼都殊無笑意:“陶小姐,容我問一句,令尊令堂高姓大名?”
靜萱戒備地瞪着他:“你問這個幹嘛?”
顧華锴笑了笑:“如果你要嫁給顧念,你父母和我終究是要見面認識的,這應該不是什麽秘密吧?”
靜萱一想也是,頓了一下,才心不甘情不願地答道:“我爸叫徐秉堃,我媽叫陳靜。”
顧華锴挑了挑眉:“那你怎麽不姓徐?”
這是靜萱從小到大回答過無數遍的問題:“我是跟我奶奶姓的。”
顧華锴追問:“為什麽?”
這同樣也是靜萱早就回答了不知多少次的問題:“我剛出生的時候身體不好,家裏人怕養不活,找先生算了一卦,說是跟我奶奶姓才能去病消災。”
顧華锴仰起頭哈哈一笑,往椅背上一靠,半眯着眼望着靜萱:“是很說得過去的借口,可惜,這僅僅是借口,真相并非如此。”
他看了看靜萱驚疑不定的表情,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我在想,不知你爸媽打算要到什麽時候才告訴你,你姓陶是因為你爸本來就姓陶,他現在用的那個名字只是個假名?”
“你說什麽?”靜萱大驚失色。
顧華锴不理她,自顧自往下說:“你爸真名叫陶聿璋,你媽媽也不叫陳靜,不過她的名字倒是改得不多。靜是她的本姓,所以你爸媽給你取的這個名字是那種最普遍的取名法:父母的姓再加上一兩個字,就是孩子的名字。”
他說到這裏,臉色已經越沉越暗,難看得像是在犯心絞痛,倒讓靜萱不敢插嘴。他似乎勉力自持了一下,才大體恢複了平靜,續道:“你媽媽本來叫靜杳沉——她還真是人如其名,那一走,就從此靜悄悄杳無音訊石沉大海了。”
靜萱定了定神:“你怎麽知道我父母就是你說的那兩個人?”
顧華锴驀地睜大雙眼,銳利的目光居然令她有一種筆直激射而來的感覺:“我是怎麽知道的,難道你不是心知肚明?你和你媽媽長得很像,不是嗎?”
靜萱自然早已料到這是唯一的可能。她和她媽媽的确長得很像,尤其是一雙妙目。許多人面部的最大特征都是由眼睛決定的,所以靜萱從小到大,所有見過她們母女的人都說她是和她媽媽同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此時靜萱已然完全沒了底氣。雖然還不知道自己父母和顧華锴之間究竟存在着什麽過節,但可以想見,那必定不是小事,也不會是假的。
她怯怯地問:“你……怎麽認識他們的?”
顧華锴冷冷一笑,卻沒有立即回答。他靜默了一會兒,仿佛是在等待太過複雜的回憶、以及太過糾結的愛恨一一沉澱,才沉聲道:“二十多年前,你媽媽曾是我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