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5、重整旗鼓
和歐陽博交往了一個月,彼此感覺都還不錯。那個周六,歐陽博照例一大早就來了,接靜萱出去吃午飯。歐陽博挺會挑地方,總能找到比較清靜味道也還不錯的餐館,不至于讓兩個人餓着肚子排隊等半天。
剛坐下點好菜,忽然有個四十來歲的面善男子過來打招呼:“小博,哎喲真巧啊,你也在這兒吃飯?”
歐陽博似乎愣了一下,便也客套地回道:“是啊,挺巧挺巧。”
那人笑容可掬:“你爸爸還好?去年手術之後我看他特別勤于鍛煉身體,現在身材呀比我們這些沒有冠心病史的後輩還好哩!”
歐陽博臉上的表情從剛才的略顯生疏僵硬變得熱絡了許多,寒暄也流暢了起來:“您過獎了,不過我爸這一年來是挺注意的,能推的飯局都推掉了,也很聽我媽的話,每天早睡早起,煙酒都戒了。”
那男人便又問:“你媽也好吧?她今年是……退二線了吧?”
歐陽博剛點頭,他又道:“退下來了好,輕松點兒,不然你媽總是忙得不可開交。”
歐陽博笑道:“誰說不是呢?她還是個閑不下來的命,現在成天嚷嚷着失落呢。”
那男人爽朗地笑了幾聲:“這是在催你吶,趕緊讓她抱孫子她就不失落了!”說到這兒,他自然而然地轉向靜萱:“這位是……你女朋友?哎呀真漂亮啊,帶回去見過你爸媽沒有?兩位老人準樂壞了!”
就這麽有說有笑地聊了一會兒,話趕話的,歐陽博就熱情招呼那人坐下來跟他們拼桌了。靜萱倒也不以為意,畢竟她和歐陽博還沒到那麽需要二人空間的地步,何況這人很會聊天,跟他同席歡樂多多,不僅沒有代溝,反而常有驚喜。
真正的“驚喜”發生在歐陽博去洗手間的時候,那人……——靜萱覺得唯一不太妥當的一點,就是她始終還不知道這人該怎麽稱呼,因為歐陽博就從沒稱呼過他。好在一直也沒出現稱呼他的必要——那人語調熟絡而自然地問了靜萱一個問題:“你們打算什麽時候結婚啊?好日子定了可別忘了通知我啊,大禮一定送到!對了,小博的這個治好了嗎?醫生說是怎麽回事?不會遺傳吧?嗨,其實這個就算遺傳問題也不大,你看小博不都好好的,跟正常人沒什麽兩樣,不說都看不出來,是吧?”
靜萱看着他往自己眼角點了點,一頭霧水:“治……什麽治好沒治好呀?”
那人大吃一驚:“哎唷!你瞅我這……姑娘,你還不知道吶?”
靜萱很誠懇地搖頭:“不知道啊,怎麽了?”
那人頓時現出一副痛心疾首恨不得咬掉舌頭的表情,任靜萱再怎麽問都不肯說了。不一會兒歐陽博回來,大家都不好再繼續這個話題,幹巴巴地說笑着吃完了飯,那人便說有事先走了。
靜萱這才得以問歐陽博:“歐陽,剛才那人是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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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博面露尴尬之色:“老實說,我也不知道……他跟我爸媽好像很熟,不外乎是我們老家的什麽人吧。”
靜萱又問:“你的眼睛有什麽問題嗎?”
歐陽博臉色一變,靜萱模仿剛才那人手點眼角的動作:“他剛才問你這個治好了沒有。歐陽,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從沒跟我說過。”
歐陽博垂下眼簾,半晌才嗫嚅道:“對不起靜萱,我該早點告訴你的,我是怕你有什麽誤會,就想讓你先深入了解我了再慢慢說,至少得先讓你寬心,知道我這個完全不影響正常生活的,你看我跟常人有區別嗎?”
靜萱不接他的話,堅持問:“到底是怎麽回事?”
歐陽博只得言簡意赅:“我的左眼……看不見……”
靜萱吓了一跳,仔細盯住歐陽博的左眼,這才發現瞳仁上果真淺淺蒙了一層灰霧似的,而且眼珠有些木,似乎不怎麽會轉動。
歐陽博補充道:“我的右眼很好,做任何事都不受影響的。”
靜萱還是覺得不可思議:“那你是怎麽上軍校的呢?體檢能過關嗎?”
歐陽博略顯狼狽:“你也知道,我父母還是……有點能量的……”
靜萱無語靜坐了半天,聽他又說了好些話,無非都是些解釋啊保證之類的,還說要帶她一起去見他的醫生,以證實他所說的這毛病80%不會遺傳的話。靜萱哭笑不得,她發現這根本不是她所關心的事:“歐陽,你說實話,其實你本來是想一直瞞我瞞到瞞不下去為止,是不是?”
歐陽博右眼裏最後一絲火光頓時熄滅了:“我就知道,我怎麽都說不清楚了……”
人是丁紹陽介紹的,事後他特別不好意思,請靜萱吃了頓飯,再三澄清:“妹妹,我發誓,這個我是真不知道!他是我師弟的哥們兒,大家一起聚過幾次,就覺得他人還挺不錯的,條件也可圈可點,就介紹給你了。我那天還去找我師弟算帳了,結果你猜怎麽着?連我師弟都不知道!估計他這毛病瞞得挺嚴,只有他們家鄉的人才知道。”
第二天晚上靜萱約了岳惟钊一起去健身房,完整的安排是要他接她下班一起鍛煉發洩然後請她吃飯再送她回家,用她自己的話來說,這叫安慰她“受傷的小心靈”。這回輪到她跟岳惟钊拼命解釋了:“我真不是嫌棄他有殘疾,我發誓,我決不歧視殘疾人!我就是介意他騙我,這是騙我你說對不對?這麽大的事兒,他當然應該一開始就說清楚嘛,說不定他一開始就說清楚我還更同情他對他更有好感呢!”
岳惟钊微笑着把自己還沒用過的汗巾遞給她,換過她已經濕得能擰出水的那條:“是是是,你當然沒有任何問題,如果對他有感覺,不管他有什麽毛病,在你看來都不是問題。”
靜萱怔了一下,霍地洩了氣:“唉,也是,說來說去,什麽騙不騙的,還是對他沒感覺呀……”
趴在自行車上吐了半天槽,岳惟钊找了個時機提醒道:“喂,不早了啊,吃飯和睡覺的時間隔得太近會加速人體衰老,怕不怕?”
靜萱趕緊蹦下來:“走走走,吃飯去!”
去浴室洗了澡換好衣服出來,靜萱和岳惟钊并肩剛走到健身房門口,忽然就有個長相風格頗為古典的女孩斜刺裏沖過來,直瞪瞪戳在岳惟钊跟前就梨花帶上了雨:“她是誰?”
她指着靜萱,一臉幽怨我見猶憐。不料岳惟钊只是微微一驚,就迅速恢複了從容不迫的氣度,果然不愧是見過世面的:“小姐,這種事我想是不會有人認錯人的。如果你這趟活兒還只收了定金,我為你拿不到餘款表示遺憾。”
看那女孩灰溜溜地趕緊跑開,靜萱斜睨了岳惟钊一眼,一臉陰險:“哼哼,姓岳的,最近是不是得罪什麽人了?不過你這仇家不足為懼啊,連最基本的狀況都沒摸清楚就冒冒失失地下手了,還用的是這麽沒品的招!”
靜萱前幾天才剛聽說有人專門在光棍節惡作劇,用這招拆散情侶,沒想到這就撞上了,腦子裏那根八卦神經頓時贲張。可今天也不是光棍節呀!而且這惡作劇的家夥也太倒黴了,不知道她根本不是他女朋友,更不知道他根本就沒有交女朋友——至少是沒有認真交女朋友的可能!
岳惟钊哈哈一笑:“是啊,這家夥至少損失了一筆定金,我為他感到遺憾!”
靜萱忍不住噗哧一樂:“太賤了你!”
苦悶了幾天,靜萱重整旗鼓,投入到新一輪緊鑼密鼓的相親活動中去。
這回相中的這位比歐陽博更讓靜萱滿意,他是某知名品牌的店長,工作體面且經濟條件不差,為人特別溫和,卻不能說是好欺負,因為他給人的感覺好到讓你根本就不忍心欺負他。
最重要的是,他長得極帥。人是佳凝介紹的,她的原話是“帥得逆天”。當時靜萱一聽就說:“你這是希望我們成還是不成啊?你給我這麽高的預期,我到時候會失望的。”可沒想到見到這個名叫徐旻的人時,靜萱居然并不覺得失望,雖然如果要她來評價的話她未必會動用到“帥得逆天”這麽誇張的形容,可如果別人非要這麽說,她也不想反對。
第一次跟徐旻正式約會之前,靜萱如臨大敵地找了岳惟钊去幫她挑衣服。岳惟钊驚道:“這麽嚴重?要不要我再給你帶幾套去做備選?”
靜萱老實不客氣地雀躍道:“好啊好,要要要,太要了!”
岳惟钊來到靜萱家,進門的時候還在驚嘆:“陶靜萱你要不要矜持一點?才見過一次就喜歡成這樣,有沒有這麽誇張啊?”
靜萱掏心掏肺地告訴他:“哎呀不是啦,他實在太帥了嘛,我得打扮得漂亮點,不然路人看見了說我配不上他,我會很沒面子的!”
岳惟钊頓時滿頭黑線:“你這到底是談戀愛呀還是比美……”
換好了鞋往靜萱卧室走去的時候,岳惟钊又念叨:“除了長得極帥之外,這位到底是何方神聖?居然能讓我親自去給他的女伴做造型?知道這要算多少錢嗎?”
靜萱蹦蹦跳跳地挽起他的胳膊,一臉笑容比蜜還甜:“談錢多傷感情啊!你最講義氣了,對吧?我跟他要是成了,結婚的時候免掉你的紅包哈!”
岳惟钊黑着臉:“你給我算的紅包還真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