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4、世界上最幸福的事

岳惟钊來得挺快,進門摸了摸靜萱的額頭就說要送她上醫院,靜萱最怕看醫生,堅決拒絕:“不用不用!我這麽年青力壯的,哪兒用得着啊?吃點消炎降火的藥再加上食療,蒙頭睡一覺準就好了,我感冒發燒都從來不去醫院的!”

岳惟钊給她再量了一次體溫,覺得也不算特別嚴重,就依了她:“那好,今天觀察一天,如果到了晚上還不退燒,必須去醫院!”

于是靜萱也不跟他客氣了,簡單指點了一下各種餐廚用具及食材都在什麽地方,就回床上繼續躺着了。迷迷糊糊中聽到岳惟钊在廚房和客廳間走來走去忙這忙那,一會兒給她端來杯熱騰騰的野菊花加金銀花茶,一會兒給她拿幾粒退燒藥,中間似乎還出去補給了一下原材料。中午吃了些清粥小菜,再睡一覺醒來,靜萱覺得身上輕省些了,就有了胃口,只覺肚子咕咕直叫,便嚷嚷着想吃點有味道的東西。

以前發燒的時候,爸媽是一定要強迫她吃清淡的食物到徹底痊愈才行的,岳惟钊畢竟比家長好說話,讓她張開嘴看了看扁桃體,的确沒那麽紅腫了,就琢磨着:“吃什麽呢?現在也不能給你吃什麽油炸燒烤啊……對了,你家有烤箱,我給你做brownie吧。”

烤箱是在國外待慣了的哥哥有一次回來的時候買的,他用烤箱做了幾次菜和甜點給爸媽妹妹吃,走了之後那烤箱基本上就處于閑置狀态了,不想還能有派上用場的一天。

岳惟钊說幹就幹,又出了趟門,買了原料回來,靜萱披衣起床,看他攪拌巧克力蛋糕粉,還夾了核桃仁出來碾碎加在裏面。

靜萱看他駕輕就熟的樣子,只覺大跌眼鏡:“岳總,您這廚藝哪兒來的呀?”

岳惟钊輕描淡寫道:“當初在法國留學的時候好奇學了幾招,很久沒練都有點兒手生了,一會兒要是不好吃你也得給我裝好吃啊,不然下次不帶你玩兒了!”

靜萱拖長聲音“哦”了一聲,心裏暗道:同性戀就是不一樣啊,這麽居家的!

一轉念又明白了:昨天那個白種美男就是他在法國認識的吧?唉,好一段異國情緣啊,也不知道是為什麽他們倆沒在一起,因為兩地?因為文化差異?因為岳惟钊心裏另有他人?

靜萱“咝”了一下,在心裏猛拍自己腦袋:真是燒糊塗了!顯然是因為岳惟钊不肯公開自己的同性戀身份啊,所以那個白人美男一定很傷心吧?其實他如果足夠癡情的話,也可以來中國混,給岳惟钊當地下情人,可是那樣犧牲也好大哦……

她在這裏琢磨得起勁,那聲“咝”則驚動了岳惟钊:“怎麽了?哪裏疼?”

靜萱一驚:“呃?哦……那個……還好還好,剛才忽然頭疼了一下,不過一閃就過去了,沒事哈。”

轉過身來,她偷偷吐舌頭:嗯,等什麽時候跟他混得夠熟了,一定要他講這段BL故事給我聽!

沒多久brownie烤出來,靜萱吃得津津有味,每次吃到核桃粒就是一大驚喜,像小時候過年吃餃子,味道都不顧,只一心找那枚硬幣,更別說這蛋糕還烤得頗為不錯了;而且因為核桃是原味的,夾在蛋糕裏清新爽口,再加上岳惟钊給她配的熱牛奶,完全不會太過甜膩。

吃飽喝足的靜萱感到心情奇好,病症也似乎又舒緩了一些。岳惟钊說這是因為甜品本來就能讓人感到幸福,而她還覺得是因為疾病而變得軟弱的人在得到充分的關愛之後,她眼中的世界也會變得分外柔和美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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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媽媽總說生病的時候再沒胃口也要盡量吃飽,這樣才有足夠的抵抗力,現在靜萱覺得自己不但對付發燒的抵抗力大大增加,也有更多的力氣來對抗失戀了。

岳惟钊簡直像是她肚子裏的蛔蟲,就在此時恰到好處地提了一句:“看來你這失戀還真是傷得厲害,願意說說嗎?”

靜萱很願意。她本來就是把他當閨蜜的,能對閨蜜傾訴失戀的痛苦,也是一樁快事啊。

她便将與顧念之間的種種細細講給了岳惟钊聽,時而微笑時而流淚,真正是酣暢淋漓。而岳惟钊也是個極佳的傾聽者,既善解人意,又能時時提出些他作為更有閱歷的旁觀者的看法。聽到最後,他略一思索,溫言道:“其實你們的問題也不是一定不能解決,讓你哥給你爸媽辦移民手續留在國外別再回來,顧華锴就鞭長莫及了。你把真相告訴顧念,跟他堅持把婚結了,顧華锴就是心裏有再大的疙瘩,看在顧念是獨子的份上,也未必就真能跟他硬杠到底。等你們再有了孩子,他就更不忍心讓你們家庭破裂了。”

靜萱嘆了口氣,眼神黯淡:“我也不是沒這麽想過,可生活到底不是幹革命,哪能那麽走極端事事都硬拼到最後一步?其實我哥已經給我爸媽一起辦了綠卡,去年就是綠卡下來了他們才一起過去的,可難道我能就此要求我父母這輩子都不再回國嗎?其實他們年紀大了,并不是那麽适應國外的生活,只是念着我哥一片孝心給他們辦下身份、又要給他和嫂子幫忙帶孩子才去那邊長住的,總是說懷念國內的這個懷念國內的那個。我哥家所在的那座城市有一片很有名的公墓,占了半座山,又大又漂亮,就跟個公園差不多,有一次我爸媽去那兒轉了轉,回家後給我打了大半個小時的電話,全是感慨和唏噓。他們說那座墓園被分為不同區域,其中有亞洲人的一片,墓碑上刻着日文、韓文和中文等等。他們走過去仔細看那些人的名字和生卒年份,雖然被葬在那麽美的地方,大約也可算死得其所,可還是怎麽都覺得凄涼,畢竟是客死異鄉啊……後來他們就常常念叨要落葉歸根,還總說等我有了小寶寶,他們就回來帶外孫來……

其實說這些都沒意義,即使我爸媽能回國,即使顧華锴不會對他們怎麽樣,難道我就能讓他們傷心嗎?戀愛可以只是兩個人的事,婚姻卻不可以。對顧念也是一樣,老實說顧華锴覺得沒法跟我當一家人,我也覺得沒法跟他當一家人,那怎麽辦?難道真要顧念跟他斷絕關系老死不相往來?我把真相告訴了顧念,逼他用親情去要挾顧華锴不能對我爸不利,徹底離間了他們父子,我是痛快了,可顧念這輩子都未必會過得開心了,不管怎麽說,就算他覺得他爸有一百個不是,就算他恨死了老頭子,就算他什麽都不打算從老頭子那裏得到,那也畢竟是他爸呀。”

晚上岳惟钊給靜萱吃下最後一次藥之後才離開。靜萱精神了半天,再加上藥裏有鎮定成分,才吃下沒兩分鐘就眼皮子直打架了。

岳惟钊扶她到床上躺下的時候,她昏昏沉沉的已經睡着了一半,知道他要走,她一把抓住他,靠在他的胳膊上迷迷糊糊地笑:“岳惟钊,你簡直太好了!我就說嘛,有個男同當閨蜜肯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兒,我早就期待了,現在終于實現了,嗯……”

說着,她腦袋一歪,就陷入了沉沉的睡鄉。

岳惟钊照顧了靜萱一天,當晚她就已經退燒,周日再養了一天,就大好了。

周一早上她神清氣爽地起床,打起了精神頭。

她決定要從失戀的陰影中走出來,套用一句大俗話——從今天開始,我要積極面對人生啦!

參照前面那大半年老也擱不下放不開的經驗,靜萱打算要主動出擊了,一天下來,她給要好的同事朋友老同學都打了招呼:“姐我要結束單身,你們有合适的男友人選給我介紹介紹呗!”

這群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身邊自然各有大批單身漢儲備,各種類型應有盡有,沒多會兒功夫就給靜萱定下了好幾個約會。接下來兩個星期靜萱一個個去見了,或吃飯或打球或K歌,最後比較下來,丁紹陽介紹的一個叫歐陽博的給靜萱的感覺最好,于是兩個人開始嘗試交往。

歐陽博是部隊出身,軍校畢業後就留校擔任教官了,外貌端正體格強健,年長幾歲而頗會照顧人,雖然這些也都不能與岳惟钊相比。不過靜萱原本也沒打算按照岳惟钊的标準去找,那可是男同啊,男人中最優質的一類,跟他一樣好還麻煩了呢,比他差一點就正好啦。

令靜萱自己都吃驚的是,她再找男朋友所想到的參照标準居然是岳惟钊而不是顧念。可這也對吧,顧念是愛情,是遇上了就沒有任何标準或條件可言的,根本無法比較不可重複。

這一意識讓靜萱心下慘然。她當時正在微信上跟岳惟钊聊天,岳惟钊勸她:“做人也別太執着了,你那天自己不是都想得很清楚了嗎?凡事不能做到太絕,這個也是一樣。”

靜萱不服:“我這不都相親談戀愛了嗎?怎麽還說我執着啊?”

岳惟钊一針見血:“你這是欲蓋彌彰,行為越積極,內心越消極,你還在為顧念守着呢。”

靜萱只得苦笑,其實岳惟钊能看透她是她把他當閨蜜的一大前提。她當然不可能這麽快就想忘了顧念,否則那又不是愛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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