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7、我在千尋等你
這天晚上靜萱又拉着岳惟钊去健身加吐槽:“他要是離婚的還算了,怎麽能這麽不負責任呢?要是對人家沒那麽堅定就該趁早分手,猶猶豫豫地在一起也就罷了,明知道人家女孩兒體質不适合做流産,還不小心着點兒避孕,最後也沒結婚,跟這種人在一起怎麽能有安全感啊?太自私了,就知道愛自己!”
岳惟钊給她火上澆油:“讓你喜歡帥的吧!”
靜萱氣不打一處來地用力推了他一下:“真小氣!不小心得罪了你一句你記到現在,而且還是在人家需要安慰的時候拿出來當槍使!”
運動完去洗了澡,出來時看到岳惟钊的短信:“我在千尋等你。”
千尋是健身房外同一層樓的一家高檔小飾品店,靜萱和岳惟钊都覺得這個名字取得特別好,既借用了著名卡通電影的意象突出其卡哇伊系的風格,又會讓人聯想到“衆裏尋她千百度”,不由自主就覺得這裏必有自己在別處求而不得的精品,适合送給心裏的那個TA。
靜萱望着手機,覺得這句話特有感覺。我在千尋等你,衆裏尋你千百度,我還在等你。
這家夥,不知是不是也常用這樣的話勾引漂亮小弟弟?
靜萱來到千尋,一進門就看到岳惟钊剛結過賬,轉身見她,招呼了一聲,便從手中的小袋子裏拎了條項鏈加手鏈出來。項鏈是極簡單的黑色粗挂繩配銀質小雪花吊墜,手鏈卻是一大篷五彩缤紛的繁複,是兩種對比鮮明的美。
靜萱受寵若驚:“給我的啊?”
岳惟钊一邊給她戴上一邊說:“你這一身黑太寡淡了,這條彩色披肩倒是配得不錯,所以脖子那兒該戴個簡單的飾物,手上該戴個和披肩呼應的。喏,怎麽樣?”
靜萱被岳惟钊帶到鏡子前一看,果然覺得自己整個人的色調被提亮了一度,再加上運動後神采奕奕,精神了不少。她嘴裏道着謝,眼睛卻只喜滋滋地盯着項鏈手鏈,一副愛不釋手的樣子。
岳惟钊用力揉了揉她的腦袋:“行了吧?不郁悶了吧?走,吃飯去!”
接下來一段時間的相親都沒前面那麽順了,一連見了好些人都是要麽根本看不上對方,要麽即使覺得條件相當卻也談不來。好不容易有一個研究生在讀的,跟他的約會次數打破了1的詛咒,卻在第二次見面的時候就崩了。
話說這哥哥吃晚飯的時候接了個電話以後就開始坐立不安了,飯後靜萱問有什麽安排,他支吾着說:“我……我得趕着去上一下網……”
靜萱以為他是學業上有什麽急事,當即表示理解。她想想自己也橫豎沒什麽事,便主動提出:“這附近就有家網吧,我陪你一起去吧。”
于是他們倆一起去了網吧。坐下來之後靜萱才明白這哥哥原來是急着來參加什麽網游PK戰呢。剛開始她還覺得這男生果然還是一身學生氣呀,這麽可愛的,可她能做的事都做了,又從津津有味到百無聊賴地看他打了好一會兒,見他還沒有一絲一毫要結束的意思,便婉轉地提醒他:“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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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的成熟男性在這個時候就該紳士地提出:“好的,那我送你回去。”可這游戲哥頭也不回地應了兩聲“好”之後,半天也沒有挪一下屁股的意思。靜萱默默等了五分鐘,聳聳肩,一笑走開。
連“再見”都不用說,反正說了他也八成不會聽得見。
第二天,靜萱一個大學同學給她打電話,說有個男生介紹給她,靜萱苦笑着拒絕:“算了吧,我都疲了,歇一陣兒再說吧。”
那大學同學着力堅持:“要歇你也見過我這個再歇啊,他人特好,我都跟他說好了,他對你特別有興趣——我實話跟你說吧,其實他早兩年就在我這兒見過你照片,當時就很喜歡你,問我你有沒有男朋友,那會兒你有啊,就只得作罷了。現在人家還不容易才等到機會,你就去見見吧,肯定不會後悔的,就算看不上,權當找個伴兒吃頓飯呗!”
于是靜萱不抱希望地去見了這個叫做陳遠見的保險精算師,不料這人卻又讓她挑不出毛病來了,就這麽着一次一次地見了下去。不過靜萱現在都産生了一種——用她自己的話來說就是——變态心理,每時每刻都在等着看還會有什麽好戲冒出來。岳惟钊天天陪着她數日子,倆人在微信上最多的招呼模式是這樣的——
“還沒出事呢?”
“嗯哪,又過了一天!”
“覺得今天會是the day嗎?”
“我先看看星座運勢哈……算了這個信不得的,每天都是四顆星,永遠沒區別!”
“那你眼皮今天沒跳?”
“還沒。跳了告訴你哈。”
當靜萱和陳遠見交往的時間達到了一個月零一天,也就是打破了以往紀錄的時候,靜萱還請岳惟钊吃了頓飯。然而就在靜萱以為這回這個終于要成了的時候,事兒就又來了。
這天,靜萱下班後和陳遠見一起吃過晚飯,時間還早,就打算順便在就餐的廣場裏逛一會兒。靜萱喝了太多茶,才出餐廳沒多會兒就要上洗手間,于是陳遠見替她拎着包在附近等着。
靜萱才進洗手間,陳遠見就聽見身後一陣喧嘩,有個女人哭着喊“抓小偷”。他循聲一回頭,恰正看到一個十來歲的男孩從身旁跑過,便順勢一把揪住他,仔細一看,這孩子應該是維族,一臉驚慌,拼命掙紮着還想跑。
他頓時怒從心頭起,暴喝一聲:“小兔崽子,還想跑!”一手抓牢他,另一手就捏成拳頭沒頭沒腦地狠狠捶了下去。那男孩嗷嗷慘叫,他越聽火越大:“打死你!打死你們這些小毛賊,三只手!打死你!打死你!……”
靜萱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陳遠見揪着個孩子大打出手,平常斯斯文文一個人,陡然變身地獄使者一般,滿嘴咒罵與威脅層出不窮,而那孩子哭着喊着又是求饒又是大呼冤枉。靜萱本來不是愛看熱鬧的人,若不是在原地沒找到陳遠見、又聽見不遠處這團喧嘩中最大的這個聲音着實像他,她怎麽也不會被吸引過來。
她趕在保安來到之前奮力擠進人群,使盡渾身解數才将瘋了般的陳遠見拉住:“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陳遠見猶自呼哧呼哧直喘氣,也不知是累的還是氣的,滿臉通紅語調混亂:“這小兔崽子偷人東西,我打不死他!”
男孩一看到靜萱就如遇救星,尖聲哭喊起來,尚未變聲的嗓音就像小女孩,越發顯得無辜又可憐:“姐姐,我沒有!我不是小偷!”
陳遠見揮拳又要打:“還抵賴!”與此同時,靜萱則拉着他急問:“他偷你什麽了?”
陳遠見道:“不是偷我的,是偷別人的!”他回頭一指,才意識到剛才只聞其聲不見其人,不知道那喊“抓小偷”的女人是誰,而按理說就算他不知道,這會兒失主也該自動站出來了,可他繞場一圈,發現人人臉上都是懵懂加看好戲的表情,誰都沒站出來指認。
那男孩哭得更傷心了:“我不是小偷!姐姐,我真不是小偷!我是實驗中學初一的學生,要過春節了,今天約好跟同學來給老師買新年禮物,他們剛給我打電話說改地方了,我還沒來得及走呢就被這個大哥哥冤枉是小偷了,嗚嗚嗚……”
圍觀的人群頓時一片嘩然,靜萱疑惑而不可思議地擡眼看陳遠見,只見他又意外又懊惱,哆嗦着嘴唇說不出話來。
旁邊有人高聲說:“這麽大的人了,這麽當衆毆打一個孩子,該把他送到派出所去!”
立時就有幾個聲音附和,還有人七嘴八舌地問:“有人喊抓小偷了嗎?有嗎?”
“不知道,我沒聽見啊。”
“我也沒聽見。”
“好像是有人喊了句什麽,不過我覺得是那個方向的啊。”
……
而那男孩已經被幾個熱心的大媽大姐拉到了一旁去,關切地在他臉上身上這兒瞅瞅那兒捏捏:“沒事吧孩子?趕緊給你爸媽打電話呀,先上醫院檢查檢查去,讓這個人賠!”
靜萱也尴尬而歉疚,連忙主動表示:“小弟弟,姐姐送你去醫院好嗎?”
那男孩抽泣未止,擡起袖子擦了擦眼淚,懂事地搖搖頭:“算了,這個大哥哥可能也是想見義勇為吧,也許剛才真的有人喊‘抓小偷’呢。”
這句話提醒了陳遠見,他沒好氣地追問:“既然不是你,那你跑什麽?”
男孩委屈地說:“我同學說改地方了,我趕着過去呢!”
事到如今已經真相大白,而那男孩堅持不追究陳遠見——就是這一點越發襯得小男孩善良陳遠見可恥——大家也就作罷了,那幾個大媽大姐擁着男孩把他送出去,還非不讓陳遠見和靜萱跟着,俨然一副同仇敵忾保護受害人遠離暴徒的架勢。
這原本沒靜萱什麽事的,此時此刻她也陪着陳遠見一起難堪透了,未散盡的人們還在交頭接耳指指點點,靜萱硬着頭皮垂臉走開,片刻之後陳遠見追了上來,悶聲道:“你聽我解釋。”
靜萱回頭看他,他又說:“咱們找個地方坐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