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這三書六禮中三書五禮柯熠湛未花一點心思,只這最後一項“親迎”,柯熠湛卻要踏出這三月餘未出的家門,想到明天要出門迎親柯熠湛戾氣更重。

柯熠湛頭一個月性子倒還似之前,也未将此事放心上,以為自己還能站起來,可太醫會診後卻又找不出原因,柯熠湛這才開始恐慌,後兩個月脾氣陰晴不定,柯熠湛無法接受自己從個意氣風發的健全人,突然變成只會給別人添麻煩的癱瘓。倒不是說癱瘓一定會給別人添麻煩,興許癱得久了也能找到适合的生存方式,可柯熠湛才剛變癱,每天內心滿是煎熬,更別說去改變。

多福跑來找柯熠湛,多福跟着任柒來過多次,進門毫無阻礙,柯熠湛身邊的豆子帶着多福進院子,豆子示意多福先別出聲,豆子敲門聲打斷了柯熠湛的思緒:“王爺,丞相府的多福求見。”

“多福?”

“就是任柒小少爺身邊的人。”

“進來吧。”

多福這才輕輕推開門:“王爺,我家小少爺差我來說一聲,明日王爺不必出門迎親,小少爺自行前來。”

柯熠湛心裏一塊大石落下,語氣帶着些輕松的意味:“他怎麽沒來?平日裏攆都攆不走。”

“小少爺說成親前不宜見面,不吉利。”

柯熠湛嗤笑:“迷信。”

多福有些緊張,不知該回什麽,想起還有信沒給,多福掏出信,走兩步上前雙手奉上:“王爺,這是小少爺給您的信。”

柯熠湛大概猜出來是什麽,接過信,見多福還站着沒走,皺眉道:“還有事嗎?”

多福被柯熠湛吓得一激靈:“沒,沒了。”說完便快步向門口走去。

柯熠湛打開信封,拿出紙打開,果然是任柒作的畫,說是畫,其實是擡舉任柒了,畫工極差。任柒畫的是一人坐在窗前看月亮,月亮裏有一人半卧在床上。留字:不知道你這個小癱子修了幾輩子的福氣才娶的我。

柯熠湛又被任柒的話氣到,拿畫的手微微用力把邊緣捏绉了。自從柯熠湛癱了以來,最讨厭別人當他面提他腿的事,府上不少說閑話的都被他趕出去了,而任柒最近一直在挑戰他的底線。柯熠湛忍了又忍才沒把那張畫撕掉。

多福從湛王府回到任柒的院子,任柒拉過多福坐下,倒水遞給多福:“他有沒有什麽話帶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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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福接過茶杯:“沒有。”

任柒嘆了一口氣,多福喝完水又說:“不過問小少爺你怎麽沒去找他。”

任柒又開心了:“我就知道他想我了!”

多福:……我覺得王爺沒有這個意思。

——

按理說這立了戰功的王爺和丞相家的小兒子婚禮應當十分隆重,可丞相家心裏不痛快再加上湛王不想讓很多人看見他坐在輪椅上的模樣,愣是小規模化,只請了些好友及朝中大官。

兩位男子成親,被娶之人不用待在新房內,任柒跟着柯熠湛一起在酒席上招呼客人。說是一起,其實柯熠湛全程就沒開口說幾句,全是任柒憑借他那說謊不打草稿的嘴巴哄的大家開心。

晚上也未鬧洞房,下人把柯熠湛送回新房後便關好門出去,柯熠湛臉色不好,任柒坐到凳子上,順便把柯熠湛的輪椅拉到身邊:“怎麽?生氣了?”

柯熠湛不搭話,任柒又開口:“覺得今天那些人看你的眼神都是在同情你?”

柯熠湛咬牙看向任柒,眸中似帶火,任柒不在意:“別這麽看着我,可不是我同情你。”

“我讨厭那些人的眼神,不需要他們的同情。”柯熠湛冷靜下又開口,目光平靜,“要說同情的話,那些人也算不上,不過就是些看熱鬧的看客罷了,拿我當茶餘飯後的談資,惋惜一下怎麽天妒英才,讓我變成了癱子。”

任柒拿起桌上的酒壺,順勢說下去:“你可不就是個癱子麽。”

任柒一句話又把柯熠湛還沒滅掉的火點燃了:“不準再說。”

“這本來就是事實,有何不可說?”任柒倒了兩杯酒,“這都癱了三個多月了,還沒接受?”

柯熠湛低頭看着那毫無知覺的腿,雙手用力捏緊輪椅的扶手:“我不認命。”

任柒放下酒壺:“是讓你接受,不是讓你認命,你現在癱了就是事實,你得去接受它,接受才能更好的改變,說不準你心境變了,自然就站起來了。”

柯熠湛擡頭直視任柒的眼睛:“那萬一我站不起來了呢?”

任柒狡黠一笑:“站不起來就站不起來呗,反正你已經接受了。”

柯熠湛轉頭移開視線,語氣不帶絲毫溫度:“你诓我。”

任柒雙手捧住柯熠湛的臉,将柯熠湛的臉對向自己:“不管是以前的你,還是現在的你,我都喜歡。”

柯熠湛目光躲閃,脫口而出:“可我不喜歡你。”

任柒放下手,毫不在意他的話:“我知道啊,反正我們已經成親了,除了我也沒人願意要你這個小癱子。”

“有的是人願意嫁我。”

“對啊,你是個身負戰功的王爺,願意嫁你的人依舊有很多,這和以前有什麽不一樣的嗎?抛開你的這雙腿,哪點和以前不一樣?試着走出家門,去面對,總比你整天悶在屋子裏好得多。”

“說的容易。”

“當然!畢竟我……”任柒拍了拍自己健全的雙腿。

柯熠湛氣結:“你怎麽比成婚前還能惹我生氣。”

任柒得意:“這婚前婚後肯定不一樣啊,我之前那樣你都給我攆回去,我若這樣,你肯定門都不給我進,現在嘛,我們都成婚了,這裏也是我的家,你趕不走我。”

“你到底是來沖喜的還是氣我的?”

任柒用手摸了摸下巴認真思考:“嗯……都有吧。”

柯熠湛被氣得沒話說,過後心情倒是暢快不少:“自從我癱了,還從未有人和我這樣說過話。”

“皇上太後一個是你親哥,一個是你親娘,都心疼你,不敢和你說重話,你那些好友也都不敢在你面前提這些,怕你氣着自己,至于柳杗将軍對你更是愧疚,恨不得替你把那些說閑話的都趕走。”任柒調侃,“剩下那些尋常人哪敢說,說了就要被湛王您轟出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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