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神秘人的禮物
加百列覺得很有趣,克羅斯女士邀請他去她家裏做客,碰巧遇上來交參展畫畫稿的尼爾,那不知道客氣是什麽的男孩自說自話地就跟着來了。而當加百列坐在克羅斯女士的客廳向外看時,喬納森·奎克正站在院子外面。
入冬以來溫度驟降,黑人男孩縮着脖子,雙手插在兜裏,站在寒風中,看着這邊。
“加百列你的紅茶,還有尼爾的咖啡。”
“謝謝。”
“謝謝您,克羅斯女士。”
“不用客氣,現在不是在學校,叫我安妮塔就好了,please.”
安妮塔·克羅斯,50歲,離異,曾有個兒子和加百列他們差不多大,離婚時被判給了父親,不過據說幾年前死了。克羅斯女士傷心欲絕,放棄了鐘愛的繪畫,轉而到高校任教,她說看見他們就好像看見了她死去的兒子。
加百列捏着小勺子攪動白瓷杯裏的紅茶,香氣撲鼻而來,加百利皺了皺眉,突然說道:“那你的前夫呢?兒子在自己的照顧下發生意外,他很不好受吧?”
尼爾扯了扯加百列的衣服,好像對他的這個話題很不贊同,加百列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
真是個單純的孩子,真好。
“呃……怎麽這麽看着我?我臉上有髒東西嗎?”尼爾摸了摸自己的臉頰,臉色微紅,他發現只要加百列看着他,他就會臉紅。
“沒什麽,咖啡好喝嗎?”加百列問道。
“啊,挺好的,安妮塔泡的咖啡很香。”
“謝謝,喜歡就好,”安妮塔笑了笑,她的雙手撫摸着腿上的抱枕,嘆息着說,“我的前夫已經再婚了,在他最艱難的那段時間他很幸運的遇到了現在的妻子,有個人相互扶持日子會好過很多。”
“你現在過得也不錯。”加百列略帶深意地說。
“是啊,安妮塔你的課很受歡迎,大家都很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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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羅斯女士是個很和藹的教師,學校裏很多學生都喜歡她,尼爾也不例外,原先他并不知道克羅斯對加百利為什麽那麽在意,但看過她客廳壁爐上的照片後尼爾知道了。
原來加百利長得像她死去的兒子……唔,也不是外貌像,大概是氣質吧,發色是一樣的,眸色的話加百利的要淡一點。
“雖然經歷過悲傷的事,但我覺得我現在很好,每天有你們的陪伴,很幸福。”安妮塔眼中含淚,帶着笑意說,“和你們這樣的孩子待在一起,我覺得我年輕了很多,不過你們年輕男孩只喜歡那些火辣的姑娘們吧,會不會嫌我老太婆又老又醜……”
“安妮塔很美。”加百列天藍色的眼睛裏都是真誠,當他在贊美某個人時,一定會用上最讓人臉紅的深情。
克羅斯捂着嘴看着他,眼裏的眼淚忍不住掉落下來,“抱歉,我……加百列你實在太好了,如果我的傑弗裏還活着……他也會像你一樣優秀,對不起我……”
加百列起身坐到克羅斯女士身邊,加百列感覺到當他靠近她時,盡管只是一瞬間她的身體先是僵硬,然後才放松了下來。加百列裝作沒注意到,低聲安慰她。
等她情緒穩定下來,他們又聊起了其他話題,期間加百列喝光了杯裏的紅茶,尼爾也是。
聊着聊着尼爾就覺得很困,大概是房子裏面太暖和了,他想。
沙發很軟,背後的靠枕很舒服,昨天終于完成了參展畫的收尾,處理了一些小細節,熬到很晚才睡,現在休息一下也沒什麽吧?
困意就像會傳染一樣,加百列看着尼爾眼睛都睜不開,也跟着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朦胧中,有人走到他的身邊,蒼老的手顫抖着撫摸他的臉頰,接着他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不過他并沒有昏睡太久,因為……
“發生什麽事了?!”尼爾同樣被吵醒,他翻身跳了起來,從聲音傳來的方向跑去。
加百列揉了揉眼睛,起身整理下衣服才跟着過去。
那是客廳側面的玻璃門,門上破了一個大洞,寒風從洞裏面吹進來,吹散了屋裏的溫暖。身體很快就從暖和感到寒冷,在一地的玻璃碎片中,加百列看見了一塊石頭。
“是他!”尼爾踮起腳看向圍牆外面,“是喬納森!是他打碎了玻璃,天哪!他到底想做什麽啊?!”
那個高大的黑人男孩背對着他們狂奔而去,看穿着跟身材,确實是之前一直跟着他們的喬納森·奎克。
“安妮塔呢?”加百列四下掃了一圈,沒發現克羅斯女士的蹤影,他皺了皺眉大聲地叫起了克羅斯的名字,但房子裏面好像只剩下他和尼爾,除了他們的聲音,加百列沒有聽到其他的回應。
“分開找,你去二樓看看。”
“好的,加百列你小心點……”尼爾遲疑了一下,“我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為什麽我們兩個都睡着了?”
“先找到人再說。”加百列點點頭,轉身往其他房間走去。
通常如果人們想隐藏什麽東西的話,都會找一個隐秘的所在,而這個地方,一般在地下。
加百列在屋子裏轉了一圈,沒發現什麽奇怪的地方,便打開門走進了院子。
院子裏都是樹,冬季的到來令地上鋪滿了落葉,加百列仔細地查看,終于在後面的院子發現了一扇鑲嵌在地上的通往地下室的鐵門。
他看着那沒挂鎖的鐵門,沉吟片刻轉身離開。
站在客廳裏時,加百列特地選了一個能看見院子門的角度,接着樓上尋找未果的尼爾跑了下來,加百列轉頭跟他說話的功夫,就聽見身後有人開門進來。
“孩子們,你們感覺怎麽樣?”安妮塔·克羅斯走過來摟住他們,“剛剛看你們都睡着了,我就去附近的便利店買了些東西,你們……omg那扇玻璃門怎麽了?”
“是喬納森,他用石頭打碎了玻璃!”尼爾大聲道,“安妮塔,我們還以為你出什麽事了呢!”
“很抱歉,女士,為了确認你沒有出意外,我們進了所有的房間,如果你感到介意……”加百列低頭道歉,實際上卻在觀察克羅斯腳上的鞋,剛才他們坐車來的,門外不遠處有個地方前幾天水管裂了,雖然已經修好了,但道路上的淤泥還沒來得及清理幹淨,如果安妮塔真的像她說的那樣出門一趟,鞋底一定會沾上泥巴。
“你說什麽呢,親愛的加百列,”安妮塔捧着年輕人的頭,親昵地在他額頭親吻,“你們替我擔心,我感謝還來不及,又怎麽會怪你們。”
加百列笑了起來,安妮塔走過的地板非常幹淨,一點污漬都沒有,倒是褲腿上夾了一片後院才有的樹的葉子。
克羅斯女士大度地原諒了喬納森用石頭砸碎她家玻璃的事,并且囑咐尼爾和加百列不要在學校裏說這件事,她會找機會私下單獨教育喬納森。
當加百列和尼爾離開克羅斯女士的家,在路口分手時,這個長着雀斑的男孩還在氣呼呼地咒罵喬納森·奎克,這是加百列最後一次見到尼爾。
活着的尼爾。
兩天後就是畫展,那天是周末,加百列很早就醒了,漢尼拔正坐在床上看iPad,見他醒來揉了揉他的頭發,笑道:“怎麽還和小時候帶你去野餐時一樣,興奮得睡不着?”
“哼。”加百列皺了皺鼻子,這個動作讓他顯得很可愛,但顧慮到養子的心情,漢尼拔只是在心裏想想,并沒有說出來。
加百列打了個哈欠,坐起身偏頭看向漢尼拔手中的屏幕,“又是‘犯罪揭秘網’?你還真是那位美女記者的忠實粉絲。”
“加百列這是吃醋了?”漢尼拔看着年輕人從溫暖的被窩裏爬起,脫下身上的睡衣,赤身裸體地暴露在空氣中,那美好的、年輕的身體完美精致,每一寸都是他精心打造,任何人都無法從他身邊奪走,就算是加百列自己也不行。
“哈哈,真是本世紀最好笑的笑話。”加百列套上厚毛衣,牛仔褲。巴爾的摩的冬天來得很快,也很冷,或許明天就要下雪了,“被你喜歡不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嗎?我應該同情那位……叫什麽來着?”
“弗雷德·勞茲。”
“對,勞茲女士,真為她感到難過。”加百列聳聳肩離開了卧室。
漢尼拔笑了起來。
當他們吃完早飯開着那輛老款賓利車到達學校時,時間剛剛好,校長庫珀親自接待了漢尼拔,加百列像所有高校生一樣,不太喜歡跟校長談話,在得到漢尼拔允許後,他獨自在展廳裏閑逛起來。
所有的畫都已經裝進畫框挂在展廳,加百列一張一張地看過去,因為畫展辦得很大,其他學校也有參展,人有點多。
漢尼拔擅長繪畫,加百列從小跟在他身邊被熏陶出了很高的藝術鑒賞水平,當然,他自己是沒興趣學畫的。
但這并沒有什麽妨礙,他眼光之高,只怕這個展廳裏面的學生沒有誰比得上。
尼爾的畫被挂在展廳最中央最顯眼的地方,加百列仰頭看着那幅半個人高的油畫,畫上的人一頭金色長發,閉着眼裸着上身,雙手交叉十指張開,優雅得像是個芭蕾舞演員。他的身影一半在夕陽下,一半在陰影裏。
這是一幅很美的畫,人們通常會被人物的俊美所吸引,加上尼爾的畫風寫實,他花了很多心思在人物的表情上,任何人看到這幅畫都會為那畫上人物的微笑而動容。
只有加百列,第一眼就發現了夕陽裏的紅雲看起來像是天使的翅膀,而那黑暗裏是隐藏得很深的惡魔的蝠翼。可是,尼爾并沒有對他說過這個設想,雖然也有可能是尼爾後來加上去的,但這不符合尼爾的性格。而且那大片大片的夕陽也非常奇怪,顏色很怪異。
加百列感覺有什麽東西失去了掌控,而他很不喜歡這種感覺。
“天哪!這幅畫好美,這畫的是天使嗎?咦,這幅畫沒有名字?”
畫框上粘貼名字的地方空白一片,看起來很像是忘記了寫上去。
“加百列·萊克特,畫上的人,不如我們去問問他,看,他就在那兒……嘿加百列!”有學校裏的學生認出了加百列,他們圍了過來,對這幅畫非常感興趣。
“可是尼爾去哪了?他不是該站在這講解他的創意嗎?別人都是這樣做的。”有人問道。
“不知道,說起來昨天也沒見到他。”有個和尼爾同上一門課的學生問,“加百列你有看見他嗎?”
這幅畫前圍得人越來越多,突然有東西從天花板上掉下來,它砸在護欄前的空地上,濺起了大片的鮮血,圍在畫前的人首當其沖,幾個女生發出了尖叫聲。
加百列摸了摸嘴角被濺到的血液,低頭看着那個已經不成人形的男孩,一張卡片飄落在血泊裏,加百列看到上面寫着:喜歡我送你的禮物嗎?
“加百列,”漢尼拔在一片尖叫和混亂中,來到加百列的身後,寬大的手掌放在他的肩膀,“你沒事吧?”
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後,漢尼拔才看向地上的屍體和那幅畫。
“那幅畫,加百列,那顏色是血。”
作者有話要說:
把英文句子删掉了,不裝逼了〒▽〒裝不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