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過往與現在(二合一)
時間回到一周之前,加百列還在苦惱于迪倫·艾格的糾纏,漢尼拔這邊也并不輕松。
“我的朋友拜厄斯……我搜索了‘精神變态’,看了一覽表,我有點驚訝,發現我在表上勾了好多項。”富蘭克林肥胖的身軀深陷在沙發裏,他看着對面的心理醫生冷淡的眉眼,心裏有股委屈在蔓延,萊克特醫生拒絕和他做朋友。
“是什麽讓你想到去查那些東西的?”漢尼拔低垂着眼眸,想起曾經在音樂會上見過的那個男人,和一個連環殺手做朋友,難怪富蘭克林會産生緊張焦慮等情緒。
“拜厄斯他總是說一些陰暗的事,然後他又說是在開玩笑,可是最近他開始變得有點瘋狂起來。”富蘭克林小心翼翼地說。
“精神變态并不是瘋子,他們十分清楚自己的所作所為,也明白那些行為會導致的後果。”漢尼拔反駁道,他褐色的雙眸看着對方,眼裏有隐藏得很深的不悅。
“你會把拜厄斯那樣的人診斷為精神變态嗎?你會在我面前診斷別的人嗎?還是你只想談論我的事?”一連三個問題,富蘭克林眼神帶着希翼。。
“無所謂。”漢尼拔覺得無趣了,他開始考慮殺死面前的這個讓人煩躁的神經質所造成的影響,然後他擡起眼盯着他的大肚腩,打消了這個誘人的想法。
“你是不是嫌我煩了?”富蘭克林沮喪道。
“不,這是你的看診時間,你想談天說地都行。”漢尼拔說着違心的話,表面上卻絲毫沒有透露出他的不耐。
富蘭克林松了口氣,堅持道:“我想談論拜厄斯,也許你能幫我分析一下他……”
“我不分析你的朋友,我來分析一下你對他的看法,也許能幫你更好的認識自我。”漢尼拔搶先說道,他知道如果不這樣的話,說不定他下一刻就忍不住幹掉面前這個煩人的家夥,看着對方不太确定地點點頭,漢尼拔不管不顧地開始了他的分析,他引以為豪的耐性在富蘭克林面前被降至為零。
“你也許将自己的缺陷投射在了他的身。”
“意思是說我是精神變态嗎?”
“你不是精神變态,但精神變态能吸引你。”漢尼拔在心裏肯定了這個說法,身邊的朋友是精神變态,單方面産生了共情心理醫生是食人魔,富蘭克林還真是一找一個準。
空曠無人的音樂廳內,聚光燈彙成一束照射在舞臺中央,那裏有一個身影正坐在椅子上。
“死者名叫道格拉斯·威爾遜,是巴爾的摩都市管弦樂隊銅管樂組的長號手。”傑克帶着威爾走上舞臺,“他在結束最後一場表演後遇害,後腦有鈍器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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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兇手把他帶到這裏來,獻上一場表演。”威爾看着那具被切斷喉嚨從口腔插入大提琴的屍體,對傑克道。
“我會等你準備好了再過來。”傑克帶着其他人退了下去,他們将空間留給威爾,以防止打擾他的共情。
“我将他的喉嚨從外部割開,找到氣管,暴露聲帶。”在威爾的腦內幻想中他取代了兇手的位置做着所有的一切,“我用大提琴的琴頸,從裏面打開他的喉嚨。”
“咽喉上有粉末,”威爾想起了彈奏提琴時要用到的東西,“是弓弦上的松香,我想演奏他,一個人體做成的大提琴,我想讓他發出聲音,屬于我的聲音,這就是我的設想。”威爾撫上了琴弦,手裏的弓弦在屍體的聲帶上拉起,發出醇厚低沉的樂聲,如同一把上好的大提琴。
舞臺的下方響起了掌聲,威爾小小地訝異了一瞬,接着他擡眼去看,便看到曾經被他開槍打死的加勒特·雅各布·霍布斯穿着他死前的衣服,滿身血污地坐在觀衆席上,為威爾的彈奏鼓掌。
掌聲持續不斷,越來越無法分清虛幻與現實,令威爾為自己而感到心悸。
漢尼拔決定放棄富蘭克林的治療,樂團的長號手被殺已經在巴爾的摩鬧得沸沸揚揚,威爾接手了這個案子。
漢尼拔并不覺得威爾出馬還查不出兇手就是富蘭克林的朋友拜厄斯,連環殺手的滅亡往往在于不知節制,拜厄斯不會停手,他的被捕只是時間問題。
關鍵是作為拜厄斯的好友富蘭克林的心理醫生,這件事對他和加百列會有什麽影響,這是漢尼拔不得不考慮的事情。
“我擔心我讓富蘭克林感到很無力,他想跟我做朋友,他對我的癡迷影響到了他的療程,我想将他轉診給別的心理醫生。”漢尼拔如是說道,這裏時貝德莉亞的家,他們照例在這裏為漢尼拔看診。
“轉診也許會很麻煩。”貝德莉亞依然是合身的職業裝,姣好的面容有着看不出年齡的美,她看着漢尼拔的雙眼,說出了她的看法,“我曾将你轉介給其他心理醫生,你拒絕了。”
“我比富蘭克林固執多了。”漢尼拔嘆了口氣,貝德莉亞一直想擺脫他,這讓他不得不作出警告。
“你為什麽那麽固執?”
“因為我想保護你,你支持我,把我視為同事,心理醫生,一個真正的人,發生了那麽多事情後,我也想支持你。”
貝德莉亞的臉色變得很不好,她皺眉道:“這個世界上不止我一個心理醫生,受到過病人的襲擊。”
“由于你那次受創經歷,我都不願向你提起強迫症患者的話題。”
“漢尼拔,”貝德莉亞像是受到挑釁般沉聲道,“我是你的心理醫生,而不是反過來。”
漢尼拔沒有說話,只是露出一個謙遜的微笑,內裏卻透着一股盡在掌握的自信。
漢尼拔去了拜厄斯的樂器行,富蘭克林跑過來對他說在大號手被殺前,拜厄斯就對他說過殺人的設想,和大號手被害的過程全都能對得上,富蘭克林感到害怕,他想去舉報拜厄斯,卻被漢尼拔給攔住了。
漢尼拔告訴他拜厄斯沒有問題,一切都是他反應過度,富蘭克林氣憤離開。
漢尼拔以他有一架急需更換琴弦的羽管鍵琴為理由邀請了拜厄斯到家裏作客,晚餐上來後,他們坐在餐坐上享用美食,拜厄斯說:“他們可能會因為我有一家琴行而來調查我,他們會派人來,而我會殺了他們,然後找到富蘭克林,殺了他,之後我就會消失。”
“不要殺富蘭克林,我一直盼着呢。”漢尼拔說道,他沒說他盼着什麽,但他和拜厄斯都能明白。
“事實上,我原本是打算殺你的。”拜厄斯看着漢尼拔享用桌上豐盛的美食,眼裏蠢蠢欲動。
“能理解,畢竟我很精瘦,精瘦的動物的腸線是最結實的,适合制成琴弦,不過,你為何又不準備殺我了?還是說你仍然有這個打算?”漢尼拔優雅地吃着自己面前的食物,看着拜厄斯盤子裏什麽都沒動,他有些失望,如果是加百列在這裏一定會贊美他的手藝吧。
“我打消念頭是因為有天晚上跟蹤了你,跟着你出城,開上了偏僻的小道,到了一個汽車站。”
聽到這些話,漢尼拔緩緩擡頭,眼神淩厲地盯着他,拜厄斯毫不退讓的與他對視,良久,漢尼拔不悅道:“你很魯莽,拜厄斯。”
“我不會告訴任何人你當時幹了什麽,而且幹得幹脆利落,所以你不必為我的魯莽而擔憂,不過我很好奇,”拜厄斯向後退了一點,靠在椅背上,眼神裏有着不懷好意,“你那個漂亮的兒子,知道你是那種人嗎?他知道你用人肉喂養他嗎?”
“作為一個連環殺手,食人魔,養大一個孩子是什麽感覺,你想把他變成我們這樣嗎?”
漢尼拔眯起眼,神情冷漠地看着拜厄斯。
“亦或者,你已經在這麽做了?”拜厄斯猜測道,可惜對面的心理醫生表情沒有絲毫改變,使他無從得知自己的推論是否正确。
“你剛才說我不必為你的魯莽擔憂,我當然會擔憂,因為你引起的關注并不僅限于你一個人”漢尼拔沒有回答關于加百列的事,而是起身走到櫃子前添酒,找了個之前的話題,似乎一點也不擔心跟着他一起起身站在他背後的拜厄斯會突然出手。
拜厄斯站在他背後開口道:“我需要一個朋友,一個能理解我的人,與我想法一致,對這個世界和人類有相同理解的人。”
“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我并不想成為你的朋友。”漢尼拔不需要別的朋友,因為那意味着他将要和他的朋友分享加百列,這是他完全無法接受的。
他走回餐桌坐下,聽到拜厄斯問他,“那你為什麽要邀請我共進晚餐。”
“并不只是因為你的羽管鍵琴需要換弦吧。”
“我本想殺了你。”漢尼拔誠實地說,“我沒有給你下毒,我不會這樣對待食物。”
如果說漢尼拔之前只是有想要殺死拜厄斯的打算,那麽從拜厄斯提起加百列時,漢尼拔就絕對不會放過拜厄斯了,所以他才告訴拜厄斯自己打算殺了他,因為他知道拜厄斯和他一樣,不會留下一個會對自己生命造成威脅的連環殺手。
兩人的視線在空氣中焦灼,似乎一觸即發。
就在這時,門外的門鈴突然被人摁響,打破了令人恐懼的沉默。
“你還在等待別的客人?”拜厄斯問。
“不。”漢尼拔轉身向大門走去,将另一個連環殺手留在他的餐廳裏。
門外是威爾·格雷漢姆,他情緒有些激動,門一開他就語速極快地說:“我吻了阿拉娜·布魯姆!”
拜厄斯早已離開,漢尼拔告訴威爾,他的同事剛剛接到一個緊急電話,不得不提前結束他的晚餐。
威爾開了一個小時的車,就為了跑來告訴漢尼拔他吻了阿拉娜,看着他控制不住的在房子裏走來走去,漢尼拔壞心地想,如果告訴他他和加百列的事,威爾又會是什麽反應。
他們分析了威爾對阿拉娜的感覺,以及阿拉娜拒絕的原因,最後漢尼拔神态猶豫地提到了關于他的病人,對交響樂團謀殺案的分析,他覺得是自己的朋友犯下了這起案件。
漢尼拔還告訴威爾,那個病人的朋友在巴爾的摩開了家樂器行,專賣弦樂器。
有了威爾的共情做出的兇手側寫,FBI将目标定為技藝純熟的手工制器大師,漢尼拔提供的線索非常及時,威爾一定會帶人去盤查。
漢尼拔想起拜厄斯所說的話,到那時殺死FBI探員的拜厄斯會變得更加瘋狂,這,就是漢尼拔想要的。
加百列發現自己又做夢了,這很正常,他的睡眠時間一半以上是各種各樣的怪夢,有些醒來後能記住一些模糊的影像,有些則只知道夢裏的感覺,過程一點都回想不起來。
但這次的夢不同以往,非常清晰,大概是因為夢到的是小時候的事吧,加百列想。
他記得那是他遇到漢尼拔的那天,漢尼拔把他帶到車上,開了暖氣讓他呆在那裏,自己回到他被綁架的小木屋裏處理他們留下的痕跡。
加百列趴在車窗上看着漢尼拔忙碌的身影,偶爾他會停下來對加百列笑笑,然後繼續做着可怕的事。
然後漢尼拔帶着加百列回了家。
幾天後高燒已經降了下來的加百列躺在溫暖的床上,漢尼拔在他身邊握着他的手,為他講睡前故事。
“好了,聽完故事了,你該睡覺了,加百列。”
“我想回家。”加百列聽到那個幼小的自己說道,他站在他們的面前,像是一個局外人一樣,看着自己問,“我明天能見到爸爸媽媽嗎?”
漢尼拔撫着他的發頂的手停頓了片刻,接着他柔聲道:“當然可以,如果回家能讓你開心起來的話。”
加百列看着十六年前的自己滿足地點點頭,爬起來在漢尼拔臉頰上快速親吻了一下,然後躲進被窩閉上眼睛奶聲奶氣地宣告道:“我要睡覺了,明天醒來就能回家了!”
“是的,My angel。”
加百列看着漢尼拔那略帶深意地微笑,心裏突然湧現一股濃濃地憤怒,漢尼拔這個時候其實什麽都知道了吧?
他故意假裝好心的同意加百列的要求,帶着他回去讓他聽到那些事,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間,只為掌控他。
加百列無法忍受,他表情猙獰地對着五歲的自己大喊。
“不要回去!不要看到他們!我寧願什麽都不知道!”
加百列從床上坐起,眼前一片黑暗,肩膀上紮着繃帶的傷口隐隐作痛,花了好幾秒他才反應過來他正在宿舍的床上,剛才做了一個夢。
加百列撩起被汗水浸透的頭發,就這麽坐在床上,赤/裸地上身暴露在微涼的空氣中,激起一片片細小的疙瘩。
“為什麽會夢到這個……”加百列喘着氣,那個夢前面很清晰,就是他五歲時發生的事,後面就很混亂,很模糊,迪倫、漢尼拔、威爾、梅瑞狄斯都出現在他夢裏,只不過除了迪倫其他人都一閃而過。
想起迪倫的下場,加百列探身從床頭櫃上拿了iPad打開新聞網站,那件事過去已經兩天了,如加百列預料的那樣,新聞裏從頭到尾都沒有這個案件的影子。要知道他可是為了迪倫艾格撐不住死掉特地用他的手機撥打了報警電話,作為在警方那裏有備案的迪倫,那通沒有聲音的通話記錄絕對不會被認為是惡作劇。
然而新聞上卻一點也沒提到這件事,加百列所能查到的渠道也風聲匿跡,似乎迪倫的存在就好像一個幻影一樣。包括那個可憐的女孩,她自殺了,加百列只能把她的屍體留在那個一半美好一半罪惡的房子裏。
不過這也側面證明了埃裏森家族的能量,聽說塞勒特埃裏森重病卧床,埃裏森家族集團現在是迪倫的母親米莉亞艾格代為掌管,看來這位已經出嫁的女士手段比她的弟弟要強得多。
加百列舒了口氣,外面的天色已經亮了起來,他掀了被子從床上爬起,以一種看似不緊不慢但其實很快地速度洗漱完畢,換好衣服後從桌子上拿了車鑰匙打開門出去了。
加百列知道埃裏森家族一定會徹查迪倫近期接觸過的所有人,他這個時候如果表現得反常會引起注意,但他卻無法待在這裏,他想見漢尼拔,現在就想。
他開了40分鐘的車,到達巴爾的摩的時候剛好是上班時間,城市的主幹道嚴重堵車,下過雪的道路上被車輪碾壓的積雪變成難看的黑灰色,加百列讨厭下雪天,他坐在車裏,一動不動,雙手自然地放在方向盤上,耳邊是那些因為堵車而煩躁的司機的咒罵聲和不斷摁響的喇叭聲。
“現在怎麽辦?!我們完蛋了!他會殺了我們的!”尖利的女聲在腦海中響起,加百列還記得夢中那種心髒被刺痛的感覺。
“我早就說過不應該答應他們,現在好了,沒有了加百列我們都會死!”
“我怎麽知道他們會傷害他,他們才是加百列的親人,我們只是假的!假的!”
假的……
加百列閉上了雙眼,沒有什麽比親耳聽到自己親愛的父母親口說出自己只是別人雇來欺騙他更難受的了,漢尼拔在他耳邊低語,告訴他所有的一切他都會幫他解決。
那童稚的聲音此時都還在他腦海中回蕩。
“我再也不想看見他們,帶我離開。”
漢尼拔做到了,他做的比加百列要求的更多,或許這就是他帶加百列回來的原因,他在加百列面前殺死了那對男女,将他們肢解,将他們那充滿恐懼的表情強行弄成了微笑,就像是他們一直以來表演的那樣。
加百列渾身顫抖地站在屋子中央,看着那惡魔般的男人為他斬斷他的過去。
鮮血侵蝕了他。
加百列将車子開上人行道,繞過花壇後走了條小路,當他到達漢尼拔的診所時,漢尼拔正在為他的病人看診。
他剛剛提出要将富蘭克林介紹給其他的心理醫生,大門就被人突兀地撞開,漢尼拔驚訝地看着他。
“加百列,出什麽事了?”漢尼拔立刻站了起來,加百列的情緒不對,他已經很久沒在男孩臉上看到那些神情了。
只是還沒等他走到加百列身前,拜厄斯就突然闖了進來,趁着誰都還沒反應過來,他用西裝外套下藏着的琴弦勒住加百列的脖子。
“拜厄斯,你在做什麽?”富蘭克林難以置信地看着他的好友,拜厄斯的耳朵上有幹掉的血跡,衣領上也弄到了些許,他帶着混身的寒氣對富蘭克林說道:“我是來告別的,富蘭克林。”
“'告別'是什麽意思,等等你先放了那個孩子!”富蘭克林走向拜厄斯。
“我剛剛殺了兩個人,警察來盤問我關于交響樂團謀殺案,我把他們都殺了。”拜厄斯無所謂地說,他看了漢尼拔一眼,對他們父子的沉默很滿意。
“好吧,拜厄斯,你先放了那個孩子,你應該去自首。”富蘭克林見漢尼拔一言不發,只當他因為兒子被抓為人質而投鼠忌器,自覺自己應該為這件事負一部分責任——因為他早就覺得拜厄斯有問題,卻沒有去舉報他。
富蘭克林咽了咽口水試圖用友誼來說服拜厄斯。
“事态已經失控了,別把事情弄得更糟,你還有獲得重生的機會,每個人都有改過自新的機會。”富蘭克林慷慨激昂的演講,他看着加百列,注意到他臉色發白雙目無神,在他看來,這個男孩被突如其來的要挾吓壞了,他心生憐惜,覺得自己就像一個英雄,“拜厄斯你得放了他,也放了你自己,你”
“富蘭克林,我希望你離開。”漢尼拔突然開口打斷了富蘭克林,他褐色的眼眸真誠地看着他。
“待在那別動,富蘭克林!”拜厄斯收緊了手裏的琴弦,男孩呼吸不暢,發出了低啞的呻/吟。
他與漢尼拔對視,視線似乎化成了刀子,富蘭克林什麽都沒感覺到,繼續着他的勸導。
“你做了可怕的事,但我知道,你是多麽希望你沒做過這些事,但你已經做了,你沒辦法改變那些,但你可以改變你現在在做的事,對吧。”富蘭克林指着加百列,對拜厄斯說,“不管怎麽說,加百列還是個孩子,他是無辜的,你也許只是害怕了,你也許覺得你孤身一人”
“我不是孤身一人,”拜厄斯推着加百列走近了一步,他對富蘭克林露出一個帶着惡意地微笑,“這裏只有你是孤獨的,我,萊克特醫生,以及他,我們都是一樣的。”
富蘭克林不明白拜厄斯的意思當他準備轉頭去尋找漢尼拔時,卻發現耳邊聽到一聲清脆的“咔嚓”聲,世界瞬間陷入了黑暗。
“你終于動手了。”拜厄斯微笑到,他的朋友富蘭克林脖子被扭到了不可思議的角度,僵硬着栽倒在地,“不過,在加百列面前這麽做不要緊嗎?”
拜厄斯注意到加百列身體僵硬,在漢尼拔動手時霍然擡頭,下意識地就以為加百列不知道漢尼拔的真面目,他撫摸着男孩的臉頰,在他耳邊說:“你的父親是食人魔,他用他的受害者的血肉來喂養你,覺得可怕嗎?”
拜厄斯其實是說給漢尼拔聽的,他觀察了他們父子很久,發現漢尼拔對加百列的重視程度超出了想象,他還想着因為這次的突發事件沒能提前去安那波利斯抓加百列會很遺憾,沒想到居然這麽巧,正好碰上加百列臨時回來。
“其實……我覺得還好。”男孩壓低了嗓子,聲音竟然意外的讓人感到酥麻,似乎他身上的每一寸都是上帝精心制作,無一不擁有魅惑人心的神力。
加百列動作又快又狠,他給了拜厄斯一個肘擊,力道巨大,耳邊聽到了對方肋骨上傳來的聲響,加百列從束縛中解放,他反轉身體,長而有力的左腿一個回旋踢踢中了拜厄斯,将他狠狠地砸向了牆壁,接着他上前一步,再次踢向比他壯實得多的男人。
這是一副很奇怪的畫面,加百列很高,但他也很瘦,纖細的腰肢比女人粗不了多少,胯骨很小,就更別提他那張漂亮的如同天使般的臉,如果他穿女裝戴假發,除了喉結,沒人能認出他是男人,只會以為是一名身材高挑的模特。
而拜厄斯是個身材高大,肌肉發達的中年男人,他的胳膊都有加百列的大腿粗,就是這樣,手裏還拿着武器的拜厄斯卻被漂亮的小男孩打得無力還手。
然而加百列受肩膀上的傷的影響,不小心露出了破綻,拜厄斯經驗豐富,立刻就抓住了這個機會反擊,鋒利的琴弦割裂了加百列的衣服和皮膚,在他的手臂和背部留下一個很長的血痕。
一直在旁邊看着的漢尼拔沖了上來,拉開加百列,将他推離琴弦的攻擊範圍,自己對上了拜厄斯。
他們在漢尼拔的診室裏打了起來,比起加百列那些輕盈的,充滿技巧的戰鬥方式,漢尼拔的打鬥則要激烈火爆得多。
并不是說漢尼拔不如加百列,而是男孩的外表實在太具有欺騙性,拜厄斯一開始根本就沒把他放在眼裏,當受到攻擊後,卻被步步緊逼,來不及應對。
漢尼拔躲閃着拜厄斯的琴弦,被踹了一腳後,他用自己的手臂勾住了琴弦,撲向了那頭的拜厄斯,他們在書桌地毯上翻滾,兩人勢均力敵,拳拳到肉。
當漢尼拔被拜厄斯按在書桌上,尖利的裁紙刀快要刺中他時,漢尼拔看向站在一旁的加百列,男孩卻只是站着,冷冷地看着他。
漢尼拔愣了一下,他顧不得去思考加百列的眼神,生存的本能将他的思緒拉回到這場争鬥中,他摸到了桌上的手術刀,将它刺向了拜厄斯的手臂,新一輪的肉搏再次開始。
加百列捂着受傷的部位,愣愣地看着,兩人越打越狼狽,漢尼拔身上臉上多處受傷,加百列突然感覺那些傷痕非常刺眼,當他們打到他腳下時,加百列突然從身旁拿起一個很重的銅質雕像,狠狠地砸向拜厄斯的頭部,将他的頭骨都砸得陷了進去。
拜厄斯當場死亡,但其實,如果不是漢尼拔運氣好碰巧躲了一下,那個雕像砸到的應該是漢尼拔。
漢尼拔沒有看到那個雕像落下的位置,他只看到他的養子對他露出一個美麗的笑容,然後伸手将他從地上拉了起來。
漢尼拔摟住了男孩,親吻着他的臉頰額頭,帶血的手撫上他的臉頰,在他耳邊道:“待會兒你得跟我好好解釋,你肩膀上的傷是哪來。”
然後他開始簡單的處理現場,用手帕将雕像上的指紋抹掉,又将那個放雕像的架子推到,做成是因為他們的打鬥而讓雕像自己掉下來的樣子。
看着他一拐一瘸地走着,做着那些事,加百列走到羽管鍵琴前坐下,在漢尼拔疑惑地眼神中,彈奏起了曲子。
“是小夜曲?”漢尼拔低聲的呢喃,小夜曲最初沒有固定的旋律,在中世紀,貴族紳士們夜晚去到女士的樓下,在月光下為她們彈奏的帶着愛意的浪漫曲調,便被稱為小夜曲。加百列為他彈奏這樣的曲目,不得不說很浪漫很迷人,特別是在一場戰鬥之後。
漢尼拔像是忘了加百列剛才在他陷入危機時的那個冷漠的眼神,他看着男孩,滿心的喜悅,但心底深處卻隐隐留下了其他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