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加百列的模仿秀
漢尼拔從二樓窗戶掉了下去，帕奇懸挂在那的屍體救了他一命，他抱着被他親手開膛破肚奪去生命的男人仰頭看着上方的傑克。
然後他松開手跳了下去，一拐一瘸的離開，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
漢尼拔很熟悉這裏的地形，從到這兒的第一天起，他就做好了一切準備，傑克追不上他。麻煩的是天越來越亮，遠處漸漸有人們活動的聲音，這意味着他需要花更多的時間來避開人群。
當他在牆角停下來休息時，清晨的陽光灑在他的身上，為他冰冷的身體帶來一絲溫暖。傷口被血痂包裹，流出的血不多，漢尼拔不用擔心在他走過的路面上留下痕跡。
當他回到位于卡波尼館附近的房子，迎接他的只有貝德莉亞一個人。
“加百列呢？”漢尼拔問。
“他走了，天哪，你傷得好重！得馬上包紮才行！”貝德莉亞扶着男人的胳膊，發現他身上到處都是傷口，幾乎沒有完好的地方。
漢尼拔轉過頭詫異地看了她一眼，然後揮開貝德莉亞，走向加百列的房間。
“你不用找了！”貝德莉亞在他身後喊道，“他說你知道他會去哪裏，只看你敢不敢去！”
漢尼拔定在原地，沾滿了鮮血的臉一點點轉到貝德莉亞的方向，他看着她，眼神卻虛無缥缈。最終他沉默下來，褐色的眼眸一點點低垂，藏起了所有的東西。
漢尼拔躺在浴缸裏，将身上的血污洗淨，貝德莉亞坐在他身旁幫他腿上那道長而深的傷口縫線。
他突然想起年少時紫夫人曾對他說過的話。
“當你的內心裝滿了殺戮，那麽，你又能将你的愛放在哪裏？”
“漢尼拔，”男人一直沒有阖眼，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某個點，貝德莉亞突然感到好奇，她就這樣張口問道，“你愛加百列嗎？”
“當然。”漢尼拔的動作表情沒有任何改變，就像是一尊雕刻好的木雕，如果不是清晰地看到他的嘴唇張合，貝德莉亞都要以為自己幻聽了。
“為什麽？”貝德莉亞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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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尼拔的視線終于落在了她的身上，但那眼中的冷漠與寒意卻令貝德莉亞顫抖，就在她差點頂不住時，漢尼拔想了想說：“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才五歲，那是一個聖誕節的夜晚，他就那樣出現在那裏，像是上帝送給我的聖誕禮物。”
“後來我帶他回家……我在他面前将那對假冒他父母的男女殺害并肢解，”漢尼拔從浴缸裏出來擦幹身體，穿上了毛衣，他走到陽臺看向那些美麗而古老的街道，“你知道我為什麽覺得這孩子特殊嗎？”
貝德莉亞搖了搖頭，她緊跟在漢尼拔身後，作為一個心理醫生能分析漢尼拔這樣的病人的時機可不多，這很令貝德莉亞着迷。
“他就站在那裏看着，那雙像是裝進了星空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不哭不鬧，”漢尼拔深吸一口氣，他拿起了一旁的速寫本和鉛筆，開始描繪他的所見，“懷裏抱着他養的貓，他一遍遍撫摸着那只漂亮的白貓，充滿了愛憐和不舍。”
“當我們離開時，那只貓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死了。”漢尼拔擡眼看着捂着嘴的貝德莉亞，他笑了笑接着說，“從那以後加百列完全忘記了他曾經養過一只貓，即使是在夢裏，它也從未出現。”
“你的意思是說……”貝德莉亞感到驚奇，看來曾經漢尼拔把加百列當做了病人，“他殺死的其實是他自己？”
“加百列從來都不用我去同化，他和我本來就是同一類人。”
漢尼拔的嘴角有傷，這使得他的笑容變得艱難，但他卻毫不吝啬。
他帶着笑意對貝德莉亞說，“人無法控制自己愛上誰，這正是愛情的奇妙之處，我無法回答你我為什麽會愛上加百列。一個适當的開始然後是長久的陪伴，在某一天早晨醒來，我發現我深深地愛上了我的養子。”
“我曾經錯誤的以為，他對我來說是特殊的，那麽我在他眼裏應該也是特殊的，但其實并不，加百列沒有心，他的心早已被他扼死在五歲的時候，比起我，他的自尊更加重要，不過他離不開我，因為他無處可去。可悲的是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究竟愛不愛我。”
漢尼拔垂下眼，他眼中真正的溫柔只會留給加百列，他接着道：“所以他通過不停的試探，來确認我對他的感情，然後……我猜想，他應該是想模仿它，因為他需要安定——加百列一直以來追求的都是安定，他很多不能改變的習慣，比如那個被遺落在巴爾的摩的牛仔布挎包，比如我……”
“這就是新的開始？”貝德莉亞問。
“這就是新的開始，也是我最後的機會。”
貝德莉亞無法理解漢尼拔，她看起來像是在替漢尼拔擔心，她皺眉道：“模仿變不成真，如果加百列永遠都不會愛上你呢？到時候你會怎麽做？”
“反正不可能什麽都不做。”漢尼拔聳了聳肩，看着貝德莉亞的雙眼，那是雙與他相像的藍眸，“或許我會拉着他一起走向地獄，要知道我從來不是好人。”
漢尼拔嘆息着，他低頭看着自己筆下的街道，說：“我想憑記憶就把這些畫下來，我想畫出韋奇奧宮和弗洛倫薩大教堂。”
“很長一段時間你都不能回來了，你會去找加百列嗎？”貝德莉亞從漢尼拔手中抽出素描本和筆，“他會去哪裏？”
“去我不能去的地方。”漢尼拔扭頭看着外面，他沒有回答貝德莉亞前一個問題，那在他看來根本不用思考，他當然要去找加百列，他怎麽能失去他呢？
“家？”
“是的，我的家，我曾經生長并且不顧一切逃離的地方。”
貝德莉亞将漢尼拔的素描本放進他的背包裏，背對着他問道：“漢尼拔，你為什麽害怕回家？”
“是因為米莎嗎？”
貝德莉亞并沒有得到回應，她轉過頭去，發現漢尼拔直直地盯着她，然後他開口道：“我們将要分離，雖然這并不是我想要的離別方式。”
貝德莉亞笑了起來，她的笑容比大多數年少的女孩還要甜美，更增添了幾分女孩們所沒有的高貴優雅，她說：“這正是我想要的，這方面來說，我應該感謝加百列？”
女人走近漢尼拔仰頭看着他說道：“加百列說你打算吃了我，而且不打算匆忙地吃了我，以你的口味，我腌制的時間還不夠長。”
“不能品嘗你的美味是我的遺憾。”漢尼拔回道，他同樣在向貝德莉亞靠近，他們的距離越來越近，當他們差點緊貼在一起時，漢尼拔越過了貝德莉亞拿起了桌上的背包，“如果他們抓到你，你就說一切都是我脅迫的，你被控制了；如果我被抓住，我也會這麽說，就當作是提前的謝禮。”
什麽的謝禮貝德莉亞一清二楚，漢尼拔并沒有放棄吃她的念頭，或許在未來某一天他會再次找到她，精心腌制過後，變成他和加百列餐桌上的美味，或許他會邀請她一起品嘗她自己也說不定。
加百列去了立陶宛，漢尼拔最開始的地方，奧克斯泰蒂亞并不大，他很輕易就找到了萊克特莊園。
入目是大片荒蕪的草地，在遠處樹林的背後，有一座老舊的城堡若隐若現。
鐵門上挂着生了鏽的鎖鏈，但這難不倒加百列，他開了鎖，推開大門走了進去，然後想了想，又将大門鎖了起來。
他比漢尼拔早一天離開，在那之前他已經有了詳盡的計劃，所以當漢尼拔找到他時他已經在這裏呆了四天。
四天的時間足夠他做很多事，其中包括了把千代騙走。
說實話在萊克特老宅看到千代時他有些驚訝，他以為她早就離開了。
“你這是非法入侵，先生。”消瘦的女人有着一頭烏黑的頭發，臉型并不像一般歐洲人那樣輪廓分明，她端着□□，長長的槍口抵在加百列的背部，“舉起你的雙手！讓我看到它們！”
加百列沒有理會千代的威脅，他笑了笑，就這樣背對着女人說道：“我以為我對這個地方有着天然的繼承權，所以，非法入侵的應該是你才對吧？”
“……”
加百列感到背上的槍杆顫抖了一下，接着他被人拉着胳膊轉了過去，那個身材高挑的日本女人直直地盯着他的臉，似乎想找到任何一個與記憶中相符的地方，但她注定失望，加百列的外貌從來都不像漢尼拔。
在她開口之前，加百列解釋道：“我是漢尼拔的養子，加百列·萊克特，他對我提過你，千代。”
“漢尼拔呢？”千代收起了槍，深深地看了加百列一眼，似乎完全信服了他的話。
“我不知道。”加百列撒謊了，他說謊話和說真話沒有任何區別，連漢尼拔都區分不出，“我只是遵從漢尼拔的建議——回到童年的家并不是很治愈，但有助于讓人知道自己是否有心理問題。”
“可這是漢尼拔的家。”千代帶着加百列走進城堡，處理她剛才獵到的野鳥，這就是她的晚餐。
“是的，我不知道我的家在哪，我是一個沒有過去的人，也不打算尋找過去。”加百列斜靠在柱子上，他看着那只可憐的即将被宰殺的鳥，眼裏似乎有些憂郁，“所以我想來這裏看看，知道漢尼拔是從何而來，又是為什麽存在，或許我能像漢尼拔一樣，建設起自己的記憶宮殿，那樣的話……我将再也不會孤獨。”
加百列穿着黑色的長風衣，裏面是黃褐色的馬甲和白色襯衫，馬甲上有着金色的流蘇，和他的頭發一樣漂亮。長靴包裹着小腿，他的腿很長，并且矯健有力，他離中世紀的王子只差一把騎士劍和馬。
當他皺眉說出這番話時，讓人恨不得伏跪在他腳下，替他掃清一切的不如意，讓那張天使般的面孔重新出現燦爛的笑容。
千代不知道該對他說什麽，多年來沒有社交的她顯得有些沉默，她只是準備好了晚餐，把又髒又亂的桌子收拾了一下——她總覺得這個年輕人應該坐在奢華的宮殿裏而不是這種衰敗後的城堡。
他們安靜地吃完了晚餐，當千代端起剩下的一丁點送去給那個被囚禁的男人時，加百列問：“為什麽不殺了他？是他害了米莎，你難道不想為漢尼拔報仇？”
“殺了他米莎也不會回來，何況……殺人是重罪。”千代閉了閉眼，将盤子推了進去，蓬頭垢面的男人看見陌生的加百列立刻撲到栅攔前對着他說些聽不懂的話，又被千代抽打在手背的木棍吓跑。
加百列看都沒看向他，他毫不客氣地指出了一個殘忍的事實，“當年你阻攔了漢尼拔殺他，所以漢尼拔把他交給你，從那時起他就一直在好奇你會不會殺掉他，結果你将他囚禁到現在。”
“漢尼拔曾說過，最穩定的元素出現在周期表的中間，大體在鐵和銀之間，他認為那是最适合你的地方。”加百列嘆息着，他低頭看着蹲在地上的前代，金色的劉海垂落在他眼睫，“然而我卻只覺得你固執又虛僞，你剝奪了他的所有，社交、自由以及尊嚴，只因你不想背負殺人的罪孽；你辜負了漢尼拔的情意，你是紫夫人的侍女，漢尼拔是你的主人，你卻無法為他分憂，只為你心中那所謂的正義。”
加百列吐出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他像是自言自語般說道：“如果我是漢尼拔，而漢尼拔是你，他絕對不會這樣做，這就是他的不同。”
“……那是我的選擇。”千代緩緩起身，在加百列灼灼地目光下垂眸離去，加百列看着她的背影露出了一個有趣的笑容。
接着他轉過身，看向那個被囚的男人，低啞的嗓音如同惡魔的誘惑。
“我放你出來好嗎？”藍色的眼眸如聖潔的天使，唇邊的微笑宛如抹了□□的蜜糖，他歪了歪頭，說，“我給你一個機會，永遠的離開或者殺了她……”
加百列有一句話沒有說出口，‘亦或者死在她手裏。’
“我很期待那副畫面，一定會很美。”
一切都向着加百列希望的方向發展，被囚的男人留在了籠子裏，只不過那道栅攔沒有上鎖。當第二天千代再次來送食物時，那個瘦骨如柴的男人襲擊了她，加百列就站在不遠處的窗外，看着千代在死亡的威脅下，不得不做出殺人的舉動。
他聽到千代動手之前那句道歉，心裏突然湧起了一股憤怒，不管是千代還是威爾，他們的愧疚到底從何而來，明明殺的是該死之人，為什麽要愧疚？！
加百列突然想起威爾對他說的那句話。
‘到底是誰給你們剝奪他人生命的權利？’
“殺了就是殺了，需要什麽理由什麽權利？”加百列嗤笑着走進了房間，看着千代帶着恨意地控訴他，“是你！是你把他放出來的！你說漢尼拔好奇我會不會殺了他，其實你也是吧？”
“不……你不是好奇，而是制造機會，你到底想做什麽？”
“我想證明你心中的正義遠遠比不上你自己的生命重要，既然人的本性就是這麽自私你又憑什麽占據道德制高點？自救或者救人，既然人類殺死同類重要尋找個理由，那麽我就幫你找個理由，這樣的話，你心裏就好受得多了吧？”
加百列伸出手，将地上的女人拉起，溫柔地替她拍打沾上的灰塵，在對方漸漸軟化的眼神中，他說：“去尋找漢尼拔，替他掃清障礙，他需要你。”
“那你呢？”千代并不知道加百列只是想把她丢出去，自從在這裏見到千代，加百列就覺得她沒資格占着萊克特的老宅，不管是他或者漢尼拔都不需要這樣的朋友，他們有彼此就夠了。
“我在這兒再待一段時間，不用再回來，我不會停留太久。”加百列說，其實他已經在思考這麽收拾這個殘破的城堡了。
千代走後，加百列花了一整天的時間清理那些垃圾，幸好這裏遠離人煙，不管他這麽動作都不會被外面的人發現。
第二天他租了輛車去城裏買了很多東西，之前漢尼拔做的安排已經不能用了，索性他教過加百列怎麽使用他準備好的備用身份。其實不光是漢尼拔，加百列也有自己的渠道去準備這些東西，只不過他并不像避開漢尼拔，所以便懶得去動用。
加百列裝好了窗戶，布置好房間客廳和廚房，他甚至買了架羽管鍵琴放在書房裏，然而當他開始替自己準備晚飯時，加百列感覺自己‘勞動小能手’的稱號正在離自己遠去。
他的刀工很棒，所有的食材都可以切得很漂亮，然而接下來他就開始抓瞎了，畢竟他只幫漢尼拔做過餐前準備，真正自己上手做飯一次也沒有。
他本來想嘗試煎魚，結果差點把他新買的平底鍋燒壞，加百列氣得摔了鍋鏟。
所以當大門口傳來敲門聲時，加百列幾乎是狂奔過去，拉開大門，看見意料中的男人出現在那裏，加百列撲過去抱住漢尼拔，在他破了口的臉頰上猛地親了一口。
“漢尼拔，我得說你來的真是太巧了，再過幾分鐘，我不保證我會不會把這裏給燒了。”
“哦？”漢尼拔被年輕人的熱情搞懵了，他以為他不會這麽快找到加百列，他來這裏其實只是想找千代打聽一下，有沒有見過他。
漢尼拔敲門前盯着新換的大門思考了半天，還以為這裏被政府征用了，沒想到下一秒加百列就打開門出現在他面前，不過漢尼拔的笑容剛剛揚起就凝固在臉上，他抽了抽鼻子，露出一個非常嫌棄的表情說，“我親愛的加百列，你這是從臭水溝釣了條魚來當晚餐嗎？”
作者有話要說：
你好，你的好友‘勞動小能手’加百列上線。
你好，你的好友‘勞動小能手’加百列下線。
你好，你的好友‘黑暗料理小能手’加百列上線（永不下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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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祝節日愉快(*^__^*) 嘻嘻……
pps：你們不會讓我破産吧？【笑着哭】
ppps:今天很甜沒錯吧，寶寶信譽一向良好哼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