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愛國的綠蘿
老人一般覺都少,陳教授起的就很早。也有一方面是憂心君戲九有沒有睡好, 突然換了地方, 習不習慣。
自從女兒離開後,他一直都在懊悔。要是當初他沒有反對兩個人在一起, 是不是就不會發生之後的事情?
陳教授當初不認同文長生,倒不是嫌棄他家貧。
而是誤信了蔡娟的話, 說文長生之前對她獻殷勤, 然後借着她認識陳秀芹後,立馬抛開了她,轉而追求對他前途事業更加有利的陳秀芹。
陳教授沒見過文長生, 人很容易輕信身邊之人的話。率先在心裏對文長生的第一印象就是個嫌貧愛富的。
後來爆發出文長生偷盜的事情, 他就更加堅定自己的想法,認為文長生是個想走捷徑,心術不正之徒。
每次想起這件事, 陳教授就恨自己當初怎麽不多去了解一下內情。這才一念之差,導致了之後的悲劇。
女兒在信上說并不怪他, 她的人生是自己選擇的。即使能重來一遍,她還是會做出相同的選擇。
失去了女兒,卻多了個曾孫。陳教授心底一直壓的大石被搬開,瞬間覺得走路都輕快。
“陳教曾祖父,早上好,您怎麽過來了?”
陳教授臉上頓時流露出一個暖心的微笑, 語氣也不自覺的放的很柔軟:“早上好, 你這是在種花?”
內心的喜愛讓他潛意識裏就忽略了君戲九昨天并沒有帶太多的東西, 今天是從哪找來的花草。
君戲九手裏正捧着蘭花苗,聞言點頭道:“嗯,這株花的根莖受傷了,我看能不能救活。”
陳教授對養花草頗有心得,如今這麽個祖孫相處的機會送上門來,他自然不會放過。
上前兩步,接過那株蘭花湊到眼前觀察了一會道:“根莖傷的不是很厲害,靜心調養一番,或許還能養活。”
君戲九聞言眼睛一亮:“她還能開花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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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教授看着曾孫期待的眼神,嘴上原本猶豫的話立刻轉為堅定,給了一個肯定的答案:“能的!”
等會有空他就去花鳥市場的那個老友那裏取取經,為了曾孫高興,一定要讓這株蘭花開花!
君戲九松了口氣,有希望開花就行。
幫陰魂實現心願,雖說一開始是為了活命不得不做,但随着時間的加長,他也喜歡上了這種幫人實現願望的感覺。
尤其是,看着對方心滿意足真心相謝的笑容,自己的內心也感覺暖暖的。他再忙再累,也是有意義的。
陳教授另外找了個大花盆,先小心的處理了下蘭花根莖上的傷口,再暫時的移栽到盆裏。
弄完這些事,負責做飯的阿姨就過來喊他們吃飯。
陳教授住的這個二進的四合院很大,卻并沒有雇傭很多人來幫忙。他平日裏喜歡自己收拾,偶爾也有過來看望他的大學生會幫忙做一些瑣事。
至于做飯的阿姨,陳教授自己不會做飯,熱個饅頭蒸個米飯還可以,其他的就不行了。
以前在學校教書的時候還能在食堂蹭個教師餐,退休後只能自己來。他嘗試過幾次自己開火,無奈實在是沒有那個天賦,最後只能妥協請了個阿姨。
吃完早餐,陳教授就打算去一趟花鳥市場尋找他的老友看一下蘭花的問題。
那株蘭花他看傷口部位的症狀,顯然傷到已經好幾天了,還是盡快根治的為好。
君戲九現在也沒什麽要事,再說也是為他解決問題,就提出了跟着一起去的要求。
陳教授聽了內心一陣歡喜,欣然同意。
他原本就打算過幾天辦一場認親宴,讓他的一些好友知道他也是有曾孫的人了!
哼,天天就知道在他耳邊炫耀他們的孫子今天被老師表揚了,明天參加什麽競賽啦,怎麽怎麽樣聽了就耳氣,現在也該輪到他來炫耀了。
他家的曾孫長得多好看!
出了巷子口就有個公交車站牌,其中有一路可以直達花鳥市場。
在等待的過程中,陳教授看着路邊來往的車輛,在心裏琢磨着,是不是該給曾孫買一輛車。他出行不是地鐵就是公交車,倒是無所謂,年輕人還是喜歡自己開車吧?
只是他曾孫還差幾個月才成年,到時候等駕照考下來再說,再看看開車技術紮不紮實,買車這事先記着。
上車的時候,座位已經坐滿了。
其中一個女孩子看到他們後,立馬站起身,甜甜的笑說道:“爺爺您坐這吧,我快到站了。”
君戲九扶着陳教授坐下後,回身對讓座的女生微微颔首道:“謝謝。”
女孩站的位置和他太近了,為了避免待會剎車因慣性碰撞到會有身體接觸,微微後退了一步避嫌。
女孩子眼底閃過一絲失落。
陳教授眯眼,在心裏暗嘆,哎喲這個傻小子啊,人家小姑娘哪是為他讓座啊,明顯是想他和挨得近一點。
過了兩站的路,女孩依依不舍的還是下車了。
她雖然長得不是多美,只能稱得上清秀,但身材自認還是很好的。一般男生即使不喜歡對方的臉,看到有身材好的女孩子,都會做出點反應吧?
低頭看了眼胸前的波濤,臉就算了,但這大D總有點吸引力吧?然而剛才那個帥哥至始至終都沒有瞄過一眼。
等等,長得這麽帥,別不會是
女孩正懷疑人生的時候,無意間看了眼手機:“啊,糟糕,要遲到了!”
她多剛才多坐了一站路,就是為了多看一眼帥哥。
廣播提示花鳥市場到了,君戲九扶起陳教授,另一手微張開護在身前,車裏的人太擠了。
陳教授看到後,沒說什麽,心裏卻一陣的熨帖。
下車後,陳教授熟門熟路的在前方帶路,進入市場內部後,一路上很多人主動打招呼,看來是經常過來混臉熟了。
“亞東開化中國早,揖美追歐,舊邦新造。飄揚五色旗”
陳教授老友的攤位在最後面,他們走到中段的時候,突然傳過來一個高亢嘹亮的男高音。
君戲九有些好奇,這是《五旗共和歌》,那個人唱的特別的富有感情,從聲音裏就能聽出一股壯志淩雲的志向。
半路陳教授和一位相熟的店家打招呼,君戲九陪着等了一會。那個人唱完一首,又切換了下一首。
“三民主義,吾黨所宗;以建民國,以進大同”
等陳教授聊完,君戲九跟着往後走的時候,那個唱嗨了的男高音又切換了另外一首。
“山川壯麗,物産豐隆,炎黃世胄,東亞稱雄”
這是《中華民國國旗歌》,上面兩首歌曲也是國歌,看來這個人非常的愛國啊。
不對,愛國的是一盆綠蘿?!
君戲九跟着陳教授走進一家攤位,迎面就看到一盆長勢非常旺盛的綠蘿。
綠蘿上方有個小小的虛影,應該是最近才新生的植物精怪,還沒有凝聚成實體。
此時他展開雙臂,正陶醉的放聲歌唱
正在店內侍弄花草的人一位老人在看到陳教授後,先是詫異了下,接着面帶笑容的迎了上來:“哎,陳老哥,今個怎麽這麽早就過來了?”
陳教授也快步上前,熟門熟路的坐在店內置辦的一套桌椅上:“楊老弟,今個過來是有事相求。”
他回身招了下手示意君戲九過來,臉上的笑意再也繃不住:“給你介紹下,他是我親曾外孫子。”
楊開成愣了下,前段時間陳教授曾跟他們這些老友提過想要收養一個孩子,有次也帶了過來讓他們相看。
只是他瞧着那孩子眼中的雜念太多,行事看着是挺孝順的,但太過刻意了。那态度不像是對待親人,而是在忍耐着性子應付一個必須讨好的老板,功利心太強了。
接着又想起好友話裏重音強調說的那個‘親’字,想到什麽,試探的猜測:“秀芹那還孩子的?”
他們幾個都知道陳教授膝下曾有個女兒,早年發生了一些事情,之後下落不明不明,生死不知。
陳教授眼底閃過一絲哀傷,不過很快又換成了高興,他滿臉笑意的點頭承認。女兒的逝去已成事實,他已經傷懷了大半輩子了,現在最重要的是活着的人。
猜測成真,楊開成也為好友高興。
他仔細打量了下君戲九,具體性格不知,不過這孩子的眼神純淨沒有雜念。陳教授具體的産業有多少他不清楚,但單那套四合院就值不少錢,這孩子認親後還能有這種淡然的眼神,看着就是個好孩子。
楊開成放了西安,開懷的哈哈大笑:“這可真是一件高興的事情,哪天擺酒記得告訴我。你一直惦記着我那瓶私藏的好酒,哎,到底是被你這老賊得了去了!”
陳教授聽他說要把酒當随禮,當即樂了,對于對方的打趣也沒放在心上:“你不也惦記着我那盒好茶麽,既然你舍了酒,今後我們的茶話會我就把茶貢獻出來。”
楊開成的攤位在花鳥市場的最後面,他家條件很好,開店只是因為愛好塗個開心。這裏環境好,因為花草多,空氣也好,陳教授空閑了,偶爾也會來這裏喝喝茶,散散心。
閑聊了幾句,陳教授說了今天來的正事,他把那盆受傷的蘭花搬了出來,詢問又沒有什麽起死回生的方法。
兩人都愛養花草,讨論起治療方案來,一時忘我起來都忘記了店裏還有個人。
君戲九看兩人一時讨論不出個結果,看桌子上擺有茶壺,走過去看了下,壺內有水,他倒了兩杯放在兩位老人的手邊,方便他們說累了,可以潤潤喉。
他本來想坐下休息會,這時,那盆綠蘿又換了首歌。明明唱了那麽久的時間,也沒見他的聲音有絲毫的疲憊。
“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把我們的血肉,築成我們新的長城前進!前進!進!”
歌聲悲憤且激勵,熱血且勵志。
君戲九:“……”
他很好奇,這盆綠蘿到底經歷了什麽?
那盆綠蘿唱完了一首,暫時停了下來,他的虛影轉向君戲九的方向。
“我總覺得,你好像能看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