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十二個串兒

馬車行到江府停下了。

江寒英候在府門前,看着魏濂下了馬車,滿臉喜意将他往府裏迎,“魏廠督裏面請。”

魏濂說了聲“稍安勿躁”,那馬車裏又鑽出個瘦人兒,他輕拽着人下了馬車。

照常說,遵着魏濂的身份,應該是底下人先下馬車,這人倒反了。

江寒英望了望傅晚凝的臉,頓覺感悟,佳人優待怪不得。

他俯着身領他們入府。

江府酒宴擺的低調,設在後院才兩桌,多是江寒英同窗好友,其中大學士居多,他們望見魏濂進來,個個瞪眉豎眼。

文人輕閹臣是亘古不變的理,江寒英豈有不知,他請魏濂入府,又請好友來,側面就說定了他與魏濂有交情,不會在乎他們的看不慣,權勢好物,能讓清貴折腰。

江寒英邀魏濂上座,他捏着酒杯敬一衆人,“感謝諸位前來,小兒有福,能得諸位相顧。”

那些學士再大的火氣也只能壓着不發,敬酒的敬酒,說好話的說好話。

魏濂笑看着他們虛與委蛇,案桌前一杯酒喝盡,卻不見滿上,他瞥着傅晚凝。

傅晚凝匆忙跪在他腳邊,握着酒壺給他倒酒。

她細削着肩背也直,這般跪好,倒有幾分美人侍酒的韻致。

酒過一圈,張仁義自座上起身,朝魏濂舉杯,“魏廠督,這杯酒本官敬你。”

魏濂轉着酒杯,涼聲問道,“張大學士敬咱家什麽?”

“自是敬你擾亂朝堂,攪渾內閣,”張仁義寒聲道。

魏濂短促的哦一聲,他小酌一口酒,不經意道,“文人說話就是狠,口誅筆伐,咱家玩不來你們這些彎彎繞繞,你覺得咱家行惡事,那你上告啊,今兒個是江大人的喜宴,你鬧出這麽個破事兒,想敗壞誰的興致?”

輕描淡寫便将話抛出去,引到江寒英頭上,他最會操縱人心,言語便能煽動身外人。

江寒英面色轉眼不好,“予理,今日是私宴,就不要談公事。”

他如今是首輔,他一句話出,那些後面還想接上罵話的大學士便只能閉嘴,一時院中氣氛凝固,好不尴尬。

魏濂看的舒暢,又做起了老好人,他彎着笑眼問江寒英,“江大人,令公子不抱出來讓我們看看?”

“看我糊塗勁兒,”江寒英忙敲腦門,他朝一邊的侍女道,“去讓夫人把源兒抱來。”

一個妾能叫夫人,端的是寵妾滅妻,這偌大的江府內裏也是不光彩,富貴鄉裏滋生出腐朽,門外人看熱鬧。

魏濂唇畔一直挂着笑,他低垂着眼,眼尾看傅晚凝,她跪的疼了,眉皺的難看,他閑閑道,“喪着臉作甚,沒得人見了要說不吉利。”

傅晚凝拘着身,舒展開眉。

魏濂撚了一顆櫻桃,放到她嘴邊,示意她張口。

傅晚凝心口驟緊,他在逗弄她,在他眼裏,她連人估摸都不算。

傅晚凝想偏頭,魏濂眼色寒成冰,她便怕了,她張着口銜住櫻桃,委屈使得她嘴角下墜,那顆櫻桃裹在嘴裏不得下咽。

她擡首那一瞬,纖頸伸直,其上未見起伏,是極柔順乖巧的情态,見者即升意。

魏濂眸暗呈陰,忽地舉起寬袖将她整個人罩住,他低聲道,“到我後邊兒去。”

傅晚凝弓着腰躲到他身後,一口将櫻桃吐了,那氣不斷上翻,他故意做給別人看,為的什麽她不清楚,可她只感到屈辱。

“魏廠督真是豔福不淺,這小奴皮子媚斷骨,您能消受的起嗎?”一學士譏笑道。

便有另一人出來跟他一唱一和,“魏廠督看着不就行了,又不用提槍上,就是嬌人兒命苦,床榻上沒法解脫不說,還得受着累,本官這顆憐香惜玉的心都免不得替她悲哀。”

傅晚凝聽着他們污言穢語,眸生水汽,她便是奴仆了,也還記着從前的氣節,她再懦弱,也受不住被一群男人指指點點,她娘親告訴她活着比什麽都強,可她發現想活着就得擯棄一切,做最低賤的人,忍所有不能忍的事。

魏濂手中的杯子一下被捏碎,他陰鸷着眼望那兩人,笑意含殺。

那兩人自覺戳到他傷處,更是洋洋得意。

江寒英待要做個和事佬,老嬷嬷抱着他兒子進來了。

學士們便都圍上去看,娃兒長得好,玉雪可愛,那些學士紛紛将備好的小物件兒送來,起過哄就又坐回到座位上。

江寒英看魏濂面容稍緩,從老嬷嬷懷裏接過兒子,走到魏濂案前道,“魏廠督,您瞧瞧我兒子。”

魏濂看着那孩子,确實生的好,虎頭虎腦的,那雙滴溜溜的眼睛盯着他,忽然呀呀笑起來,對着他要抱。

魏濂瞧着可人疼,騰手朝江寒英伸來,“能讓咱家抱抱嗎?”

江寒英當然是樂意,他現下仰仗着魏濂,自然得捧着他。

魏濂溫着笑去抱孩子,手将碰到,方才的學士又來挖苦他,“別人家的孩子再好看也是別人家的,自家能生才是正道。”

張仁義聞話大樂,“那也得生的出來啊,沒根怎麽生?”

魏濂收住手,先跟江寒英道,“江大人,這裏吵,先将令公子送房裏吧。”

江寒英觀摩着他的神色,已有兇狠顯露,江寒英徹骨生冷,他趕忙讓老嬷嬷把兒子抱走,旋即坐在桌上不作聲了。

魏濂在座上站好,睥睨着學士們,“原本咱家是想跟你們相安無事的吃一頓酒,怎奈你們個個上蹿下跳,跟惡犬一樣卯着咱家咬,咱家看你們欠收拾,那咱家自是願意親手來。”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呀,因為上榜的原因,所以這周會壓一下字數,以後會補回來的,不好意思啦各位小天使。

謝謝觀閱,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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