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1)
西裏爾皇後進入廚房後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
年輕的黑發雌性把他兒子抱在懷裏,臉上是關懷和心疼的情緒,打破了平時那副鎮定自若的表情,展露出更符合年紀的一面。
他不禁走上前,笑着問:“這是怎麽了?”
安祈看見是皇後,忙問了個好,又抱着毛團湊近給皇後看:“做飯的時候它被湯汁燙到了,不知道會不會燙傷,它從剛才起就是這副蔫蔫的樣子,讓人擔心。”
皇後聞言,訝異地看了自己兒子一眼。
毛團拼命地沖他母父眨眼睛,使眼色。
可是皇後完全不了解兒子,他先是聽見了很好笑的笑話一樣,哈哈笑道:“哪怕它再小,那也是獅虎獸,除非用能量炮攻擊,一般它都是刀槍不入的,哪裏會被燙傷啊……我們家最皮實的就是米爾頓了!”
這是親媽嗎?怎麽一點不都明白兒子的心理呢?
完蛋。
毛團動了動後腿,很想一跑了之,完全不敢去看身後安祈的表情。
“哦,這樣啊。”安祈的聲音聽起來淡淡的,“那是我關心則亂了。”
“咪……”毛團顧不上母父就在面前,扭頭舔舔的手指,眼睛濕潤潤的,讨好的意味非常明顯。
安祈面無表情地把它放到一邊:“我還有一道菜沒做完,你先在這裏待着。”
皇後這才想起自己來廚房的目的:“安祈,我來看看你準備得怎麽樣了,需要我幫忙嗎,這些……”他一走近,就發現滿桌子都是做好的菜,全用保溫保鮮的餐盤裝着,眼裏露出驚嘆,“這麽短的時間裏就都做好了,真厲害!”
兒子什麽時候能把一個這麽能幹的媳婦娶進門啊,我和他父皇都有點迫不及待了。
毛團蔫蔫地耷拉着尾巴,很難,就在剛剛,好感值還-1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加回去。
不知道回家跪搓衣板有沒有用。
母後妥妥是個豬隊友。
有安祈掌勺,皇宮裏幾位吃了以後都贊不絕口,晚飯在不知不覺中就吃了很多。
期間,米爾頓不止一次地收到來自他父皇、母後、哥哥嫂子羨慕的眼神,米爾頓表面上一派不為所動的高冷,實際上心裏仿佛有個爪子般抓撓得令他十分難受。
他現在完全不敢跟安祈說話,就怕會聽到安祈說再也不理他了。
那真是比世界末日還要可怕。
米爾頓心急如焚,這頓飯他吃得有些心不在焉,食物放進嘴巴裏怎麽咀嚼都像是少了一味,吃完以後還感覺不到自己吃的是什麽。
好不容易等到大家吃完,米爾頓還想找個能跟安祈單獨說話的機會好好解釋,就聽見他父皇對新婚夫夫說:“儀式結束以後,修家人還在神廟裏招待親朋好友,你們還能在臨走前跟他們道個別。”
“多謝父皇。”安德烈和修雅一起說,兩人互相對視一眼,眼中都有感激和喜悅。
他們滿以為事情緊急,晚上就要連夜離開趕赴前線,沒有時間再去跟家人道別。尤其是修雅,他的行程已經跟皇太子綁定了,想要單獨抽時間出來和家人見一面都很難。
但是沒想到,獸帝體貼到他的難處,處處都在為他們着想。
獸帝又道:“米爾頓,你也去送送他們。”
米爾頓其實心裏更想和安祈待在一起,不過他哥即将要出遠門,這一去也不知道幾個月才能回來,就點頭道:“好。”
米爾頓又偷偷摸摸地往安祈那邊瞧。
安祈并沒有看他,而是對修雅說:“今天我是你的伴郎,有始有終比較好,我也去。”
修雅面帶感動:“我很高興能交到你這個朋友。”
米爾頓眼巴巴地看着,嘴唇抿成一條線,不開心了。
安德烈似乎看出了什麽,挑挑眉,什麽也沒說,樂得看弟弟的笑話。
安德烈和修雅連行李都來不及收拾,四個年輕人就一塊上了飛行器,先往獸神廟去一趟,之後就要跟大部隊彙合,和軍部的人一塊從太空港秘密出發。
神廟中的人還在歡慶太子大婚,雖然宴會上看不見正主新人,也不妨礙他們的熱情。
何況,中午的宴會結束後,晚上的宴會是平民也可以參與進來的,這是獸人帝國的習俗,跟流水席差不多,路過的陌生人都可以來吃一頓。要是安德烈太子他們真的在場,大家反而不敢放得這麽開。
這也是晚上的宴會只需要有修家人招待就行的緣故。
安德烈和修雅也沒打算現在進去破壞氣氛,只是發個消息,讓家人在神廟門口見一面。
不多時,修家主帶着修傑,以及他的雄性兄長修明出來了。
修雅的母父還在神廟內,說是需要招呼客人,其實是怕自己在兒子面前哭出來,所以沒有出來送別。
他們出來前都得到了消息,知道剛結婚不久的修雅就要和太子一塊去前線,不敢把擔憂和不舍表現得太明顯,出來送他們的三人臉上都只有參加完婚禮的喜氣。
修傑故意對他哥夫說:“你們晚上就出發,那就鬧不成洞房了,太子殿下運氣好,躲過一劫。”
安德烈笑了笑說:“等我們回來了大家再鬧一次,保證不會讓你準備的那些題目白費。”
“那可就說定了啊!”修傑生怕他反悔,馬上說,“等你們回來,我們要好好鬧一場!”
修雅無奈地看着修傑:“都什麽時候,你還有心情鬧。”
“我這才不是鬧呢。”修傑煞有介事地說,“知道鬧洞房這個習俗怎麽來的嗎,就是為了讓新郎體會到把新娘娶回家有多麽都不容易,這樣他以後都會很珍惜你的。”
修雅搖搖頭,這只是個形式而已,要是心裏真的珍惜,有沒有經歷這樣的習俗都不重要。
安德烈悄悄握住他的手,對他笑了一下:“沒關系,我覺得這樣也挺好,能讓你的家人放心把你交給我。”
修傑眼神犀利,黑夜裏看見兩人的手牽在一起,笑得更加舒心:“祝你們一路平安。”
“一路平安。”修雅的父親和兄長也道。
修雅依次和他們擁抱,面帶微笑,忍住內心的不舍,與他們告別。
四人再次登上飛行器,修雅的眼角有些濕潤。
安德烈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找遍全身上下,終于翻出一塊幹淨的手帕遞給他:“我們很快就會回來的。”
“嗯。”修雅眼裏還帶着水光,可是眼神中的難過已經被自己丈夫的動作沖淡不少,接過那條手帕,只是攥在手裏,并沒有使用。
安德烈又給他弟使眼色:你平時是怎麽哄安祈的,教我兩招?
米爾頓嘴角微抽,平時都是安祈哄他的,他只要負責變成毛團咪咪叫就行了,還真不知道該怎麽哄勸……如果他會的話,也不至于到現在安祈還沒跟自己說過一句話了。
米爾頓對他哥聳聳肩:抱歉,兄弟真是愛莫能助。
安德烈十分想把這個沒用的弟弟丢下飛行器,暗嘆一聲,笨拙地坐到修雅身邊小聲安慰。
米爾頓說不出的郁悶,一個人坐在這邊看着對面兩人喁喁私語,強行喂狗糧,那滋味可真不好受!可是看看安祈……唉,連一眼都沒看自己,還在生氣呢!
米爾頓撓撓臉頰,等會兒沒人的時候,還是認真地跟他道個歉吧。
哪怕真的回去跪搓衣板也行啊!
米爾頓暗暗下定決心,回去就找一塊搓衣板。
安祈偶爾把目光放在米爾頓身上,就見他一會兒蹙眉,一會兒抿嘴,一會兒又握緊拳頭,不知道在想什麽,但看起來莫名有幾分滑稽。
其實他早就不生氣了,他知道有的靈寵為了讓主人多疼愛一些,會故意把一點小傷弄得很誇張。不過那種情況多數是家裏養的靈寵數量大于等于二的時候,兩只靈寵為了争寵,有時候還會互相打起來……
安祈就不明白了,他家裏只有毛團一個人啊,他不疼愛毛團還能疼愛誰?真不明白這家夥哪兒來的醋勁,人魚也就罷了,連花草樹木的醋都能吃。
要是他能把這股機靈勁兒用在修煉上,現在說不定修為已經和自己差不多了。
唉!
不過,凡事都有兩面性。毛團是安祈養過的第一只無時不刻都想和自己黏在一起的喵,一想到毛團哼哼唧唧喊疼就是為了能和自己多待一會兒,心裏的甜蜜早就把那股被毛團欺騙的惱怒給壓過去了。
說實話他還挺喜歡毛團對自己撒嬌的,安祈只是不想讓他回回都稱心如意,偶爾看毛團或者米爾頓吃點苦頭也不錯。
這也算是一種修行,有些時候不是求了就會有,求而不得反倒是常态,多體會一下這種情緒也能磨練心智。
當然,安祈也不打算把米爾頓晾太久,本來事情也沒多大,等會兒好好說清楚就沒事了。
眼看飛行器就要到達軍部,安祈從空間鈕中取出一些符篆,分成兩疊交給修雅:“這一疊是可以護身的符篆,這一疊則是具有攻擊效力的符,你沒有靈力,使用前将自己的血撒一點上去就能燃燒符篆了。”
修雅愣愣地接過這些看不清字符的符紙。
安德烈見識過這些單薄小黃紙的威力,他答應不會把安祈的秘密透露給別人,所以連父皇母後也沒有說。
不過既然是安祈自己拿出來交給修雅的,那就不必客氣了。安德烈眼疾手快地幫媳婦塞進空間鈕裏:“謝了,安祈!”
這會兒倒是能看出來安德烈确實在乎修雅了。
修雅還在發愣,眨眨眼,疑惑地朝安德烈看了一眼。
米爾頓酸溜溜地說:“修雅,安祈的符篆很好用,你最好到了危急關頭再拿出來用,別浪費。”
“……好的。”雖然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但看皇室這兄弟倆的反應,就知道安祈給的是肯定好東西。修雅鄭重收起來,也對安祈道了一聲謝。
“血不用撒的太多,當心貧血。”安祈順帶提醒道,“但也不能提前把血存起來,一定要采用新鮮血液。”
“我懂的。”畢竟這也是基礎的專業知識,修雅很快反應道,“血液放久了成分會發生改變。”
安祈意外地愣了愣:“……嗯,确實。”
“那我燃燒這些符紙的時候,要用靜脈血還是動脈血?”修雅拿出敬業的态度問。
“……指尖血就行。”安祈頭一次聽到別人問他這樣的問題,感覺十分新奇。
因為十指連心,指尖血即心間血,靈能最高,即便是不懂得運用靈力的人也能使用。
每個人與生俱來或多或少都會有靈力,而靈力最為集中的地方就是天靈、心髒與丹田。
所以聽到修雅這個問題的時候,安祈才發現,這裏确确實實是另外一個世界了,而自己其實還有很多常識性的東西沒有教給米爾頓。
看了一眼米爾頓,對方正傻乎乎地盯着自己看,四目相對時,安祈覺得對方似乎在傻笑。
安祈看着有些哭笑不得,也跟着笑了一下。
米爾頓眼睛亮亮的,滿眼都是飛揚的神采——安祈終于對我笑了!
安德烈搓了搓手臂,對身邊的人說:“我覺得我們得把空調的溫度調高一點,你看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修雅忍着笑意道:“殿下,我覺得現在的溫度正好,空調開得太高在熱季裏不就等于沒開嗎?”
安德烈:“……”
修雅看着他笑:“心靜自然涼,殿下。”
安德烈對着那張笑臉,想了想:對啊,我現在也是又媳婦的人了,他們能産狗糧有什麽大不了的,我也可以啊!
這麽一想,心理就平衡多了。
米爾頓沒有注意到兄嫂的對話,他全副心神都放在了安祈身上,小心翼翼地湊過去:“安祈,你剛才再對我笑,是不是不生我的氣了?”
安祈勾了勾唇:“不,還生。”
“啊?”米爾頓傻眼了,“那我該怎麽做?”
安祈看着他:“你覺得呢?”
米爾頓瞬間垮了肩膀,小聲道:“現在回去跪搓衣板還有用嗎?”
米爾頓等了半天,沒有得到安祈的回應。
心裏十分忐忑,他鼓起勇氣擡頭看一看,想知道安祈是個什麽反應。
結果一擡頭,他發現安祈正在對自己笑,而且笑得很燦爛很溫柔。
米爾頓怔住了。
安祈搖頭笑道:“傻瓜,我早就不生你的氣了,多大點事,也值得你這麽緊張?還跪搓衣板,這是誰教你的?現在都有家務機器人了,誰家還用搓衣板。”
“時代劇裏面看到的,詞彙挺有趣,我就記住了。”米爾頓老實回答,“我怕你氣我騙了你,就再也不理我。”
“只要你不是在原則問題上欺騙我,其他的都是小事,我怎麽會跟你計較。”安祈無奈地看着他,“就是下次你在戲弄了我之後,要告訴我真相,不要讓我白白為你擔心。”
“對不起。”米爾頓目光歉疚,随後道,“而且那也不算是戲弄,當時還真的挺疼的……”
“真的疼啊?”安祈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往米爾頓的腦門上看,“沒燙壞吧?”
米爾頓把額前的頭發掃起:“不如你幫我看看?”
“嗯。”安祈湊上去仔細看,發現米爾頓的額頭是有一塊地方略紅,但他不确定是蚊子包還是燙傷的。而且很小一塊,不仔細看的話還看不出來。“應該沒什麽大問題,放着不動也會自己好的,要想好得快一點,可以塗點藥。”
米爾頓期待地看他:“你幫我塗藥嗎?”
“可以。”舉手之勞,安祈沒什麽意見。
米爾頓心裏就像吃了蜜糖一樣甜,仿佛自己連呼出去的濁氣都是甜滋滋的。
安祈受他身上興高采烈的氣息感染,心情也變得很好。
安德烈和修雅也已經習慣這兩人相處時旁人都不看在眼裏的狀況,這對新婚夫夫也并不去提醒他們,而是自己互相悄聲傾訴即将離開帝都星的感受。
飛行器駛過夜空,尾部細微的燈光在夜色裏留下一道長長的尾巴。
“殿下。”人魚上校從外面回來,雙腿踏入水中變成魚尾,眉頭緊皺,“剛才那架飛行器是從宮裏出去的。”
緋羅半眯着眼,趴在巨大的水池邊緣上:“上校,你打聽到什麽消息了?”
“聽說是獸人帝國前線有戰事,白天獸帝一行人匆忙離開,就是為了讨論這件事。”上校說,“我打聽到,皇太子夫夫會一起去前線。”
“真遺憾,那我們為太子妃準備的小禮物就用不上了。”緋羅嘆氣。
人魚上校道:“殿下,既然他們去了前線,那我們要不要讓原本派出去埋伏的人換個方向,改為在他們的必經之路上埋伏?”
“算了,讓他們都撤回來吧。”緋羅搖頭,“正式出兵跟度蜜月不同,會有很多軍方的人保護他們,想要動手非常難。”
人魚上校胸膛起伏,有點不甘心:“真的就這麽算了?好不容易打聽到一件對我們有利的事情,結果被他躲了過去,運氣還真好!”
緋羅安撫他道:“你不用遺憾,戰場也是負面能量很多的地方,如果他真的中了邪,就一定會被勾起埋藏在心底深處的黑暗。我們什麽都不用做,只要安靜等待就行。”
人魚上校露出欣慰的表情:“殿下英明。”
緋羅撐着下巴,懶洋洋道:“只要你之前說的情報是真的,那就不會有問題。”
人魚上校篤定:“情報肯定沒問題,那個藥劑師組成的考察團所有人都在我們的監控之下,其中已經有兩個人發病了,剩下的也有類似中邪的症狀,這都跟梅洛蒂的神跡相符,說明一船人都被邪氣感染了。”
緋羅輕嘆一聲:“神主梅洛蒂真是不可思議,要不是有得道者體悟到如何使用負面能量,我們至今都不知道原來這種可怕的能量能夠被人所用。”
上校說:“那是梅洛蒂更鐘愛我們人魚,獸人族就沒有這樣的賜福。”
“你說得有道理。”緋羅笑了笑,“所以神主是選擇了我們,抛棄了他們。”
“沒錯。”上校激動道,“注定被抛棄的人,就算躲過這一次,還有下一次!”
晚間,人魚們紛紛沉入水中,雙手合十,虔誠地向他們的神主禱告。
……
太子夫夫前往前線不久,獸人帝國就迎來了一年中第二個最重要的節日——豐收節。
豐收節和太陽節不同,是要舉行祭典的,祭典的儀式還是在獸神廟進行。
祭典當天一早,西裏爾皇後就要起床沐浴,穿上素色白袍,身上不能有一件飾品,連空間鈕都不能帶。
獸帝也是如此。
他們必須穿好衣服後就從皇宮出發,徒步走到神廟,直到踏上最後一個臺階,再沐浴一次洗去身上的灰塵。
等到沐浴結束,他們才能吃東西。而且只能用水果和牛奶充饑,不能吃谷物和魚肉。
随後,夫夫二人要留在神廟進行長達三小時的禱告儀式,儀式結束還要再洗一次澡。
也就是說,從早到晚折騰下來,一共要沐浴三次。規矩繁多,還吃不飽。
“幸好這個儀式我們兩個做不了,要不然這一天肯定會累壞的。”米爾頓和安祈此時正在神廟外,和衛隊們一塊等待儀式結束。
“這個儀式有什麽特別之處嗎?”安祈不太理解,“一定要夫夫來進行?”
豐收節祭典一向是皇家進行的,就算有直播,也只會直播神廟外面的盛況,比如百姓跟随獸帝夫夫一塊走向神殿之類,而關于神廟裏發生的事,卻一概保密。
米爾頓神情有些古怪,他幹咳一聲,左右看了眼,發現沒人留意這邊,就壓低聲音對安祈說:“其實是這樣的,這個節日祭祀的是獸神,獸神認為豐收不但是五谷豐登的意思,還有子孫繁盛的意思,所以……那個……需要住持祭祀的人真刀實槍地在裏面做一回……”
“咳!”安祈也咳嗽了下,他沒想到原因竟然是這樣!
“父皇之前身體不太好,所以去年給皇兄定婚期的時候就決定讓他先結婚,結了婚就代替自己住持豐收節的祭祀。”米爾頓聳了聳肩,“不過我看父皇現在傷好以後還是很行的,母後最近被他滋潤了不少。”
安祈:“……”
安祈不知道該用什麽表情來回應米爾頓這番話,索性扭頭看向神殿,不發表任何意見。
這一看,他發現神廟此時細微的變化。
在神廟中央主殿的地方,有一縷縷的靈力凝聚成涓涓細流,朝天空逆流而上,最後不知所蹤。
安祈忙拉了米爾頓一下:“你看見那個了嗎?”
“看見了……卧槽。”米爾頓睜大眼睛,他圍觀過很多次豐收節的祭典,卻從沒發現原來祭祀環節背後的真相會是這樣的。所以是父皇和母後那什麽了,他們形成的靈力就被天空吸收了?
安祈神情肅然:“所以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獸神?”
“有……有吧。”米爾頓定了定神,才開口,“獸神不止一次顯現出神跡,在三個帝國的範圍內都有祂的蹤跡。哦對了,獸神在我們這兒叫獸神,在人魚帝國好像是叫神主梅洛蒂什麽的,在蟲族那邊叫什麽我就不知道了,蟲族兇殘野蠻,可能不信神。”
“那為什麽是靈力?”安祈沉吟。
獸神需要的不是精神力,也不是信仰的願力,偏偏是靈力。
正如安祈之前所說,人體三個靈力彙聚最多的地方,除了心髒外,還有下丹田。下丹田就在生-殖-器-官的附近,做那事的時候,靈力會随着運動而交流,從而容易促生新的生命。
安祈見過一些其他小世界的神修道友,他們修的是信仰之力,信徒們提供的願力越多,他們的神力就越強大……而眼前這個獸神,做的事情看似跟神修相似,其實本質上他收集的還是靈力。
上次安德烈和修雅結婚的時候,安祈忽略了沒去看,這次他站在外面,仔細回憶裏面的結構,發現整座建築的布置跟聚靈陣也很像!
“安祈?”米爾頓發現安祈一臉嚴肅地站在原地,好像在思考什麽可怕的事情,忍不住喊了聲。
安祈回過神來,吐了口氣:“這個獸神,可能是我的老鄉。”
米爾頓:“……啊?”
“如果你去調查的話,應該會發現,人魚帝國那邊也會有一座結構差不多的神廟。”安祈目光落在面前莊嚴肅穆的建築上,“祭祀儀式、婚禮舉辦還有其他的喜事,這些正面的情緒都能産生靈力。如果獸神還活着,他每年收到的靈力一定非常龐大。”
這是安祈從沒想過的事,在這個世界裏,他居然還能再碰到另一個修真者!
而且很顯然,這名老鄉已經在這個宇宙中經營了不少日子,獸神的傳說起碼流傳了上萬年。
也就是說,這位道友上萬年都在收集靈力,而且面對如此得天獨厚的條件居然還沒達到煉虛期?
安祈不知道老鄉身上究竟發生過什麽,可能是身受重傷,養了上萬年還沒養好,也可能是舍不得離開此世,享受着人們的供奉……
不管怎麽都好,只要不影響自己,那就不用去管。
“怪不得……”安祈對米爾頓道,“我第一次拿出符篆的時候,你父皇的表情就有點奇怪。看來獸神以前也用過符篆,只是這裏的人不懂如何使用,依樣畫葫蘆,卻不得章法。”
所以他們會把符篆當成迷信。
米爾頓嘴角微抽:“所以……獸神其實并不是神,他是人,而且跟你來自同一個地方?”
“應該是吧。”安祈說,“我那個宇宙有三千世界,每一界自成一個世界,修真者都大同小異。他或許跟我是同一個宇宙出身的,但未必是同一界的老鄉。”
如果是同一個宇宙,又是同一界的老鄉,那也太有緣分了吧?
要真是有緣,他們就一定會見面。
米爾頓有點緊張:“你說他會不會知道你的存在?會不會擔心你修煉靈力之後搶走他的資源,要先來對付你?”
“你想多了。”安祈搖搖頭道,“宇宙恒在,則靈力恒在,不存在多一個人就多分一點靈力的現象。天材地寶到是有可能會争搶一下,但我現在還什麽都沒做呢,他要是來對付我,就等着被心魔反噬吧。”
米爾頓這才松了口氣:“那就好。”
“不用擔心,我會保護你。”安祈說,“你只管繼續修煉,有我在。”
米爾頓搖頭道:“我怎麽能讓你老是保護我,有一次我都難受得很,應該是我來保護你才對。”
安祈愉快道:“好啊,那你要盡快追上我的進度,以後換你保護我。”
“好!”米爾頓笑着說。
揭開獸神神秘的面紗後,米爾頓對獸神的那點敬畏之心也沒了,他看了看神廟上空的靈力波動,又看看安祈:“以後必要再進行豐收節的祭祀嗎,我們免費給他提供靈力,他是不是有點不勞而獲?”
“既然已經成了一個傳統節日,還是不要随意擾亂,否則有可能影響國家的穩定。”安祈無奈道,“每年都過的節日,忽然就不過了,大家都會不習慣的。”
米爾頓嘆氣:“那好吧。”
“這件事就我們兩個知道就好,對其他人記得要保密。”安祈說。
“當然,而且這種事情說出去也沒人會相信。”其他人沒有修煉靈力,自然看不見靈力的流動,只會以為他在說謊,說謊還不打草稿。
安祈擡頭看天,靈力彙集之處隐隐浮現出一枚清亮的道種文字,力量純淨,不染塵埃。
這位道友還挺有想法的,用神修的方法,來修煉靈力。
可以舍得抛棄數量衆多的願力而不用,只要靈力,只修本心,道種文字幹淨無垢,可見他意志也很堅定。
沒有迷惘,始終如一。
這樣的人,更不可能會覺得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脅貿然對老鄉出手的,安祈有九成把握,哪怕對方得知自己的存在,也不會有所行動。
大家互不幹擾,也挺好的。
豐收節之後,這一年的熱季就即将結束,天氣會變得越來越冷。
安祈早上出門上學時常常會發現花園裏有霜,随着氣候變冷,終于有一天,天空飄下了第一片雪。
雪季來了。
和雪季一塊到來的,還有聖紫羅蘭的期末考。
期末考的題型和期中考一樣,雌性這邊就筆試和實踐操作這兩樣,雄性那邊則一如既往是打架,打架,再打架。
米爾頓已經進入煉氣四層,開始修煉安祈提供的鍛體功法,盡管靈力儲備得不夠多,但是身體的強悍程度已經能夠讓他越級挑戰了,甚至連學校的部分教授都不是他的對手。
可以預見,米爾頓離手撕機甲也不遠了。
安祈期中考時就沖到了年級第一,下半學期更是很少缺課,平時作業也完成得不錯,到了期末自然也能保住第一的席位。
他和米爾頓會在下一年的歷練中一起進入危險星的A區。
放寒假前,米爾頓收到了來自安德烈的消息:“皇兄說蟲族似乎也需要冬眠,到了冬天明顯有些打不動了,只要大軍小心找出它們的老巢,投放幾顆能量炸-彈,蟲子們跑不快,容易被一鍋端,能節省不少人力。”
“那不就是說,戰争很快就要結束了?”安祈說。
“或許吧,還好這次發現的蟲族數量不多。”米爾頓挑挑眉,“所以他們打算在過年之前趕回來。”
安祈也有些高興:“安德烈太子和修雅一塊回來嗎?”
“對,他們還帶了一些消息回來,說是不方便在通訊中講,必須當面說的。”米爾頓聳聳肩。
“那就等他們回來吧。”安祈說。
天氣一點點轉冷,大雪封住了街道,有時候連飛行器都很難飛,因為會凍住能源倉。
正式進入雪季後,獸人們都不怎麽喜歡出門了,有的人直接窩在家裏冬眠,尤其是獸形為蛇類的,可能一家人整個雪季都要在床上度過了。
臨近新年,在一聲聲的倒數中,安德烈和修雅終于回來了。
經過幾個月的相處,兩人的感情似乎又好了不少,坐在一起的時候腦袋挨着腦袋,似乎有說不完的話。
皇後欣慰地看着他們倆,親自下廚招呼他們吃飯。
這回安德烈可不再嫌棄母父的廚藝,實在是出門在外想吃點好的都很難,何況周圍都是艱苦樸素的軍人,他一個太子也不好意思吃得很精細,而且和軍人們同吃同住也能鼓舞士氣,所以這幾個月裏他和修雅吃的都是大鍋飯。
大鍋飯的味道……實在是不怎麽樣。
兩人在前線走了一圈,褪去身上的貴氣,取而代之都是務實與幹練。安德烈由于親自上過戰場,身上還多了幾分殺伐決斷的剛毅之氣。
所以這頓飯,有大部分都落入了飯量大增的安德烈和修雅肚子裏。
皇後感到很高興,兒子和兒媳婦太捧場了!
修雅啃完最後一塊骨頭,看見他和安德烈面前的骨頭是堆得最多的,不由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我們實在是餓了,要是大家不夠吃的話……”
“沒關系,我們都吃飽了。”皇後慈愛地說,“要是你們還沒吃飽,盡管跟母後說。”
“不不不用了,我們也吃飽了!”修雅連忙說。
“那就好。”皇後笑笑道,“在家裏,你們千萬不要客氣。”
飯後的時間,獸帝回書房看書,皇後陪在他身邊。而年輕人們則聚在一塊,說着只有他們才懂的話題。
一進門,修雅就拉着安祈的手說:“安祈,你的符篆真的太有用了!它們不止一次救了我的安德烈的性命,真的謝謝你!”
米爾頓眉毛微動,上前輕輕拉開兩人,而且做得不着痕跡:“先坐下再說吧,要不要喝點什麽?”
修雅被分散了注意力,下意識說:“那我要一杯果汁吧。”
安德烈:“我想喝點酒。”
安祈說:“我喝白水就好。”
米爾頓對家務機器人下達指令,半分鐘不到,機器人就把飲料送來了,而米爾頓也成功地坐在了安祈和修雅之間。
要說這世上最了解米爾頓的人,除了安祈之外,大概還要算上他哥。
安德烈算是看出來了,離開這麽久,他弟弟的醋勁兒是越來越大。
修雅喝了幾口果汁,想起之前的話題,撿起來繼續說:“真的,我們在偏遠星碰到好幾次被負面情緒感染的現象,有一次整個軍隊都受到影響,差點全軍覆沒!”
要是沒有那些符篆,他和安德烈在那次戰役必然會喪命。
安德烈也點頭,拍拍胸口道:“是啊,現在想起來還覺得心有餘悸。”
那一次大概是他離死亡最近的時候,為了保護修雅,半條命都差點沒了。幸好修雅及時取出符篆,果斷咬破指尖,才讓他們免于邪氣侵染,大難不死。
修雅取出自己做的高級藥劑作為答謝,又有點不好意思地看着他:“安祈……不知道我能不能跟你學習畫符?我知道這是你的秘密,如果不方便的話,我也不強求。”
“其實學畫符倒是沒什麽問題,我也不是那種會藏私的人,但是……”安祈猶豫地看了他一眼,“恕我直言,你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