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黑貓躺在冬早腳邊,聽完冬早敘述的前因後果,舔了舔自己的爪子說:“這也不是你的錯,你的母親沒有教你罷了,這是你母親的不好,雖然我一點兒也不喜歡生孩子,但是生出來的話我還是會好好對待它們的。”

冬早吸了吸鼻子,“為什麽不喜歡?”

在冬早眼裏,生孩子其實是一件非常抽象的事情,大概類似于說出了“生孩子”這三個字,孩子就自然出來了一般。

黑貓抹了一把臉,忿忿地說:“自從五年前開始,我每年都要生一窩,小崽子不僅難養,到了發情的時候還成夜難受,那些公貓我都看不上,可是也沒辦法,煩死貓了。”

冬早眼眶裏的淚水停住了,他好奇的問:“發情是什麽?”

“你連這個都不知道?”黑貓終于露出一點驚訝的神色,使命感随即湧上來,“那看來必須得我教你了。”

冬早連忙做出願聞其詳的神色,認真的聽黑貓說話。

“發情是每個人都會有的,我的發情不算什麽,一年才幾次,懷了就停了,人的發情才多呢,一晚上好幾次都有的,懷了也停不下來,”黑貓說:“發情以後就是交配,這個你懂的吧?”

“嗯!”冬早點頭,因為這一小段科普對話,暫且将不能生孩子一事給忘記了。

兩人接着絮絮往下交流見解。

“我每天晚上在屋頂上跳來跳去,能聽見不少人茍且的聲音。”黑貓感嘆,“人類真是可怕。”

不太放心冬早情緒的胖瘦婢女追出來,見他蹲着和黑貓小聲說話,低落的情緒似乎在慢慢好轉,于是也就沒有上前,僅僅是遠遠觀望着。

蕭綏從外面回來時,冬早已經躺在卧房裏的軟榻上睡着了。他懷裏抱着一只枕頭,眼角還沁出一些水光來。蕭綏坐在床邊,俯下身親了親冬早的眼角,将那一點水珠抹去。

冬早睡夢中覺得癢,眼睫毛顫了顫,原本抿着的嘴巴因為轉身的動作而豁開一條小縫,隐約能看見紅潤的口腔。

原本已經打算要出去辦公的蕭綏忍不住重新俯身下去親了下冬早的嘴巴。

冬早前面的不對勁因為沒有造成什麽特別需要注意的影響,也沒有人告知蕭綏。等他知道的時候,是冬早主動過來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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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裏,沈大将調查所得呈蕭綏,并道:“結合前幾月克扣糧饷一事與去年末的災銀案件,明面上都是地方官員的手筆,但是暗裏與幾個京官也脫不了幹系,關鍵的幾個人憑借這兩次都賺的盆滿缽滿,皇帝那邊陸續應該也查到了相同的線索,只不過稍稍晚我們一些。

若是由他們經手,處置起來也不會有什麽痛癢,就算砍了腦袋面子上也要做些掩蓋。”

這是事實,要不然這幾個官員被挖出來,往自家撈了那麽些銀兩,皇帝要說全不知道,下面如何交代?多多少少要懷疑皇帝舞弊。

沈大又說:“仔細看來,這一樁樁一件件做的都是分隐晦,若非前月克扣糧饷的事情手腳大了些,不然還不一定能夠發現的了,皇帝那邊估計也十分棘手。”

蕭綏執筆寫完折子遞給沈大,“天黑之前讓人送進宮去。”

“是。”

尋過來的冬早給侍衛攔住了。

“公子,王爺他現在不方便……”

在他們看來,冬早一個小男寵,與蕭綏的公務比起來實在排不上號,攔住他是理所當然的。

冬早往後退了一步,實在很好商量,“嗯……那好吧,我回去了。”

只不過還沒等冬早扭頭,門就從裏頭開了,蕭綏站在門口手還扶在門框上,他叫了一聲,“冬早。”

“哎。”冬早連忙回頭應了一聲。

他将雙手藏在自己身後,指尖攪在一處,一眼望過去還能夠看見書房裏的沈大,門口的侍衛也站的很近,這讓冬早有點緊張。

“我不打攪你,我先回去了。”他說着往後退,臉上帶着拘束。

沈大垂眸,雖然對方才蕭綏聽見少年的聲音以後立刻起身開門去的動作有些驚訝,但是他依舊并不懷疑蕭綏對主次的區分能力。

想當年……

還不等沈大想過去,蕭綏已經轉頭對他匆忙說,“現在這兒等我一會兒。”

說着便立刻大步追上那少年,與他一同回主屋去了。

沈大看看書桌上堆着的公務以及剛才追着少年匆匆離去的蕭綏,覺得自己恐怕是認錯了人。

“來找我有什麽事情嗎?”蕭綏由着冬早一骨碌坐到軟榻上,自己只跟着站過去,伸手幫冬早整理衣領。

冬早本來就不懂得掩飾自己的情緒,加上現在一副欲語還休的模樣,想讓人猜不出他有話要說都難,更何況面前站着的是蕭綏。

“對不起,”冬早低下頭,語氣誠懇的坦白,“我昨天晚上騙你了,我生不出孩子的。”

蕭綏一愣,沒想到冬早說起的是這個。

冬早吸了吸鼻子,擡起頭面色有些羞愧。

蕭綏伸出兩指輕輕地刮了下冬早的臉頰,笑了,“原來是為了這個沉悶起來,傻胖胖,我早就知道你生不出孩子啊,這又有什麽關系呢?”

他從沒想過自己和冬早之間要靠子嗣來維系。

冬早見他臉色和緩,心裏也跟着松了松,他捂住自己給蕭綏弄得有些癢的臉頰,又慢慢的回過點味兒來,忽的瞪起眼睛倒打一耙,“那你昨天晚上都不和我說的?”

蕭綏誠懇認錯,“是我不對,我給忘了告訴你。”

冬早給蕭綏這一縱容,心裏徹底暢快起來,嘴角抿着忍不住要笑,臉上卻刻意的繃着一點,甕聲甕氣的假裝大度,“我還是原諒你了。”

這樣一說開,事情似乎就算過去。

蕭綏告別冬早回到書房,冬早自己坐在房裏看話本。一直等到入夜以後,兩人收拾收拾要睡覺,蕭綏将胖早摟到懷裏要動手腳時,胖早堅定的抵住了他。

“今天不能随便發情了。”冬早嚴肅地說,将今天新學到的詞語用的活靈活現。

以至于靜王殿下在這一刻真的反思了自己這段日子是否太索取無度,以至于胖胖用了這麽個詞語。

“為什麽?”他輕喘着親吻冬早的耳垂,弄得冬早邊笑邊躲。

“因為,因為我又不能生孩子,”冬早實誠極了,“交配也沒有用啊。”

蕭綏想起冬早的熱情主動,此刻有些懷疑人生,原來那不是傻鳥被他的魅力折服了,而是單純想要造個孩子出來,“不能生孩子就不做了?”

冬早有些遲疑,但很慢很慢的點了點頭,“不能生孩子,這個事情就沒有意義了呀。”

這點動物思維冬早還是有的,那就是一切交配行為都是為了繁衍下一代。不為繁衍下一代的交配行為就是耍流氓。

蕭綏完全被冬早的邏輯震驚之際,冬早又抛出另外一個問題,“我不能生孩子,就不能給你生嫡子了,那我就不能給你當王妃啦?”

傻鳥将這個整理的倒是挺通順的。

蕭綏聽到這裏,發現他們之間的解釋溝通恐怕還要花費一些時間。

他壓下欲望,将冬早往上抱了抱,兩人面對面的靠在一起。

蕭綏低聲問:“冬早,你知道我近來最怕的一件事情是什麽嗎?”

冬早搖頭,“不知道。”

蕭綏親了親冬早的臉頰,“我最怕的是我們的以後。”

“嗯?”冬早有些疑惑了。

“你是個小妖怪,”蕭綏的指腹貼在冬早的腰間,緩緩地摩挲了下,“少說能活幾百年,如果順利的話,千年都并不困難,而我是個凡人,至多再有幾十年的生命,且不說這裏頭剩下的青春更少,等到我是個沒牙白發身子佝偻的老頭時,胖胖還是現在的少年樣子,到時候你還會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冬早努力的在腦中将這一長串信息整理清楚,他先是驚訝,後面又有些怕,“你,你會死的嗎?”

雖然說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冬早在山上的時候也見過很多動物的出生和死亡,但他的确從來沒有想過面前像是無所不能的蕭綏有一天會變成和他描述中的那個人一般,甚至說死去。

“所以,”蕭綏笑起來,再次親了親冬早的眼皮,“不能生孩子算是什麽煩惱呢,我怕你不要我了才是真正的煩惱啊。”

“我不會不要你的。”冬早立刻很堅定的說,“你變成老頭子我也喜歡你。”

兩人相視一笑,此時的氣氛太過融洽美好,蕭綏也沒有了洶湧的情欲,有的只是緊緊抱着冬早,與他一起入眠的平靜渴望。

冬早給他抱着,兩個人的胸膛貼在一處,能聽見心跳聲合二為一。

黑暗裏,冬早靠在蕭綏頸間,小聲的問他,“你一直都會喜歡我嗎?”

“我一直都會喜歡你。”蕭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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