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不要再看我了。”狐貍的聲音忽然傳進冬早的腦海中。
冬早愣神,繼而又聽見,“蕭綏是個很聰明的人,你再看我就會露出破綻來,現在和我牽扯上關系對你沒有好處。”
冬早的視線裏,狐貍依舊在和太後淺笑說話,但是在他腦海中出現的也的确是阿湖的聲音沒有錯。雖然有些不明所以,但是冬早還是很聽話的将目光收了回來不敢再看。
與此同時,蕭綏的手繞到了冬早的腰上,從側邊緊摟住冬早,語氣低沉帶着鋪天蓋地的酸氣,“不許再看她了!”
冬早很多時候的懵懂其實常常讓蕭綏有隐約的擔心。正因為小土包子冬早見識的東西實在少之又少,習慣于全盤掌握事物的蕭綏在冬早這邊卻時常感覺碰壁。他偶爾,譬如現在就忍不住會想,如果冬早看見了更廣闊的天地以後,眼裏見着了別人,會不會轉頭覺得對方好呢?
這也是蕭綏雖然覺得占有了冬早是個有些欺負他單純的行為,但是也覺得這是個十分明智的選擇。
“哎呦,”冬早給蕭綏勒住,腦袋一偏就蹭到了他灼熱的呼吸,冬早下意識地覺得有些危險,連忙說:“我不看了不看了。”
蕭綏的眸光垂落在冬早的臉上,視線與他相對,執著地在裏頭尋找冬早的情緒。
“喜歡她?”蕭綏試探的問。
他知道冬早在這一類事情上一向是直抒胸臆不會說謊的。
喜歡阿湖嗎?
答案自然是毋庸置疑的,可是前面才得了阿湖傳音告誡的冬早很是猶豫,要不要說呢……
他這點躊躇立刻被蕭綏捕捉眼底,無異于給了蕭綏一個肯定的答案,一瞬間的惶恐從心底洶湧而上幾乎讓蕭綏失态。
“我就是覺得她長得很好看。”冬早內心掙紮了一會兒,挑選了一個并不算說謊的回答,然後小心翼翼的看着面色深沉的蕭綏問:“小寶貝兒,你生氣了嗎?”
在此刻耍心機油嘴滑舌的胖鳥的确是瞬息之間瓦解了蕭綏內心翻騰的不安與對狐貍的怒氣,将之頃刻轉化成了對冬早的無奈。
“我并不是對你生氣。”蕭綏解釋,他對冬早怎麽生得起氣來。
“也不要對別人生氣,”冬早反手摟住他,輕輕拍了拍蕭綏的後背,然後擡手摸摸蕭綏的眉頭,擔憂的看着面前的俊臉,“生氣會變老的哦。”
冬早看上的果然還是自己的臉。
蕭綏覺得心口又中了一劍。
宮廷宴會,觥籌交錯推杯換盞,熱鬧不斷。冬早給各式各樣比王府裏還豐富的美食驚呆,後半程只顧着吃東西。
奈何一些吃食花式多樣,光是剝出來放進嘴裏就要費一番功夫。胖早的手又笨,手裏捏着花生都能扣扣索索半天才吃得到。
旁邊的宮人見狀上前幫助冬早料理。
冬早見她三下兩下的将自己剛才忙活半天不見一個的東西弄出一小碟子來,語氣佩服又崇敬的誇贊,“哇,你好厲害的。”
他那雙圓乎乎水靈靈的眼睛也一瞬不瞬的盯着小宮婢瞧,瞧得人一張臉龐緋紅一片。
蕭綏前面的醋意還沒消呢,現在最看不得的就是冬早的注意力落到別人身上去。他見狀立刻屏退了那一名小宮婢,轉而伸手親自為冬早整理面前的食物。
旁人無一不咋舌喟嘆。誰也不是沒見過得寵的男寵,可是沒有哪個敢把男寵帶到宮廷宴會上來,還像蕭綏這般盡心盡力親手服侍的。
不過也是換句話說,現在恐怕就只有蕭綏敢無拘無束的将事情做到這個份上。
冬早被蕭綏喂慣了,全不知道周圍人的心思怎麽樣周轉不休。時間久了他吃飽喝足後,才注意到他們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并沒有散去,反而越加熱烈。
冬早忍不住往蕭綏身邊繼續縮了縮,抿抿唇,正襟危坐,然後有些竊喜的小聲問蕭綏,“阿綏,他們還在看我,是不是因為我真的太好看了呀?”
自戀一些遠比自憐來的好,蕭綏懶懶的伸出指尖刮過冬早的臉頰,“自然是的。”
夜空灑滿星光,宮廷宴會上除了喜慶,并未涉及過多的朝政之事,那些東西恐怕是要留給明天的早朝了。
歸途的馬車裏,冬早趴在窗口随着馬車的搖搖晃晃仰頭看天上的星星,有些不解的問蕭綏,“阿綏,人都是會變的嗎?”
阿湖變得他都快不認識了。
蕭綏的指腹按在冬早的頸後,帶着微熱的力道,他回答說:“從生到死,人當然會變,面臨選擇的時候會變,無法割舍的時候也會變。”
冬早回過頭來看着他,還是疑惑,“可是我覺得我不會變的。”
“嗯?”
冬早心情忽然低沉下去,他回身用力的撲到蕭綏懷裏,摟住他的腰,聲音悶悶地從他胸口傳出來,“我要一直做一個冬早,不要變成別人。”
蕭綏輕輕地拂過冬早的眉眼,低聲保證,“我會讓冬早一直是冬早,不會讓你變成別人的。”
“那你也一直是我的小寶貝兒嗎?”冬早費勁兒的擡起頭,盯着蕭綏。
蕭綏點頭,“我一直是你的……”後面那幾個字他有些說不出來。
冬早不懂蕭綏的尴尬,見他不說,一個勁兒的催促他,“小寶貝兒,小寶貝兒。”
蕭綏無奈,伸手遮住冬早明光閃爍的眼睛,“我一直是你的小寶貝兒。”
冬早這才滿意地嘿嘿笑了。
不過他得意了沒一會兒,就給蕭綏追了舊賬,“方才的夜宴上,你覺得那個人長得很好看,那你覺得是她好看還是我好看?”
話一說出口,蕭綏就覺得這話幼稚到比剛才的小寶貝兒還要羞恥。但是這的确是今晚他心裏的一個結,不得到一個肯定的回答他渾身都不舒服。
冬早眉頭慢慢的攏了起來,他直起腰,雙手捧住蕭綏的臉,認真的凝視。
蕭綏也在此刻感覺到了上陣殺敵都沒有過的緊張感,仿佛一個初次等待着老師審閱作業的學生。他收斂起神色,使得自己的五官舒展到最放松的狀态,以便讓冬早好好評價。
“她長得比你好看一點點,”冬早的拇指與食指靠得很近。
“但是,”冬早又飛快的轉折,認真而又理所當然的說,“她的好看是給別人的,你的好看才是我的呀,所以我更喜歡你的好看,全是給我的,都不許給別人,”
他說着緊緊抱住蕭綏的脖頸,吧唧在他嘴上親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