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厲洲站在洗手間叫傅雲栀, “栀栀, 我把水接好了。”
傅雲栀:“你手又沒受傷,我先走了。”
厲洲:“……”他三兩步追出來, 一把拽住傅雲栀, “不許走。”
傅雲栀嘆氣,用濕毛巾幫他擦了擦背上的汗, 厲洲抿着嘴唇,神色緊繃, 雙手不自覺握成拳。
“轉過來, 我幫你擦一下胸口。”傅雲栀拍了下他的手臂吩咐。
厲洲轉過身,傅雲栀一眼就看到了他某個部位的不尋常,“你……”
“你的手指總是碰到我,我……”厲洲低頭看了眼, 臉紅道:“不用管它。”
傅雲栀撂下毛巾, “你自己擦擦吧。”說完便跑出了洗手間。
厲洲嘆氣,自己擦了擦胸前, “栀栀, 幫我塗一下藥酒。”
“自己塗。”傅雲栀坐在厲洲床上, 兇巴巴道。
厲洲從洗手間出來, 坐在床上自己擦藥, 傅雲栀還在低頭玩手機,都不擡頭多看他一眼。
厲洲委屈,“是你說要幫我。”
傅雲栀:“現在不想幫了,不行嗎?”
“行行行, ”厲洲給自己塗了藥酒,又貼過來抱傅雲栀,“今天下午你答應我的那件事還算數嗎?”
傅雲栀小小聲嗯了一聲。
厲洲:“那我們要不要提前做做準備。”
傅雲栀耳尖滾燙,“做什麽準備?”
“先習慣一起睡。”厲洲垂眸看她,
“我才不上當,”有了上次的教訓,傅雲栀很警惕。
“我都這樣了,還能對你怎麽樣?”厲洲道:“我現在動一下皮膚都拉扯着疼。”
傅雲栀一聽他喊疼,頓時心軟了,手探進他衣服裏,摸了下那片淤青,“那明天還能正常拍戲嗎?”
厲洲捉住她作亂的手,“明天沒有騎馬的戲份倒是還好。”
傅雲栀一想到下午的驚險一幕就後怕,随即是滿滿的感動,她愛了這麽多年的人,有一天也會為了她不顧一切。
厲洲見她眸中閃過淚光,不由失笑,“從前很少見你哭,今天怎麽成小哭包了?”
傅雲栀眨了下眼睛,“我才沒哭,”她推推他的肩膀,“睡覺睡覺。”
厲洲順勢躺下,想抱着傅雲栀滾一圈,但側身時壓到那片傷不由嘶了一聲。
傅雲栀忙從他身上下來,兇道:“你當心點啊!”
“沒事沒事,”厲洲輕描淡寫,“從前學騎射也常受傷,還差點摔斷過胳膊。”
傅雲栀一聽更心疼了,嘴上還在數落,“笨蛋,我學騎馬都沒摔過。”
厲洲好脾氣地笑,摸了下她的發頂,“去洗澡,我們早點睡。”
傅雲栀別扭道:“我東西都在我房間,我回去洗。”
厲洲點頭,“洗完趕緊過來,否則我就去那邊抓人了。”
傅雲栀走到門口,回頭瞥他一眼,“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說話不算數。”
傅雲栀洗澡的空當,厲洲翻了翻明天的兩場戲,她一回來,一分鐘也不想耽誤,兩個人就躺上了床。
傅雲栀擔心厲洲壓到傷口,就讓他側身睡,隔着一條涼被抱着她。
“要一直抱着我哦,不許動。”傅雲栀命令。
厲洲在她唇角親了一下,“好。”
傅雲栀原以為被他這樣抱着會睡不着,沒想到男人的懷抱格外舒适,她沒一會兒就睡着了。
夢裏,厲洲禦駕親征,傅雲栀留守京城。
捷報頻傳,傅雲栀大喜,等待大軍凱旋,最後大軍回來了,皇帝卻沒回來。
将軍跟她說:“陛下摔下馬背,馬蹄踩過胸口,已經駕崩了。”
傅雲栀一顆心像是被生生挖出來一樣,有一瞬失去了所有意識,接着是排山倒海般的悲痛。
“不可能,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陛下的遺體呢?”
“天氣太熱,無法運回京城。”将軍道。
傅雲栀眼前一黑,下一個場景是她跪在棺材邊,雙手扒着棺木的邊沿,裏面沒有屍體,只有一些陪葬品。
“陛下,陛下……你們騙人,陛下沒有死,本宮要去找陛下……”
“娘娘,陛下真的已經不在了。”左右上前拉住她。
“不可能不可能……”傅雲栀像是瘋了一樣掙開那些拉着她的人,“無論他在哪兒,哪怕就是去了九泉之下,本宮也要找到他……”
“陛下,厲洲……你在哪兒?你給本宮回來!厲洲……厲洲……”
她跑出宮,跑到熙熙攘攘的大街上,邊哭邊喊厲洲的名字,所有人都告訴她陛下駕崩了,只有她一人不信。
耳邊傳來焦急的熟悉聲音,“栀栀,皇後,我在。”
下一秒,跌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栀栀,不怕,我在呢。”厲洲順着她的後背,柔聲叫她的名字。
傅雲栀慢慢回神,哽咽着叫了聲,“陛下。”
“朕在。”厲洲動作輕柔地幫她擦掉臉頰上的淚水,“做噩夢了是不是?嗯?沒事,我在你身邊。”
傅雲栀也擡起手撫上他的面頰,從上到下檢查了一遍,她的陛下除了肋骨處的一片淤青外,其他地方都安然無恙。她這才松了口氣,委屈道:“我夢見你死在戰場上,沒有屍體,我去找你。”
厲洲心疼地抱緊她,“傻瓜,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你這是今天下午被吓着了。”
他說着想下床給傅雲栀倒杯水,她哭的嗓子都啞了。
傅雲栀卻不放他走,緊緊摟着他的腰,“別走,再讓我抱一會兒。”
厲洲心尖軟得發酸,他輕輕嘆息,安撫地一下下拍着她的後背,叫了她一聲,“栀栀。”
傅雲栀把頭埋在他頸窩,聞着他的熟悉氣息,心跳才慢慢平複下來。
“傻瓜。”通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漸漸發覺栀栀對他的愛遠比他想的更多,他的每一個小習慣她都了解,他的每一個小心思她都能體諒,甚至他的小缺點她也會無限的包容,那些他從前以為的理所當然,其實都是她小心翼翼的溫柔愛意。
那些愛刻進骨子裏,從前被皇後的端莊外表掩蓋着,如今他們在一起,她也從未和他提過那些默默付出的感情。
“我才不傻,”傅雲栀不知道他說的什麽,下意識反駁。
“你就是傻,喜歡我那麽久,但我比你更傻,我竟然一點都沒有察覺。”厲洲輕嘆,“還好我們到了這裏,否則我真的怕我們兩個傻瓜一輩子也看不清彼此的心意。”
傅雲栀身子僵了一下,她從未和厲洲提過前世的那些得不到回應的情愫,過去也就過去了,她不想讓他因此愧疚。
“誰和你說我喜歡你了,我以前只不過是……”傅雲栀嘴硬。
厲洲偏頭,用一個溫柔的親吻打斷她的話,末了,他用手指戳戳她胸口的位置,“心跳又變快了,一定在撒謊。”
傅雲栀顧左右而言他,看向窗外,“天亮了。”
“你再睡會兒。”厲洲扶她躺好,“我看會兒劇本。”
傅雲栀拉着他躺下,“再睡半小時。”
夏天亮的早,現在也不過五點半,厲洲躺回去,把人攬進懷裏,“好,朕陪皇後再睡一會兒。”
睡了短短半小時,厲洲的手機就響了,他按了鬧鐘,看向迷迷糊糊睜開眼的傅雲栀,“乖,你繼續睡,不用管我。”
傅雲栀按着他的後頸,湊過去在他唇畔親了一下,“那你小心點,別碰到傷。”
厲洲應了一聲,下床洗漱。
傅雲栀第二天就去海城參加活動了,接着回京城拍兩組雜志,然後才回組裏。
傅雲栀不在的這段時間,厲洲又恢複一貫的無趣生活,除了每天拍戲,就是回房間看劇本,早晚還要自己給自己塗藥酒,越想越心酸,臨睡前沒忍住給傅雲栀發了視頻邀請。
活動剛剛結束,傅雲栀還在回酒店的車上,厲洲的視頻邀請就來了。
她接起來,男人坐在床上,上身沒穿衣服,肋骨上的淤青還在,“栀栀,今天拍攝順利嗎?”
傅雲栀道:“挺順利的,”她的目光不自覺落在他肋骨處的淤青上,“有沒有按時擦藥酒?”
“擦了,”厲洲道:“但還是疼。”
傅雲栀:“讓小秦再陪你去醫院看看吧。”
“不用,”厲洲道:“一點小傷。”他笑了下,“我看到你的群訪視頻了。”
活動結束,傅雲栀接受媒體群訪,有記者問她和厲洲演夫妻會不會代入太深,她笑笑說:“該代入的時候代入,不該代入的時候就要清醒一點,比如皇帝和其他妃嫔親親我我,我就不能代入太深,給自己添堵。”
粉絲們都說她過于真實,厲洲卻不由好奇,“栀栀,以前我去其他妃嫔那裏,你是不是特別難受。”
“也,也沒有特別,”傅雲栀傲嬌道:“就還好。”
厲洲知道她嘴硬,她那麽愛他,卻要眼睜睜看着他去寵幸別的妃嫔,在不知道真相的情況下,她不難受才怪,但即便如此,她也從未為難過那些妃嫔,更不曾用過任何手段挑撥他與那些妃嫔之間的關系。
厲洲只要想一下她前世的那些克制和隐忍就心口發酸,“你呀,就知道讓人心疼。”
“我又怎麽了?”傅雲栀有些莫名,看了眼專心開車的刺激和低頭處理工作的陌陌,壓低聲音問厲洲,“是不是想我了?”
厲洲毫不猶豫地點頭。
傅雲栀輕笑,“乖,我很快就回去了。”
被她柔聲哄了一句,厲洲心口頓時暖了起來,恨不得立刻就把人拉近懷裏。
三天後,劇組轉戰另一個古裝影視城取景,傅雲栀同一天趕到,和厲洲拍帝後初遇的那場戲。
皇帝第一次見皇後是在太尉府。
身穿粉絲衣裙的少女正在花園裏玩,天上突然下起雨來,她小跑着去躲雨,卻與一個身穿黑袍的男人撞了個滿懷。
他輕輕攬了下她不盈一握的腰肢,低頭,眉眼含笑,“姑娘小心。”
她擡頭與他對視,臉頰頓時緋紅,慌忙退後兩步,“你是何人?”
男人笑笑,把手裏的傘遞給她,“路上小心,別弄髒了繡鞋。”
她拿着傘走了兩步,又跑回來,“傘給我了,你怎麽辦?你去哪兒,我陪你一起過去。”
“好,我們一起去見你父親。”
當着她的面,他向太尉提出要娶她,少女羞紅了一張臉,躲到了屏風後面。
這場戲全程都是一條過,周圍工作人員都看得入了神,結束後上來幫忙補妝的化妝師忍不住好奇問傅雲栀,“栀栀,你和洲哥是一見鐘情嗎?”
傅雲栀瞥了眼低頭喝水的男人,“不是。”
小秦也在好奇問厲洲,“你和栀栀姐是一見鐘情嗎?”
厲洲搖頭。
“那你是什麽時候意識到自己喜歡洲哥的?”
傅雲栀;“不記得了。”
她不記得自己是從何時起開始動心,只記得他的一颦一笑都會讓她心跳加速,反複琢磨,他讓她明白了什麽叫患得患失,什麽叫心灰意冷,也是他,讓她明白了什麽叫全心全意,什麽叫一往情深。
“洲哥你是什麽時候喜歡上栀栀姐的?”
“不記得了。”
也許是他為了一點小事發脾氣,她溫聲勸解的時候,也許是她站在如火如荼的石榴花下,回眸看他的時候,也許是她穿着皇後禮服與他比肩接受衆臣朝賀的時候,也許就是某個普通的清晨,他醒來看到身邊的女人也慢慢睜開眼睛,揉着惺忪睡眼服侍他穿龍袍的時候……
但這并不重要,厲洲看向傅雲栀,“栀栀,還有三天就殺青了,高不高興?”
傅雲栀:“……不高興。”
殺青意味着她要搬到他的別墅去住,意味着她的承諾終于要兌現了。
作者有話要說: 狗皇帝興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