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穆翊站了一會,想了片刻,方回話道:“臣明白了,謝皇上。”
“謝什麽,來都來了,就坐下陪朕說會話再走。”徒衍說着,看向穆翊。
穆翊不好開口推他,只得在椅子上坐了。徒衍示意旁邊的宮女給穆翊倒了杯茶,宮女服侍後又退到一邊。穆翊拿起茶杯,便聽得徒衍開口道:“朕想把揚州巡鹽禦史林海調到京中來,你覺得如何?”
穆翊茶杯到嘴邊,還沒碰着唇就停住了。他本以為這皇上找他應該說的是閑話,這怎麽上來就說這麽不閑的?他也是沒為官為政過的,如何插嘴這話?不過,這林海是他準老丈人,他倒是願意說說。
“皇上打算給林大人升官?”穆翊茶杯落下,這麽回問道。
徒衍輕輕一笑,“有此意,卻是沒想到委個什麽官職,你可有什麽想法?”
穆翊還真想了一下,可是這升官降官的事情他也還真沒想法。半晌,他方開口道:“皇上恕罪,臣不知京中有何官職可任,不能幫皇上分憂了。”
徒衍抿了口茶,看了一眼穆翊,“那便等着京中官職空出個職位再做打算。”
“皇上英明。”穆翊直覺這套話說得自己渾身起疙瘩。
穆翊陪完皇上,便又出宮回去了書社。徒衍想把林如海調到京中,說起來對他來說是極好的。至少,可以确保他心裏的林姑娘是一直在京城的,不會回揚州去。但是,這事兒徒衍雖跟他說,畢竟還是他做不了主的事兒,想了一會也就不想了。
他現在一心琢磨的,就是如何和主家碰上面。既然徒衍親口說了自己做不了書社的主,那麽也就不需要巴結他了,只要打入他現在的主家內部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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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如今的報紙刊印,還是王夫人、黛玉、探春、惜春全員在弄。但以前是王夫人是主力,自從上一回連珏的事情之後,已經慢慢變成了黛玉是主力。在許多問題上,王夫人這會子都聽黛玉的,基本不想動腦子。連帶人員管理,都慢慢過接到了黛玉的手中。
這一日穆翊在根據地留條求見主家,說是有要事相商。黛玉知管事是穆翊,亦是玄參,也知穆翊不知她是這書社的主家,遂也沒打算說出這件事。只是她不知,穆翊的心不是一個管事就能收住的。
次日隔簾幔“相見”,黛玉開口問穆翊有何事要說。穆翊站在簾外,恭恭敬敬往簾內作了個揖,開口道:“主家,穆翊有一事相求,不知主家可否答應?”
黛玉站在簾內,到底不知道他要求什麽事兒,便說:“你有何事要求,且說來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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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翊收了禮,站直了身子,開口道:“在下想加入報紙編纂,想真正成為123言情報的一員,不知主家可否答應?”
黛玉一愣,又道:“與我一同編纂報紙之人皆為女子,自古男女不可同屋同檐,恕我不能收你,你還是安心當自己的管事吧。”
穆翊好容易逮到這麽個機會,哪裏肯依,便是又說了許多話。黛玉見他有如此赤誠之心也是欣慰,不談關系,她也是從心底裏願意收這個人。但是,在男女之防十分被重視的這個時代,這事兒必沒這麽簡單。
穆翊見簾內的人不松口,急道:“原我以為主家弄出這麽一份報紙,定不是被禮教所束縛的人。如今瞧着,倒也是禮教中人了。若是這般,那在下也不願加入其中了。”
黛玉聽出他是在激将自己,只在心裏暗笑,又收了下嘴角的笑意道:“那公子請便,您一個鎮國将軍,原不該為咱們做這麽點子小事。”
穆翊聽裏面的人說完就動了步子,完全沒有挽回之意。他心頭一急,心想這次講崩了,以後可沒機會了。他在這一瞬間,腦中閃過各種想法,最後便是擡手掀簾,進了簾內,快步一步攔在了黛玉面前。
黛玉被他吓了一跳,急退了兩步。穆翊張嘴剛要說話,見到黛玉的臉時,整個人完全傻掉了。黛玉微仰頭瞧着他,眸子裏有一絲絲驚愕,顯然是沒有他會有這種行為的心理準備。穆翊啪嗒了無數下眼皮,最後結結巴巴開口道:“林……林……林姑娘……”
黛玉颔下首來,不說話,半晌才道:“你在別的女子面前,都是這麽唐突的麽?”
穆翊生吞了一口口水,瞬間覺得自己完蛋了。他是不知道簾後的人是誰的,他的想法是很單純的,但是這種舉動看在黛玉眼裏,還單純麽?T^T
他腦思路絞在一起半天,沒想出要說什麽話。黛玉見他不說話,移開步子便要繞過他去。穆翊回過神來,又一步擋在黛玉面前,“林姑娘,你聽我解釋。”
“你聽我解釋”這幾個字蹦到黛玉耳朵裏,差點讓她沒忍住就破功笑了出來。面對這句話,她是不是要回一句:“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
“你說。”黛玉最後吐出這兩個字,看着穆翊,目光十分認真。
穆翊迎着黛玉的目光,組織了半晌語言才說:“不瞞林姑娘說,我打小在別人眼中就是個怪物,只是因為我思想異于一般人。我想做一些不一樣的事情,可一直苦于找不到契機。出去游歷了數年,也只明白了醫術可醫民身,卻醫不了他們的愚昧。難得如今遇到123言情報,我便是萬分想加入其中。所以,才有了剛才唐突的行為,望姑娘體諒。”
黛玉只是這麽看着他,嘴角含着若隐似現的笑意,然後又簡單說道:“我知道了,穆将軍,請回吧。”
穆翊還想說話,黛玉已經走了。他看了看黛玉的背影,在這一段時間裏,他腦子亂的很,其實說起來是空白的。
晚上回去後他洗漱完就直接滾床上去了,躺在床上看着頂上的素色帳幔,才把這一連串的事情串起來。主家是黛玉,那麽黛玉應該早就知道他就是書社的管事了。這麽一想,臉上蹭蹭燒上火,說不出的尴尬。不過,再想想黛玉與自己是一路人,又覺得十分舒心。但再想到黛玉比自己出色這麽多,又覺得十分羞慚。真的是……五味雜陳。
而黛玉回到家後,就把穆翊懇求想成為核心成員的事情跟王夫人說了。王夫人沉默了半晌,看着黛玉認真道:“玉兒,有個問題我一直沒有認真問過你。東安郡王家,你想嫁麽?或者說,你有想過嫁人這回事麽?”
“舅母……”黛玉低語,但凡是個女孩子,大些了都會懷春的。
王夫人也知道自己最後問的問題問得十分沒水平,然後又看着黛玉重新問了一句:“玉兒,舅母問你,你喜歡穆翊麽?”
黛玉看着王夫人,抿了一下唇,“舅母,其實……我也不知道。”
在泰山腰的驚鴻一瞥,柳家莊稍說過幾句話;後來在府中的一面之緣,他叫了自己一聲“林姑娘”;再便是這一次,他沖進簾幔擋在自己面前。喜歡,或者不喜歡,她沒有認真想過這個問題。便是想嫁不想嫁,因為時日還遠,她也沒鄭重放在心裏想過。
王夫人笑了一下,拉過黛玉的手,看着她的眼睛道:“叫他加入進來吧,是騾子是馬,隔些日子就瞧出來了。”
黛玉看着王夫人,半晌點下了頭。
只說穆翊因為黛玉那不冷不熱的表現,心裏糾結了好幾日。因自己行為唐突,他有些不知再拿何種姿态再見黛玉,卻還是不忘心裏初衷,想加入123言情報。他每日坐于書社中,都是呆呆的,一頁書可看一炷香的時間。
這一日又到了去根據地拿報的日子,穆翊像往常一樣過去,袖裏揣了一封信。這信是他琢磨了好久,寫給黛玉的。信中語無倫次,要表達什麽皆是含糊不清。
他想着這日必是與往常一樣,拿報走人,見不到主家。但卻是剛進了屋,就聽到裏間有人說話言笑之聲。穆翊細聽了一下,竟聽出其中一人是黛玉。他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幻聽,心裏卻記着上次的教訓,不敢唐突過去瞧,便試探性出聲道:“敢問,是不是林姑娘在此?”
“這麽規矩……”王夫人沖黛玉比了個口型,臉上全是笑意,然後出聲道:“是了,穆将軍進來便是,我們有話與你說。”
“是。”穆翊應,這才往屋裏去。
到了屋中,但見黛玉與一婦人坐于桌旁。穆翊忙上去行常禮道:“林姑娘好,這位是……”黛玉也起來回禮。
王夫人看着他,“你竟不記得我的聲音?”
穆翊半晌回量過來,忙又向王夫人作揖:“原來是主家您,恕在下耳朵不靈。”
王夫人一笑,“未見過人,讓你記着聲音也是難為你了。我是玉兒的舅母,我聽玉兒說,你想加入咱們。”
“是,夫人。”穆翊聽王夫人突然提到這個話題,當即便覺得有了希望,忙應道。
王夫人站起身來,走到他面前,十分貴婦範兒地問:“那你說說,你都會些什麽,我們為什麽要讓你加入?”
穆翊看着王夫人,“在下有一身醫術,一身才學,一顆想改變民衆的心,至死不渝。”
王夫人嘴角含笑,然後道:“咱們報紙七日一出,以後每發報日中間兩日,到此處商議見報內容,穆将軍意下如何?”
穆翊一時沒反應過來,反應過來之後忙給王夫人行禮道謝。王夫人笑了笑,又道:“我也知你和咱們玉兒的關系,但是公歸公,私歸私,咱們可不能公私混咯。”
穆翊看了一眼黛玉,開口道:“一定謹記。”
“拿着報紙去吧。”
等穆翊拿着報紙走了,王夫人才發現他行禮之際丢下了一個東西。王夫人彎腰撿起來,拆開一看,擦,沒看懂。再看,還是沒看懂。只看懂了四個字:“林姑娘好。”
王夫人拿着信就送去黛玉手裏,“來來來,玉兒瞧瞧這寫了什麽?”
黛玉一看,臉上微紅了一下,開口道:“混寫了一些東西,倒看不出什麽。”
王夫人笑,然後神秘秘湊到黛玉面前道:“我算是瞧出來了,這小子是真喜歡你。并且,他從未喜歡過別的姑娘,這必是頭一遭。”
“這話怎麽說?”黛玉問着話,把信紙折折又塞進信封裏。
“拙得緊,尤其面對你時不是那麽潇灑有氣派,一瞧就是情場菜鳥,不是穿過萬花叢的人。”王夫人侃侃道。
黛玉笑了一下,“這麽說,舅母是情場老手?”
“啊哈哈哈,林妹妹不要這麽戳我家主人痛處好麽?”系統君突然爆笑,吓了王夫人一跳。王夫人是笑中帶着淚啊,自從穿越後,多少年沒有性生活了哦,還談什麽情哦,真是凄凄慘慘戚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