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藍澈
藍府的一間廂房裏，白色的被單上沾染了點點血跡，寒千璃看着已經昏過去的男孩兒，心裏嘆息一聲。
“迎春，去打一盆溫水來。”
此時，那兩個從人牙子手裏挑來的兩名丫環已經換好府裏的衣服，梳洗幹淨，恭敬地侍立在旁邊，名字也是寒千璃剛起的，另一名則叫夏荷。
“是，公子。”
沒一會兒，一盆打好的溫水送了過來，寒千璃脫下男孩兒身上的衣服，猙獰的傷口和白皙的肌膚形成鮮明的對比，叫一旁的兩個丫環驚呼出聲，怕被寒千璃責怪，連忙又捂上唇，瞪大眼睛看着，對這個比她們小的孩子泛起了心疼。
素手拿着微濕的毛巾，慢慢擦拭男孩兒的臉，結果，沒想到竟然擦出了一名小帥哥！
刀削斧鑿似的面容，棱角分明，有些嬰兒肥的臉上眉頭緊擰着，薄唇泛白。
寒千璃繼續清理他身上的傷口，沒多久，一盆清水已變成血水，她叫迎春再換了一盆。
清理好傷口，拿出一瓶上好金瘡藥，“嗯”，男孩兒疼得哼了一聲，卻是沒有醒來。
上完藥，寒千璃給他蓋好被子，“夏荷，照顧好他，有什麽異常就去叫我。”
“是。”
因為之前的傷口有點感染，他有些發燒，直到三日後才幽幽醒轉。
“呀，您醒了，我去叫公子！”夏荷看見他已睜開的雙眼，歡呼一聲飛奔出去。
那男孩兒則是眼神有些迷茫，還帶着剛睡醒的朦胧，過了好一會兒，似乎才想起之前發生的事，恢複了清明。
“你感覺如何？”寒千璃在床邊坐下。
男孩兒卻是不說話，用警惕疑惑的眼神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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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摸摸他的頭，“放心好了，別忘了，你可是我買回來的，從今天開始就是我藍府的人了，你叫什麽？”
可能是因為想起就是眼前這個溫潤俊秀的人攔下鞭子救了自己，眼中的警惕散去一些，搖搖頭。
“那你的家人呢？”
他停頓了一下，眼中泛起傷感，還是搖頭
“沒有嗎，要不……随我姓好了，就叫……藍澈，怎樣？”
男孩兒的大眼睛轉了轉，點了點頭。
“真是個孤僻的孩子，不過放心，這裏不會有人欺負你了，這幾天先養傷吧。”
話是這麽說，可寒千璃心裏卻是為小小年紀的人竟有如此的鎮定與沉穩心驚，按理說，這麽小的孩子到了一個陌生的環境應該大哭大叫才是，即使不願意說話，眼睛裏也應該露出惶恐而不是警惕，又想起他在人牙子的打罵下倔強挺直的脊背，不由得暗暗猜測他的身份。
又過了幾天，在上好的傷藥和補品的照顧下，藍澈的傷都好得差不多了，這一日，看見清晨舞劍的寒千璃，說出了他來到這裏的第一句話：“哥哥，我要學武！”
坐在石凳上休息的寒千璃看着拽着自己衣角的兩只小手兒和他眼裏的渴望，那是渴望強大的目光。
沉吟片刻，“我可以教你，但從此往後，你就是我藍葉的弟弟，凡事都要聽我的話，更不能做出背叛我的事，你懂？”
寒千璃一改往日的溫和，語氣嚴肅。
她想了幾天，怎麽想都覺得這孩子恐怕大有來頭兒，再聯想人牙子的話和琉環國裏的那件事，心下隐隐有個讓她既興奮又忐忑的猜測，若是這事兒能成，對她大有裨益，若是不成，等待她的很可能就是萬丈深淵，最後還是決定賭一把。
在寒千璃徒然而起的氣勢下，藍澈小臉兒有些慘白，但仍是咬着唇直視着她的眼睛，重重地點頭。
她嘴角一笑，淩厲的氣勢随着這一笑而消失，如果不是藍澈依舊有些蒼白的臉色，會讓人誤以為剛剛什麽都沒發生過。
從此，藍府多了個小少爺，寒千璃多了個冰山弟弟。
很久以後，當寒千璃和藍澈在香草紛飛下對坐飲酒，回想起兩人初見和那天早上的情景，皆是感嘆緣分的奇妙，慶幸當初的選擇。
藍澈的傷徹底好後，寒千璃帶着那日帶回來的一個小厮，一手牽着藍澈，去給他置辦一些東西。
一個大美男一個小美男，一個溫潤如春風，一個冷酷似冰山，引來各路美女大媽的驚嘆和尖叫。
寒千璃只是咬着扇子當什麽都沒聽見沒看見，臉上依舊笑意盎然，只是心裏是怎麽想的就沒人知道了。
再觀小冰山，兩耳不聞街上事，一心只盯腳下路，但寒千璃卻感覺到他的手微微握緊，不知是緊張還是憤怒。
寒千璃微微握緊他的小手，他看了她一看，眸子中有什麽在湧動。
三人進了一家名為織錦莊的店鋪，聽說是這燕楚國最大的成衣店，就連皇室中人也常叫這裏的人進宮裁做衣服。
進了店鋪，只見各種顏色花樣的布匹排在後面的牆壁上，店裏人也不少，雖然雇了好幾個夥計還是忙不過來。
“客官，快請進，請問是您要做衣服嗎？”
沒多久，一個微胖的夥計就來到三人面前，問明顯這裏最大的主子寒千璃。
“不是我，給他做。”她把藍澈向前拉到自己身前，雙手附在肩上。
“哦，是給小少爺做啊，是做夏天的還是秋天的？”
“四季的衣服都各做三套吧。”
夥計一聽，這可是一筆大生意，連忙叫一個裁縫來給他量尺寸。
只是當老裁縫拿着軟尺過來時，藍澈皺着眉頭一個勁兒地躲，叫店裏的人都有些奇怪。
“藍澈，過來！”寒千璃看不下去了，只好叫他。
藍澈在府裏只聽她的話，也只讓她碰，送給他服侍的人都被藍澈攆出來了。
這不，聽到是寒千璃在喊他，只好乖乖地走過來。
摸摸他的頭，嘆息一聲，“把尺子給我吧，我來給他量。”
“這……不太好吧。”夥計有些遲疑。
“沒事，這位裁縫來教我就好了，我弟弟性子有些怪，所以……”
“那好吧。”
這下子，藍澈終于不再跑了，站在那裏讓她量。
寒千璃也是第一次做這種活兒，不過有經驗豐富的老裁縫，也沒怎麽出醜。
看着比自己高一個頭的哥哥從上到下，為他量體裁衣，忙前忙後，一時有些出神。
“好了，”寒千璃把尺子還給裁縫，拿回剛才叫藍澈拿着的扇子扇了兩下，“不知什麽時候能做好。”
“客官三日後再來，我們先給您做好夏裝和秋裝，再過五日，來拿剩下的衣服。”接了筆生意，夥計的心情也好。
“好，安三，付錢。”
安三就是後面那小厮，賈力讓他們姓安，從一開始排，這名字起得也省得費心，除了身邊伺候的丫環則都以平為姓。
付完錢，寒千璃就打算帶着藍澈走了。
“客官，您慢走！”
“站住，別叫他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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