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季總沒聽清,但他又怕影響霍光唱歌而不敢說得太大聲,湊近了問:“你說啥?”
超跑指着霍光說:“就唱歌這個,他叫霍光,奇六看上他了,被迷得五迷三道的,跟中邪似的。”
季總不肯信,“奇六結婚了,你別扯淡。”
“那是你不知道,他去年就鬧離婚了,這會估計快已經離了吧,”超跑往後側方努了努嘴,“看吧,這人不是來了?”
季總回頭一看,還真是奇六。
奇六這人沒別的,有點小錢,但是特別死皮賴臉,還是個雙,常挂在嘴邊的話就是,“不拘男女,就沒有六哥睡不到的人。”
季總一直不愛跟這人來往,奇六什麽人都睡,跟集郵似的,葷話張嘴就來,動不動就是,昨天我睡了個誰誰誰,這人在床上怎麽怎麽樣。
還不夠惡心的呢。
季總臉色非常不好,再看霍光,他依舊在臺上吟唱着,唱到動情處還閉着眼,然後一曲終了,掌聲和歡呼聲接踵而至,甚至有熱情的姑娘朝他喊:“霍光我愛你!”
霍光似乎聽到了,擡頭找了一下那位姑娘,朝她笑了笑,然後利落地下臺。
“人走了,”超跑提醒季總,“別傻站着了,喝酒去吧?”
季總內心一股不知來由的怒氣正在慢慢升騰,他看了超跑一眼,“走吧。”
到了他們那一桌,哥幾個已經開喝了,季總給自己拿了杯酒,也加入了他們。喝酒的時候聊的話題就那麽幾個,輪到奇六開口,他又開始講他跟十八線小嫩模不得不說的二三事,說完笑得臉上的肉都在抖。
等奇六說夠了,有人問季總:“你不是看上了個新的,小情人藏着不讓見?”
季總擡眼看了看那人,嫌他多事,道:“我跟某些人不一樣,我就喜歡藏着。”
奇六聽着這話味兒不對啊,“你什麽意思?看不起我?”
Advertisement
季總把酒杯往桌上一砸,“沒意思。”
“拼酒拼酒!”
這一桌全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已經開始有人擺酒了,奇六撩起袖子,“來啊,喝哭了可別怪哥哥欺負你!”
季總也不怕他,他心裏一團邪火根本經不起這麽激,在桌上拿起一杯酒,仰頭喝了。周圍全是起哄的。
奇六也不甘示弱,來啊喝啊,反正有大把時光。
奇六手裏的酒剛拿起來,就聽到有人過來說:“幹什麽呢,要鬧事兒別在我這兒鬧。”
來人是霍光。
奇六看了看手裏的酒杯,猶豫了一會,還是把酒放下,賠笑道:“小霍別生氣,哥決不在你這兒鬧,我跟季總是朋友,是吧季總?”
季總連頭也不擡。
奇六尴尬地笑了兩聲,卻見霍光穿過人群走到季總面前,問他:“是不是來聽我唱歌了?我看到你了。”
季總心裏一軟,剛才生的氣一下子全沒了。
季總擡頭,別扭地解釋道:“我們就喝酒,不幹別的。”
“嗯,那就好。”霍光朝大夥笑了笑,抱歉道:“對不住各位,是我誤會了,實在是最近鬧事的人多。”
奇六大度道:“沒事,你這兒人多,難免不周到,我送你回去休息?”
霍光沒讓他送。
季總冷漠地往奇六那兒看了一眼,怎麽看都覺得他配不上霍光,要是哪天從奇六那張嘴裏說出他跟霍光一塊幹了點啥,講完奇六還要評價幾句,他肯定受不了。
霍光多好一人啊,不能被這麽糟踐。
霍光不知道季總已經決定要拯救他于水火,他去吧臺找小于要了杯酒,小于還笑他多事,“哥你攔他們幹什麽,咱又不賣假酒,喝倒了也怪不着咱啊。”
霍光笑了一下,沒說什麽。
那桌上還有一個關了燈就找不着道的,他敢不攔着嗎?
可這一晚還是出事了。
酒瓶子往地上一砸,就地開幹,還是季總他們那一桌,也不知是哪一方先開了頭,總是就是跟隔壁桌打起來了。
奇六腿上被踹了一個踉跄,撈起一個酒杯就想反擊,一看這人是季總又使勁收了回來,嚷道:“你看清楚點,是我!”
季總一言不發,揚起手又是一拳打上去,又快又準,剛好打在臉上。
奇六也不是軟柿子,立馬就反應過來這是故意的,他雖然不知道季總怎麽突然見他不順眼了,但是他不可能被動挨打。
兩個人你打我一拳我還你一巴掌,你踹我膝蓋我踢你大腿,一來一往地很是激烈。奇六腿肚子上被踹得直打哆嗦,火冒三丈道:“他娘地吃錯藥了啊?”
季總不出聲,接着打,兩個人很快又扭成一團。
周圍的小打小鬧的其他人紛紛停下看他們,隔壁桌的一哥們最先反應過來,問:“你們怎麽自己打起來了?”
“不知道啊。”一臉懵逼.jpg
超跑最快反應過來,拉着一個過來看熱鬧的酒保問:“你們老板呢,趕緊讓他過來勸架!”
超跑運氣不好,找的這人是小餘,小餘指了指正往這兒走過來的保安,特別沒所謂地說:“老板交代了,有鬧事的直接趕出去。”
超跑氣道:“這倆人就是為他打的,他不來?”
小餘朝他很沒誠意地笑了一下,“老板正休息呢,沒工夫。”
超跑還想說點什麽,卻見兩個人目測一米九、各有三百斤的保安,一人一個,把季總和奇六攔腰抱了起來,什麽話也不說,徑直往外走。
小餘“嘿嘿”了一聲,對着超跑炫耀:“看吧,這不是解決了?”
超跑:“……”
霍光知道這事的時候季總已經被扔到大街上,跟奇六倆人各自捂着傷口,互相瞪着眼,奇六覺得特憋屈,不解道:“季總,我到底哪兒得罪你了?”
季總知道自己理虧,默默地往遠處挪了幾步,拒絕交談。
奇六找的代駕先到,龇牙咧嘴地走了,季總看着他那個樣子還想再打他一次,剛站起來就被人拎着衣領拉了回去,“回來。”
季總張牙舞爪地回頭,一看身後那人是霍光,他半小時前才跟人保證過只喝酒不幹別的,這下更覺得理虧,默默地低下了頭。霍光拿他沒辦法,無奈道:“走吧,我替你上藥。”
季總頂着一臉傷,擡頭看霍光,忐忑地問:“這點小傷,不用吧?”
霍光被他這鼻青臉腫的倒黴樣逗樂了,伸手替他撥了撥額前的劉海,“瞧這可憐的。”
季總望着他,心跳突然加快,下意識地捂住心口。
霍光微笑着收回手,然後說:“跟我來。”
霍光帶着季總去了附近的藥店,買了處理傷口用藥水和醫用紗布和膠布等,買完了出來,季總坐在藥店外的長凳上。
霍光把該拆的都拆了,在醫用棉簽上沾了碘酒,朝季總勾了勾手,“坐過來點。”
季總小心翼翼地往旁邊挪了一點點。
“再過來點。”
“嗯。”季總站起來,走了兩步挨着霍光坐下,霍光一只手按着他肩膀,“可能會疼,你忍着點。”
季總點頭。
霍光處理傷口很熟練,動作又輕又快,很快又取了新的醫用棉簽沾上酒精,季總剛才忍者疼沒叫喚,這會有點害怕,“消毒還要兩遍啊?”
“剛才那個棕色的是碘酒,”霍光給他解釋,“為了消除腐蝕作用,也為了保證你肯定不留疤,所以再用一遍酒精。”
季總一聽要留疤趕緊閉上眼,“你輕點啊。”
霍光很快又替季總消了一遍毒,然後塗了紅黴素軟膏,再用醫用紗布和膠布進行包紮,因為傷口不大,不需要紗布。
“行了,睜眼吧。”霍光說。
季總如蒙大赦,伸手摸了摸傷口,紗布是棉的摸起來軟軟地很舒服,季總心裏也軟軟地,又問:“用酒精還能防止留疤啊?”
霍光利落的把醫用垃圾收拾好丢進垃圾桶,回頭道:“誰知道呢。”
季總瞪大了眼:“你哄我啊?”
“我真不知道,”霍光苦笑,從前別的人這樣告訴他,他那時什麽都信,“因為碘酒是棕色的,所以容易留疤?”
“反正我以前是這麽聽說的,”霍光聳着肩笑了一下,“你管呢,要真留了吧多可惜你這張臉啊?”
“也是。”季總點頭。
“有人來接嗎?”霍光問他。
季總如實道:“司機下班了,現在沒人接。”
霍光也就随口一問,但是季總會錯意了,他以為霍光要收留他,趕緊保證道:“你放心,我不認床也不說夢話,睡一晚上都不帶翻一個身的,特別安靜。”
霍光:“……”
“反正我肯定不會吵着你……”季總說話聲音慢慢小了下去。
“你……”霍光“嗬”一聲,咬着嘴唇笑,笑了一會又不笑了,仔細打量着季總,“你這是怎麽個意思?”
季總以為他已經表現得很明顯了,想睡。
“我中午問你,還能不能再睡你一次,你沒回答我,我就當你沒想好。但是晚上這回,我要跟奇六拼酒你攔了,我跟奇六打架,你替我包紮傷口,我……”季總“我”了好一會,最終說,“那我肯定得報答你啊,你別趕我走。”
霍光樂了,“行,那你跟着。”
霍光帶着季總走了酒吧的後門,直接上了二樓,推門進房間,“你看到了,我這兒環境就這樣,我就住這兒。”
季總朝裏望了望,就擺了一張床、一個組裝的衣櫥,這地要是兩個人住肯定得挨着睡了,他悄悄笑了笑,接着有些擔心地問:“你酒吧每晚這麽多人,不賺錢啊?”
霍光笑了一下,沒答理他這一句,問:“還住嗎?”
那肯定住啊,季總問:“有地兒洗澡嗎?我喝多了身上全是酒味兒,想洗洗。”
霍光指了一下對門,“那間。”
季總直接推門進去了,霍光替他按了走廊上的開關,季總一進門就看見鏡子裏的自己,額頭上貼着紗布,下巴還磨破了皮,顏值下降了不少。
季總憂愁地苦着臉,這下看着更醜了。
“我能洗臉嗎?”季總問。
霍光沒走遠,隔着門答:“櫃子裏有新的毛巾,你小心點,傷口別碰水。”
季總打開櫃子一看,沒拆封的毛巾整整齊齊地擺在櫃子的一邊,另一邊是一個酒杯,杯子裏有一對戒指。
季總盯着酒杯好一會,還是沒敢拿出來仔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