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季總終于放了心，複又問起：“你剛才送我回家的時候說有事，那事辦完了嗎？”
霍光不記得自己說過這個話，“我今天沒什麽事啊。”
季總：“……”
霍光這話一說出口他自己也很尴尬，他當時也就随口一說，根本沒想到季總會放在心上還特地問這麽一句，他只能給自己找臺階下，道：“你該還的東西也給我還回來了，飯也在我這兒吃了，就別管我有沒有事了。倒是你，沒別的事了？”
季總聽明白了，這是在趕他走。
季總一時也找不到理由再繼續待下去，只好說：“我得回公司上班。”
霍光客客氣氣地把他送走了。
季總回去上班了。
季總情場不利，商場對他卻很友好，正在進行的幾個項目都很順利，處理工作之餘，還不忘給霍光發個微信，刷一下存在感。
他也知道，霍光跟他睡、對他好，但這裏頭半點要跟他正經處對象的想法都沒有，對于這一點，霍光甚至從來不加掩飾。
霍光吉他彈得很好，外行人只能看出他動作帥氣，指法很漂亮，但內行人卻一眼就能看出來，他已經達到了專業樂手的水平，甚至有音樂制作人要簽他，還保證他三年小紅五年火遍全亞洲，霍光對此不感興趣，滿口拒絕。
音樂制作人不死心，每周四趕場來聽他唱歌，時間一長就熟悉了，制作人知道霍光還會寫歌，更想簽他了。
霍光被煩得不行，說話就不留情面了，“我就算真答應你了，你有錢給我做專輯嗎？十首歌的，往裏砸錢都聽不到響聲的那種。”
制作人幹瞪着眼，現在早已經過了華語歌壇的黃金時代，只有成名早的歌手還有資本這麽玩，給新人出正規專輯根本不可能，投資商是要賺錢的。
霍光朝他笑了一下，說：“哥，我也不是要為難你，我自個玩得挺開心的，不想進你們那個圈子。”
制作人說不動他，但是非得跟霍光要一首他寫的歌，霍光被磨得沒辦法，拿了一疊手稿出來，這上面都是他自個兒寫的，有些是樂譜，有些是歌詞，也有的是完整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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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光道：“您随便挑。”
“這首也是你寫的？”制作人挑出了一張已經有些泛黃的紙，正面還是一道數學題，是随手從試卷上扯下來的。
霍光盯着看了一會，伸手把這張紙從制作人顫抖的手中拿了回來，仔細折好塞進褲兜裏，“這首不行，這不是我寫的。”
“那是誰？”
“你想簽他？”霍光吐出一口煙，笑道，“不巧，這人我聯系不上。”
制作人不死心，又問：“這歌叫什麽名字？”
“沒名字。”
“小霍，”制作人不樂意了，“這你就不對了，藏着不讓我知道？”
“真沒有，這就是瞎寫着玩的。”
“那你說說，這是誰寫的？”
“程宇哲。”霍光說完愣了一下，随即搖頭，道：“不過我真聯系不上他，”霍光拿手指了指桌上的一疊紙稿，“這兒要是有你能看上的，你随意。”
“哥，你手機一直響着呢。”小餘在吧臺喊了霍光一句。
霍光點頭，去吧臺拿手機。
打開手機一看，消息全來自同一個人。
“忙嗎？”
“忙什麽呢？”
“一起吃晚飯嗎？”
“你想吃自助餐嗎？”
“我聽說有家旋轉餐廳很不錯。”
霍光這會沒心情理他，把手機重新扣在桌上，一放下就又響起來，霍光只好回複：“不了，謝謝。”
小餘挑着眉問：“哥，這人是在追你吧？”
“別瞎問。”霍光不願意跟人議論這個，小餘卻不死心，還勸他，“我看這人還沒奇六靠譜呢，長得還跟個小白臉似的，哥咱不跟他好。”
霍光沒搭腔。
季總收到回複很愉快于是再接再厲問：“那你愛吃什麽？”
“你想吃什麽都行。”
“我這六七點就能忙完了，去接你好嗎？”
小餘還在接着說，“哥，奇六對你挺好的，你這兒才開業沒半年，頭兩個月的生意有一半都是奇六哥給您拉過來的呢，你怎麽就不領情呢？”
霍光看了小餘一眼，給季總回了句，“你慢慢來，不急。”
霍光把手機揣進兜裏，問小餘，“奇六給你什麽好處了？”
小餘：“……沒，沒啊。”
霍光冷着臉走了，心裏煩透了奇六，大家都是成年人，還搞死纏爛打這一套真是沒勁透了。
制作人挑了一下午，終于把歌選好了，心滿意足地走了，霍光把這一疊紙稿重新收好，還不忘把褲兜裏那張也拿出來放到一起。
季總對着手機樂呵了好一會，助理問他：“季總，什麽事這麽高興啊？”
季總把手機翻過來扣到桌面上，不給人看見。
助理：“……”
助理是個好助理，見季總不想說于是配合地跟人談起了工作，說完了工作，季總突然道：“今天得去接我對象一塊兒吃飯，我會早半小時下班。”
助理突然被老板塞了一嘴狗糧，一時竟然沒有反應過來，“……好的。”
霍光這邊接到個緊急電話，許易之的母親因為抗抑郁藥引發的中度狂躁症發作被強制送入醫院治療，醫院方面聯系不到許易之卻輾轉聯系到了霍光。
霍光給許易之打電話他沒接，于是抱着試試看的态度聯系了何照，沒想到這兩人還真在一起。
霍光一邊在電話裏給許易之說明情況，一邊去取車。許易之的母親不在嘉城，在S市，趕過去得坐飛機。不巧，許易之在何照那兒，更不巧，他身上沒帶身份證。
霍光替許易之去他家拿了身份證，兩個人分頭往機場趕。
何照那兒離機場遠，反而是霍光先到了機場，只好先替許易之買了機票，買完沒幾分鐘許易之就到了。
霍光把機票和身份證交給許易之，道：“人已經在醫院了，你別着急。”
“我知道。”許易之點頭，道理誰都懂，但事到臨頭哪裏能不着急？
霍光辦完這事才開車往回趕，季總早到了酒吧，卻沒見着霍光，小餘連杯水都沒給他喝，只告訴他，“老板去機場了。”
“機場？”季總想多問幾句，但是小餘不理他，季總給霍光發信息他也不回，就只能這麽幹等着。
季總等了得有三個小時才見着霍光，霍光看見他才想起來答應了跟這人一起吃晚飯，可現在都已經吃夜宵的點了。
霍光只好道歉，“對不住，我臨時有事。”
季總不舍得說他，只是喊餓。
再預約旋轉餐廳是來不及了，只能随便吃點，出了酒吧街有一家茶餐廳，兩個人都不挑，直接就進去吃了。
這頓飯霍光買的單，季總也不跟他搶，只是有些無奈地說，“霍光，你能不能不跟我這麽客氣？”
霍光沒聽出季總語氣不對勁，還說：“就一頓飯，別放在心上。”
季總心裏的小火苗被這一大盆冷水澆了個透，白天還跟助理大言不慚地說這人是自己對象呢，結果人家根本不拿你當回事。季總其實是覺着等霍光一會不是什麽大事，根本不需要霍光特意請他吃頓飯來道歉，他不缺這一頓飯也不需要他的道歉。
這一頓飯吃完，兩個人這關系不近反而又遠了不少。
霍光不知道季總這些小心思，還在問他，“你開車來了嗎？這會不太好打車。”
季總：……你以為我真的只想跟你一起吃頓飯？
季總道：“開車來的，但我這會還不想回。”
霍光終于看出他不對勁，問道：“不回去？”
季總如實道：“不回去，就想跟你在一塊兒待着。”
這話一點也不虛，季總這會也沒想什麽睡不睡的，他就想跟霍光在一起，跟他說說話，說什麽都行，只要霍光別再跟他這麽客氣。
霍光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季總，突然想起小餘那句話，深感不對勁，問道：“你在追我？”
季總急道：“你才看出來啊？”
霍光：……我以為你只是想睡我。
霍光是根本沒往那兒想，季總跟他是在酒吧認識的，一見面沒兩分鐘就親上了，認識到現在也第三天，兩個人連炮友都還算不上，頂多就是個419吧，還得打點折扣，霍光對那晚的印象也就剩下他倆互相對着撸了。
季總這才意識到，在霍光看來他的轉變可能是有些突然，但是他有什麽辦法，他也很絕望啊，喜歡一個人不就是說喜歡就喜歡了，進度條瞬間就能從負數飙到滿值，更何況霍光在他這兒從來也不是負數。
兩個人互相瞪着眼，一時都說不出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