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皇室

譚玉認真向蕭淩公主解釋什麽是“非禮”，大約解釋了一下午的時間。

解釋完之後，蕭淩公主已經徹底柔軟了。

其實，蕭淩公主是有封號的，叫淩霄公主。特霸氣的那種。

但被譚玉科普完這一次後，她就“淩霄”不起來了。

起碼，是當着譚玉的面，霸氣不起來。

當然，她還不願輕易繳械投降，即便是當着譚玉的面，也依然跟小兇狗狗一樣，不忘龇牙。

但這在譚玉看來，就是奶兇奶兇而已。

比如，被譚玉科普的時候，某淩霄公主叫嚣了無數回要殺了對方。

但真正被科普完，及至所有下人們回來，她也沒多說什麽。

更沒有讓下人們抓譚玉回去要殺要剮的意思。

不只沒要殺要剮，反而……挺嬌羞。

不長眼的錦兒請示：“那公主，接下來我們應該将譚玉如何？是打一頓，還是綁走？”

蕭淩公主白了她一眼：“打什麽打？綁什麽綁？人家是驸馬爺！你這丫頭膽子也太大了，連驸馬爺都要打要綁。”

“……！”

錦兒大驚。

趕緊跪下請罪：“奴婢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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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內心驚恐吐槽：什麽情況？不是你自己要打要綁嘛？怎麽這會子又是驸馬爺了？

蕭淩自己做的事自己當然明白，也沒多說什麽，更沒真的去追究錦兒，只是兀自碎碎念：“唔，對驸馬爺要尊重點，別沒沒大沒小的知道麽？哎，這些丫頭，不懂事，真讓人操心呢……”

她一面碎碎念着在前面走，一面羞紅了臉。

譚玉聞弦歌知雅意，自然也跟了出去。

其他人面面相觑，也都只能跟着。

尤其錦兒，暗暗慶幸自己反應快，早早跪下承認了錯誤。

看這樣子，是公主與驸馬有了意思呢。

當然，這些小想法只能放在心裏。

她們這些下人，對于公主的私事，不能置喙半點。

反正，無論公主要怎樣，他們這些下人跟着喊666就行。

就這麽着，蕭淩公主和譚玉，算是破冰。

對于蕭淩公主來說，這次見到譚玉，算是第一次破冰。

但對譚玉來說，能再見到蕭淩，則是多年的魂牽夢萦。

她想蕭淩，太想了。

所以，在當天下午給對方講解了一遍什麽是“非禮”後，當天晚上，她又敲開了蕭淩公主的房門，跟她講解了點別的，更深入的。

那蕭淩公主兇得很，動不動就罵她不要胡來，說要誅她九族，要殺她的頭，要把她五馬分屍……但最後，還是邊罵罵咧咧，邊接受了所有講解。

最後，講解與被講解的兩人，氣喘籲籲躺在床上，互相望着。

蕭淩公主先開口：“你是什麽人？”

“我是譚玉啊。”

譚玉認真答。

蕭淩公主撇嘴：“你不是譚玉吧。我剛摸到，你那個地方是軟的。還有……”

接下來，她臉一紅，沒再說下去。

譚玉知道她想說什麽，笑笑：“不錯。我是女子。”

“你真是女子？！”蕭淩公主迷糊，“那你怎麽還說你是譚玉？譚玉可是新科狀元！”

“對啊，我是女子，也是譚玉。我是女扮男裝去參加的科考，确實是今年的新科狀元。”

譚玉笑。

望着蕭淩，似乎在等蕭淩的反應。

不管怎麽說，她算女扮男裝欺君。而且，認真算起來，算是耽誤了公主的終身。

然而，公主聞言，竟是一喜：“太好了！”

“太好了？”

這下輪到譚玉茫然了。

啥意思？

自己是女的，怎麽就“太好了”呢？

難道這公主一直就是個彎的？

不像啊。

看公主那樣子，完全就不通男女人事啊。應該完全沒愛過吧。怎麽算直的還是彎的呢？

誰知，那蕭淩公主喜道：“自然是好！你身為女子，卻憑借才華在一衆男子裏脫穎而出，可見，我們女子就是比男子強！”

她這話，倒是一個新角度。

只是譚玉有些意外：“你這話，從何說起？”

蕭淩公主嘆了口氣，這才說出自己一直的心結：

原來，在她的心裏，一直有一點不爽，那就是自己是個女子，而女子的能力，卻不被大家承認。

她并不介意自己是個女子，卻介意自己身為女子，便天生比男子低人一等。

這事，她始終無法接受。

當今皇帝深愛皇後，只有蕭淩這一個女兒。所以，視若珍寶。

但再怎麽視若珍寶，卻只肯當成一個公主來寵愛，萬萬不會許以江山。

說實話，如果蕭淩是個男子，則肯定是要繼承王位的。

但就因為她是女子，所以她天生只能當一個公主。與皇位無緣。

“其實我不介意當不當皇帝，但是我介意，僅僅因為我是女子，就與皇位無緣。憑什麽？難道皇位就天生該男子坐麽？”

說到此處，蕭淩公主猶自憤憤。

譚玉一呆：“公主，你跟我說這些話，難道不怕我外洩麽？”

要知道，在古代皇權社會，說想當皇帝，可是大不敬的欺君之罪。就算是公主，也承擔不起這罪責。

然而，蕭淩公主坦然：“我知道你不會說出去。”

“為何？”

譚玉雖然心裏暖暖的，但還是想問清楚。

蕭淩公主紅了紅臉，沒有解釋，反而道：“我就是知道！”

這小女兒形态，已經讓譚玉完全明白了。

顯然，對方已經完全将她當成是自己人。

的确，兩人已經有了那樣的肌膚之親，确實算最親昵的自己人了。

只是那感覺，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譚玉笑了笑：“好。放心，我也一定不會說出去。我這輩子，就是公主的。”

她這話，顯然得蕭淩公主歡喜。

蕭淩公主笑得更甜了。

兩人甜蜜一番，這才讨論正事。

譚玉跟蕭淩公主的看法是一致的：男女本就都是人，憑什麽生來只有男人可以繼承皇位，而女人不可以？難道真的男人能力強些麽？未必吧。

說白了，無非是男權社會對女人的壓制而已。

所以，這會子，講到這個話題，身為現代人的譚玉，是很支持蕭淩的：“不錯，你是皇上和皇後唯一的子嗣，繼承皇位，本就沒有任何問題。”

蕭淩公主眼睛一亮：“你也這麽覺得？”

這般犯忌的話，她可是第一次聽到自己以外的人說。

譚玉笑着點頭。

神色卻異常堅定：“嗯，我是這麽覺得。男子，并沒有生來就比女子高貴。”

雖然，在重男輕女的男權社會，這是事實形态。

但這不代表就是正确的。

生命，生而平等。

憑什麽男性就一定要淩駕于女性之上？

既然皇子可以繼承皇位，那公主為什麽不可以？

蕭淩見譚玉如此支持自己，內心甚是欣慰：“唉，早知道你是這樣的人，我就不用逃婚了。”

“你是逃婚的？”

雖然已經猜到了幾分。

但聽到對方親口說出，還是不一樣。

“對啊。”蕭淩坦然，“我才不想跟一個我父皇指定的人成親呢。而且，我父皇是刻意指定的寒門才子。說白了，就是讓我将來沒有實力可争皇位。”

譚玉蹙眉：“你說什麽？你是說，皇上是故意的？他知道你有登頂之心？”

如果是這樣的話，可就麻煩了呢。

蕭淩卻坦然點頭：“是啊，父皇很早就知道我的心思。因為我們一起相處得多，他從小就帶着我在身邊，我的一言一行他都清楚。自然，也清楚我一直奉行男女平等。”

既然是男女平等，那就表示事事平等。

那麽，在登基上平等，也沒有什麽不可以。

聽了蕭淩公主的話，譚玉有些擔心：“那皇上有沒有對你做什麽？”

“沒有，父皇很疼我。他不舍得對我做任何事。只是，他也怕我真的有一天會跟人争奪天下，所以，刻意削弱我的權力，也刻意為我選一個出身寒門的夫婿。”

得，這跟第一個世界腹黑皇帝給蕭淩将軍選夫婿一樣——

在第一個世界，那腹黑皇帝位蕭淩将軍選的，是京城二世祖裏面最不成器的。為的就是防止将來與蕭淩将軍強強聯合，威脅到江山永固。

而在這第三個世界，這皇帝也一樣腹黑，選了個年輕人裏出身最差的。說是狀元，其實也就是個平民裏出的小貴子，翻譯成現代的說法，就是小鳳凰男而已。帶着一個小鳳凰男，沒有婆家半點資本可倚仗，将來公主肯定沒法有別的作為。

知道自己又是最差的選擇，譚玉萬分無語。

不過，眼下不是她郁悶的時候。

因為，蕭淩公主比她更郁悶。

“其實，我有一個弟弟。”

蕭淩公主繼續說。

“什麽？”

譚玉這下驚了。

這個消息有點勁爆哦。

不是說皇帝寵幸皇後一輩子，只有皇後一個女人，只有蕭淩一個女兒嘛。

什麽時候，又多了個弟弟？

看譚玉這表情，蕭淩公主并不意外，只是笑：“也許，天下人都不會相信，但這是真的。我父皇在我母後之外，還有一個女人。或者說，有哪個女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還有一個兒子。”

這其實，與感情無關。

甚至，也與女人無關。

那個女人，确實沒有得到皇帝的心，也沒有半點走進皇帝的情感世界。

但是，她為皇帝生了一個兒子。

剛開始，她或許還是抱有幻想的，以為可以母憑子貴。

但真正把孩子生下來後，她才明白，一切都是幻想。

皇帝，從未将她放在心上。甚至，在不久之後，就已經認不出她了。

在皇帝心裏，她只是一個為他生兒子的工具。

剛好生了個兒子，也就剛好功成身退。

後來，那個兒子也被接走了，只留給她很多錢。

那女子剛開始拿着錢，很是高興，出去買東買西，各種享受。

但是，有一次，她酒醉後說漏了嘴，說自己其實生過皇子……

于是，就被暗殺了。

跟着她一起暗殺的，還有所有聽過她說漏嘴的人。

原本，那皇帝就不是好人。

能登上皇帝寶座的，基本都不是心慈手軟之人。

只是，因為她為他終究生了個兒子，所以他打算饒她一命，誰知她太不争氣，最後，還是只能一死。

關于這些，蕭淩公主都知道。

譚玉有些震驚：“這些事，你是怎麽知道的？”

“調查出來的。我調查，我母後也調查。”

蕭淩公主随意說。

仿佛，這是最平常不過的事情。

但譚玉卻能感知她話裏的寒涼。

原來，一切都是騙局呢。

或者說，即便有真實的深情，卻也只是一場笑話。

皇後，從來就不是他唯一的女人。

哪怕，另一個女人只是工具。

但，那個皇帝，卻始終高高在上，從未滿足過呢。

他一方面表現着自己的深情，另一方面，卻要自己的江山永固，要綿延子嗣，要找其他女人為自己生兒子。

甚至，寧可瞞着全天下，也要這麽做。

他平時對蕭淩公主的疼愛，自然是真的。

但，他有另一個兒子，卻也是事實。

關于這一點，沒有誰能抹去。

而且，到後來，随着他的兒子長大，他已經想要他的兒子繼承江山了。

甚至，為此，他還特地提防了皇後。

是的，是提防。

身為一個皇帝，他的唯一皇後，不可能是白丁家族。

相反，這個皇後身後的背景，一點也不比皇室差。如果皇後家族動蕩，只怕整個朝廷都不安穩。所以，皇帝為了讓江山穩固，從頭到尾，都沒有去沾染過別的女子。即便有了兒子，也沒有透過半點風。

他只等着，到某一天，可以水到渠成。

當然，有這一天的前提，是身為女子的蕭淩公主放棄自己的繼承權。

原本，女子從來就沒有繼承皇位的權力。

這在那皇帝看來，是理所當然的。

但，蕭淩公主偏偏生出了要與男子平權的念頭。

這就不由得那皇帝不多想。

為了維護自己的兒子，他只能想了個貌似很好的方法，那就是給自己女兒找一個很不靠譜的婆家。

确切地說，就是找個沒地位的婆家。最好是徹底沒地位，在京城半點勢力都沒有的。

這樣，在将來的皇權争鬥中，她占不了半點好處。

正因為知道這個原因，皇後和公主，才一直反對這門婚事。

蕭淩公主反對，自然是因為這件事傷害了她。尤其，讓她氣氛。

而皇後反對，則是因為這件事讓她心涼。

有這樣的夫君，尤其是這樣跟自己“恩愛”了一輩子的夫君，皇後覺得心涼至極。

雖然，這些話，她并不能真實說出來。只能表達對這件婚事的不滿。

于是，這才有了公主的逃婚。

說實話，雖然這公主刁蠻任性，但想要從公主府逃出來，沒有母親的幫助，是不可能的。

她之所以能這麽順利，也是因為她的母親一直默許這件事吧。

不只默許，甚至把自己身邊最得力的侍衛，都給了她。

所以這一路，她都很順。

“那你到這裏來做什麽？”

關于這一點，譚玉一直不解。

這是譚玉的故鄉，這公主跑來幹嗎？

“我？我自然是來找你爹娘。”

蕭淩公主坦然。

譚玉這下無語：“你真把他們抓走了？”